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英雄紅顏 第五十七章:疑雲重重
荒山淒淒,長夜漫漫,明月當空,繁星如夢。
明月掛在天空上,看上去,仿佛就像是掛在樹梢上一般,不時在黑雲裏緩緩飄移,眨眼間,又躲進了雲層裏。
四野裏,死一般的寂靜。
偶爾一陣山風吹過,驚擾了林中棲息的鳥雀林梢間發出跳躍撲騰的聲響,貓頭鷹不知躲在甚麽地方,發出鬼魅般淒厲之極的尖銳叫聲。令人所之不寒而栗!
夜漸漸深了,眾人圍坐在一起,似乎都毫無睡意。雖然曆經數日來舟車勞頓,每個人原本都顯得疲憊不堪。但當下的境況,卻又令他們憂心忡忡百感交集,雖感困倦,卻也無心睡眠,隻是那樣恍恍惚惚地圍坐在一起,不時發出一陣長籲短歎!
柳如煙躊躇著突然起身,舉步朝院外走去。
眾人一怔,不知道他要出去做甚麽!許楓心頭一凜,當即問道:“賢侄,你要去哪裏?”
柳如煙頓了頓,幽幽說道:“夜裏寒涼,我去拾點柴火,生一堆火驅驅寒意!”
夢花也隨即站起身來,凝望著他,說道:“柳哥哥,我陪你一起去!”
柳如煙朝她斜視一眼,輕聲道:“你就在這裏待著,我很快就回來!”他滿腹愁腸,輕輕歎了口氣,一臉的愁苦淒涼。
上官紅琴抬頭望著天邊的明月,歎息道:“沒有什麽過不去的坎,天無絕人之路,大家不必太過擔心,趕了那麽遠的路,大家都很疲累了,今晚就在房裏湊合一下,待明日,我們再想辦法吧!”
許楓也站起身來,沉吟著說道:“楚老弟吉人天祥,一定不會有事的,你們放心,我一定設法找到楚老弟的下落,查出事情的真相!”
夢花的眼淚又滑落下來,喃喃念叨:“都怪我沒有早點回來陪在爹爹身邊,我是不是再也見不到爹爹了?許伯伯,你說,我是不是再也見不到爹爹了?”她歎息一聲,垂下眼瞼,將頭埋進臂彎裏,輕輕啜泣起來。
上官紅琴見她神情憂傷,輕輕將她攬在懷裏,歎息著幽幽說道:“不會的,孩子,別在胡思亂想了啊!我們一定想辦法幫你找到爹爹的!”
這時,柳如煙抱了一把枯枝過來,在院子裏生火點燃,籍著山風,火勢漸漸大了起來,眨眼間,已燒得撲哧作響。紅紅的火光映照在每個人臉上,每個人都盯著火光沉默著,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
柳如煙緩緩說道:“夜裏寒露深重,大家都來烤烤火吧!”他忽然感到腹中一陣饑腸轆轆,這才想起來,先前隻顧著討論師傅的事,大家忙活了半夜,都還沒進食點東西,想必大家都已十分饑餓了。
他環視著眾人,關切的問道:“今天趕了一天的路,又忙了半宿,大家一定都餓了吧!我去找點吃的!”
眾人都默默地搖了搖頭,上官紅琴皺眉說道:“這麽晚了,去哪裏能找到食物呢?包袱裏似乎還有點幹糧,分給大家湊合著填填肚子罷!”說罷,吩咐王忠和張石將食物分給大家。
那張石和王忠各自打開一個包袱,在裏麵摸索了半天,卻一點食物也沒找到。
張石苦著臉說道:“夫人,包袱裏已沒有吃的了。”
那王忠也一臉沮喪的說道:“回夫人,這個包袱裏也沒有!”
上官紅琴目光眨動,皺眉說道:“哎,我們在清風集的客棧裏不是打包了幾盒吃的麽?”
張石歎了口氣,微微苦笑道:“回夫人,那幾盒食物,先前在半路上已經分給大家吃掉了!”
原本以為還有些餘留的食物可以暫時充饑,解解疲乏,可沒想到,竟然連最後的一點食物也全都吃完了。
此時,她也感覺到了腹中空空,饑渴難耐,想著自己一把老骨頭倒還能堅持一下,可這幾個年輕的後生哪能忍受得了這樣的饑餓?
一陣山風吹來,吹得茅廬上的枯草嘩啦作響,眾人都感到了一陣涼意,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上官紅琴幽幽望著冷月夢花和春蘭,關切問道:“你們感覺怎麽樣?餓了吧?”
