第十四章泥菩薩道長
我一慌,嚇的坐在了地上,野草紮的屁股生疼。
婉兒麵色凝重,四下瞅瞭著,她抬起白皙的胳膊搖了搖銀鈴,不遠處的野草叢中忽然鑽出一隻火紅的狐狸,賊溜溜瞅了我們一眼,“哧溜”一下沒了影兒。
按理說,野外見到狐狸,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它出現的不合時宜,就讓我心裏感覺怪怪的。
道士猛地抬頭,看到我們後,驚訝的說:“想通了?”
我心說不是想通了,是倒黴了,但是嘴上不能這麽說,既然回都回來了,何不順水推舟?我點了點頭:“我們走了幾步覺得心裏沒底兒,就回來了。”
道士手裏端著羅盤,一邊圍著三個土坑走,一邊說:“這個小苗女精通蠱術,我不便強留你們,能回來最好,多個人多一份力量,不過這次真是遇到高手了,棘手的很。”說到這裏他眉頭緊皺,蹲在中間那個土坑旁說:“這三個土坑挖掘在這裏,既不點穴,又不養屍。難道裝著村子裏丟失的那三具屍體,用來育蠱的?”
之前有過接觸,亦卿對我們並不陌生,小跑到我和婉兒麵前,手裏拿著一根漂亮的銀簪給我們瞧,陽光下,銀簪亮閃閃的,亦卿說:“看,棺材裏拋出來的,還有很多呢。”婉兒神色複雜的看了眼亦卿手中的銀簪,小手拽了拽我的衣角。
似在提醒我什麽。
我不禁疑惑的皺起了眉頭,這山區裏不管是苗寨還是普通的鄉村,經濟都很拮據。一般,無論是婦女還是少女,沒有幾件兒銀器首飾,很多都是一代代傳下來的,用來陪葬倒不是沒有可能,可是量多就說不過去了。
婉兒往我身後靠了靠,看著亦卿的眼神很古怪,說你趕緊把它扔了吧,上麵有毒。
亦卿“啊~?”了一聲愣住了,之後反應過來,手一哆嗦,銀簪落在了地上。同時,嚇壞的亦卿,往手心看去。隻是一眼她便咧著嘴哭了起來。她的手劇烈的顫抖,伸給我看。我瞪大了眼睛。
她手心泛黑,布滿了龜甲似的紋絡。正趴在土坑旁盯著棺材看的張桎梏見自家妹子哭了,急急忙忙跑過來問怎麽了。道士也向這邊看過來,問道:“出什麽事兒了?”
“壞了壞了,表妹手心泛黑,中毒了。”張桎梏不知所措的說。
道士麵色凝重,豎眉擰在一處,他步伐邁的很大,腳下孔武有力,幾步就走了過來,掰著亦卿的手掌,“嘶”的一聲倒吸口涼氣說:“不好,是蠱毒。”說著,袖子裏摸出一根鋼針就向亦卿紮去。
亦卿驚恐的瞪大著眼睛,顫抖著說:“師、師叔會不會疼?”
道士瞪了亦卿一眼,狠狠的紮了下去,伴隨著亦卿“啊”的一聲慘叫聲,菜綠色的液體就從亦卿手心呲了出來。
我們大家看到這一幕都傻眼了。婉兒取出一個白瓷藥瓶兒,遞給我說:“傷口得撒點兒藥粉。”我照做,整個過程,亦卿哭喪著臉,時不時的偷瞄道士,道士陰沉著臉,她隻能委屈的默默落淚,漂亮的臉蛋兒早就哭成了小花貓。
做完這一切,我將藥瓶還給婉兒,道士將我們一同招呼到三個土坑處。左手邊那土坑中的棺板已經被人掀開,棺材裏裝著琳琅滿目的銀器首飾,看的我心動的砰砰直跳,要是將這口棺材裏的首飾帶出去,那可就發財了。
“小苗女,這事兒你怎麽看?”道士尋求婉兒的意見。婉兒非但沒有回到他,反而藏在了我身後。張桎梏急忙解釋說:“昂~,師叔,這姑娘怕生。”
“怕生?”道士呢喃了一聲,隨後臉上閃過一抹驚愕,像是明白了什麽似的。
我回頭看著婉兒水剪的眸子說:“婉兒,一起出出主意吧。”婉兒凝視了我一會兒,這才開口,隻是她一句話說的沒嚇死我。
婉兒說:“棺材裏的屍體已經被蟲子啃食掉了,而且那些蟲子早就匯聚到了寨子裏,念兒姐的血嬰應該已經煉製成功了。”
我一拍腦門說:“我在李念兒家的一間木屋內看見過一個懷抱幹屍的血嬰,難道你們說的血嬰就是指它?”
“什麽?抱屍血嬰?”就連一向沉穩的道士都驚歎出了聲音。
我疑惑的問道:“難道抱屍血嬰與普通血嬰不一樣嗎?”