這三人望向她搖一搖頭,冷月說道:“娘,你別擔心,我們不餓的。”
上官紅琴一臉淒然,無奈的說道:“趕了那麽遠的路,怎麽會不餓呢?哎,真沒想到出了這樣的事,真是難為你們了!”她滿眼憐惜的望向三人。
春蘭反倒安慰起上官紅琴來:“上官伯娘,沒事的,你別為我們擔心,我們真不餓的!”她突然淒惶一笑,幽幽道“我從小便沒有了爹娘,是爺爺把我撫養長大,小時候的那些日子,常常吃不飽穿不暖,吃了上頓就不知道下頓在哪裏,忍饑挨餓是常有的事,我都已經習慣了,這點苦楚算不了甚麽!”
她轉過頭凝視著夢花,見夢花垂頭埋進臂彎,一聲不吭,她充滿擔憂的問道:“花妹,你在想甚麽?你不要太難過了,我們一定能幫助你找到楚伯伯的。”
夢花緩緩抬起頭,伸手擦了擦臉上的淚痕,眨眨眼,喃喃說道:“春蘭姐姐,你放心吧,我沒事的,不管天涯海角,我一定要找到爹爹!”她突然斂住哀傷,變得異常振奮,目光中充滿了堅毅的神采。
她雖然無從得知,自己和柳哥哥離開後的這段日子裏,這裏究竟發生了甚麽?爹爹又經曆過甚麽可怕的事情?但她堅信,爹爹一定還活在這個世上。
隻有設法找到了爹爹,才能解開所有的疑問!如果真是那個甚麽“地獄門”把爹爹擄走了,可是爹爹會被他們擄去哪裏了呢?
篝火熊熊燃燒,火苗躥動著在山風中向四下飛濺。
大家圍坐在火堆旁,你望望我,我瞧瞧你,不時發出一聲歎息,突然遇到這樣的事,每個人的心情都變的很糟糕,一時也不知道說甚麽好!
柳如煙望向許楓,此刻,許楓正幽幽地眺望著天邊的那彎明月,依舊顯得愁眉不展,憂心忡忡。他眼中似乎充滿了一抹令人困惑的恐懼之色。
柳如煙顯然已看出他心裏的惶恐不安,卻又不知該如何安慰於他,麵對師傅的離奇失蹤,縱然知曉是那“地獄門”的人所為,一時間也心中惶然,顯得束手無策。
但見許楓神色間布滿憂慮恐懼,他頓感驚奇莫名,心想:這“地獄門”究竟是個怎樣的凶神惡煞之地?連許伯伯那麽高的武功,似乎也都對他們忌憚三分!看來這件事非同小可,必然甚為棘手!
這時,半夜已過,寒露更甚,冷月,夢花和春蘭已顯露出困頓之態,眼皮沉重,怎麽也難以睜開,昏昏然打起了瞌睡。
上官紅琴見狀,心疼不已,忙招呼她們去房間裏找個地方休憩一下。
冷月凝視著上官紅琴,幽幽問道:“娘,你冷麽?我們一起去房裏待著吧?”
上官紅琴朝許楓望了一眼,關切的說道:“老爺,今天趕了一天的路,又沒吃點東西,你也一定很累的,夜已深了,外麵天涼,我們都去房間裏吧?”
許楓歎了口氣,搖一搖頭,緩緩道:“你帶著大家進去歇息吧!我心裏很亂,想在這裏待一會兒!”他環視著眾人,眉毛擰得如同幹癟的蚯蚓一般。麵上的憂愁似是如何也化解不開。
上官紅琴見他異常苦悶,生怕他急出個甚麽好歹來,隻得好言勸慰一番。
許楓麵色凝重,捋著胡須在火堆前來回踱步,不時朝柳如煙瞥上一眼。
上官紅琴長歎一聲,帶著眾人進了屋內。在夢花的臥室找了個幹淨角落裏,眾人背靠著牆根坐了下來。
上官紅琴見地上異常冰涼,生怕大家不小心染了寒氣,突然想到那兩個包袱裏裝著一些換洗禦寒的衣物,趕忙吩咐張石和王忠將衣物取了來鋪在地上,又讓眾人多穿上幾件禦禦寒。
眾人倚在牆角閉上眼睛,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
上官紅琴起身朝院子裏的許楓和柳如煙瞧了一眼,無奈地搖搖頭,又自顧著坐在牆角,閉眼休憩。
這幾天來的舟車勞頓,她實在太累了,今晚又沒進食點東西,此刻腹中空空如也,饑餓難當,她早已口幹舌燥,似是快要支撐不下去了。
柳如煙也朝屋內眾人瞥了一眼,對許楓關切的說道:“許伯伯,你也進去歇著吧!”