關於血嬰的事情,張桎梏也知道不少,他的眼睛驚恐的瞪如銅鈴:“抱屍血嬰,要比普通血嬰凶煞十倍不止,血嬰必須取自極寒之地,山陰養屍十年以上的才可以。”
“哎~”,道士無奈的甩了下袖子,走到中間那個土坑處,跳下去,雙手伏在棺槨上,用力的推著棺板,棺板上沒釘滅靈釘,那棺板緩緩而凝重的開啟了。
我心中讚歎這道士力氣大,並對婉兒說:“我這表嫂也夠厲害的,這血嬰兒是巫術吧?”
婉兒搖頭說:“不是的,沐哥哥,是血嬰蠱,煉製血嬰蠱需要三個鬼節出生的壯男精血,放在棺材中,暴曬三日,之後用萬蟲噬咬,然後再將這些蟲子喂食給嬰兒。因為這種蠱術太過陰毒,達到了駭人聽聞的程度,所以在苗疆,很多人都有聽說過。”
婉兒解釋的時候,我回想起那眼眶血紅,發出“桀桀”笑聲的抱屍血嬰,四周寒意宣泄而來。
另一邊,道士已經掀開棺板,歎了口氣,翻身回到地麵,又去掀另外一口棺材。
當兩口棺材的棺板都被他掀起後,回頭看著我們,臉色越發的難看。他擔憂的說:“屍體被啃食殆盡,血嬰怕是成了。但求苗寨東頭埋下那禍根不能順利吸引這些蟲子,煉製血嬰的地方不要火葬蜈蚣。”
我的心當即猛的顫了幾下。苗寨東頭那禍根是我埋下去的,竹樓內的那簍子火紅的蜈蚣是表哥點燃的,要說差錯,就是大小臭魚放反了,不知道會有什麽影響。
道士伸手扣住地麵,輕輕一躍,翻上地麵,拍了拍上的塵土說:“事態越來越嚴峻了,兩盤大陣加一個抱屍血嬰,搞不好我們全得栽在這裏。”
我緊張的咽了口唾沫,往前走了幾步,往中間的土坑瞧上一眼,頭皮都在發麻。土坑中的棺材空蕩蕩的,布滿了細小的孔洞和咬痕。婉兒抓著我衣角的小手更加用力,張桎梏擦了把額頭的冷汗,亦卿嚇的麵色慘白,渾身都在打顫。
道士不慌不亂,提劍往苗寨方向走去:“快走,如果我們趕到苗寨,那血嬰尚未煉製成功,一切都還來得及。”
“否則呢?”張桎梏慌張的問道。
道士邊走邊說:“否則,會死人,很多很多。”
我們幾個麵麵相覷,急忙跟了上去。
山路崎嶇,我們一行五人,拚了命的往回趕。途中,亦卿三番五次停下喘氣,就快走不動了,我身上的傷口還未痊愈,隻是婉兒用蠱術暫時壓製,這一頓折騰也快吃不消了。咬著牙硬挺著邁著沉重的步伐,老道疾走如風,眼看的我們跟不上步伐,就對我們說:“我先行一步,你們稍後追趕。”
亦卿高興的急忙說好。
我也快要走不動了,沒有反對,婉兒緊緊的跟著我,她雖然麵不紅,氣不喘,但她不會離開我。張桎梏說:“師叔,我和你去吧,有個照應。”
道士搖頭,說照顧好師妹,就你那點兒道行,去了也是給我添亂。
說罷,頭也不回,健步如飛,霎時間消失了。
我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心中莫名的有些隱隱不安。
道士走後,我們行走的速度一下子就慢了下來,亦卿三番五次的抱怨,張桎梏陰沉著臉說:“還不是你自己要來?”
亦卿尷尬的說不出話來,可還是一個勁的撒嬌,使得我們行走很緩慢。我心中有些惱了,我最煩這種被慣壞了的女孩兒。
還沒到苗寨,就看到了濃鬱的大霧,苗寨籠罩在霧中,什麽都看不清,天空之中血雲翻滾,血煞之氣彌漫而來,我們四個都有些害怕,壯著膽子來到大霧邊兒起,都停下來不敢走了。
大霧被紅布圍著,即便裏麵如何洶湧、澎湃,都不會溢到紅布外一絲,紅布圍成的像是一道結界。
紅布外圍香火冉冉,散發著刺鼻的氣味,我四下瞅瞅,發現那些香隻燃燒了一小截,明顯是新點燃不久,是什麽人在這附近“照料”著呢?
就在我們四個站在大霧外猶豫不決的時候,忽然有一道人影從濃霧中倒跌出來,重重的砸在了地麵上。
亦卿嚇的發出一聲歇斯底裏的尖叫,我定眼一瞧,竟然是那道士。他麵色鐵青,嘴裏汩汩的往出湧著黑血,抽搐著說:跑,跑,快……,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