許楓擺擺手,幽幽道:“我睡不著。”他盯著地上肆意燃燒的篝火,突然想起了甚麽,沉吟著問道“柳賢侄,你可否知道師傅平時都有和甚麽人來往?”他定定地凝視著柳如煙。
柳如煙思索著,說道:“在山中的時候,師傅交往的人並不多。他偶爾去前麵鳴翠峰下的月亮灣茶園采摘些鮮茶回來,有時候又會去林中采藥,也時常會去菜園裏勞作。據我所知,咯她有過交集的都是些荒野村夫,自從師傅來到這臥龍穀以後,便很少同江湖上的人有過來往!”他在火堆旁緩緩踱步,突然目光閃亮,恍然說道“對了,前些日子,倒是突然來了一位雷伯伯,聽師傅說那人是他的故友,在我走的前一晚,師傅還陪著他喝了不少酒,當晚他和師傅都喝得酩酊大醉!”
許楓猛然心中一動,詫異問道:“雷伯伯?那人叫甚麽名字?長得甚麽模樣?”
柳如煙皺眉道:“師傅說,雷伯伯名叫雷震天,使的兵器是一把長長的銀槍,他身形和師傅一般高大,滿臉銀須,說話聲如洪鍾,那天,我去茶園采摘了新茶回來,到家卻沒見到師傅,便去後山尋他,卻在後山見到師傅正和一個陌生人打得激烈,我從未見到過那個人,當時還以為是甚麽不速之客,於是,我便躲在暗處悄悄窺視,卻見他們雖打得不可開交,但彼此都是點到即止,並不曾使出殺招,在雙方交手五十招之後,卻突然停了下來,兩人隨後迎上前去相談甚歡。我瞧出對方並不像是惡人,便迎了上去,後來,師傅向我介紹,說那人是他的故友!叫我稱呼雷伯伯。”他將那天見到雷震天的情形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許楓捋著胡須,目光閃動,突然道:“雷震天?你說那位雷伯伯名叫雷震天?”
柳如煙定定望著許楓,點點頭道:“不錯,雷伯伯和師傅年齡不相上下,正是叫雷震天,許伯伯可否認得他?”
許楓幽幽道:“哦,我想起來了,十年前,我和楚老弟在太行山上見過他一麵,他來這裏做甚麽?”
柳如煙思索著道:“那晚,我在廚房裏聽到他和師傅談話,說是要去劍門關尋找一個仇家!他那仇家在二十年前殺害了他的表妹後便潛逃在劍門關,他這次就是專程去劍門關尋訪仇家下落的。”
許楓捋著胡須,沉吟著道:“他既然是去劍門關尋找仇家,怎麽又會找到了這裏來?”
柳如煙踱著步子,說道:“聽他說,他是偶然經過終南山的,卻恰巧在後山遇見了師傅!”
許楓目光閃動,幽幽道:“哦,真的是恰巧路過麽?這終南山和劍門關卻並不是一個方向啊?他怎麽會從這裏路過?我看,這件事情絕不是這麽簡單,這裏麵必定有甚麽蹊蹺!”
柳如煙眉頭一掀,沉吟道:“許伯伯的意思是,他並非恰巧路過?來這裏是另有目的?”
許楓眺望著那一彎天邊的明月,歎了口氣,幽幽道:“你想想看,劍門關在地處四川境內,這終南山卻在陝西,兩個地方相隔數百裏之遙,並且所屬方向南轅北轍。他從山西太行而來,若是奔著劍門而去,又怎麽會路過這裏?依我看,他來到這裏,絕非恰巧路過?”他目光突然變得異常明亮尖銳,閃動著懷疑的神色。
柳如煙瞳孔收縮,疑惑的說道:“許伯伯的意思是他有備而來?難道他說前往劍門尋找仇家,隻是故意編造出的一個說辭,他之所以來到這裏,而是有別的甚麽目的?”
他深深歎了口氣,凝視著許楓道:“倘若真是如此,他的目的又是甚麽呢?難道師傅的突然失蹤和他有關?”他越想越覺得這件事古怪離奇,令人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