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抽刀斷水
黃河遠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 ——唐.王之渙《涼州詞》
話說陳龍在洛陽,曆經千難萬險,終救得愛妻張寧。馬元義自殺身死,幸免車裂之苦。黑夜,幾人登黃河岸邊的小小黑棚船,駛進茫茫未知的黑暗。
小船,燈火幽暗,陳龍累的跌坐在艙板,靠著艙壁喘息。張寧拿出日常的服裝,兩人換下夜行服,交給呂常;呂常也換下夜行服,將其拋入河,毀掉一切與洛陽劫牢有關的證據。
張寧坐在陳龍身旁的艙板,倒身靠在陳龍懷。陳龍摩挲著張寧長發,忽聽張寧咬牙切齒道:“我誓要手刃曹操,為馬大哥報挑筋之仇。”
陳龍默默無言,隻有他知道,曹操是個怎樣雄才大略的對手。且不說他知人善用、唯才是舉,是曹操自己的韜武略、兵法謀略,也是世最頂尖的人才,自己也難說有把握戰而勝之。曹操唯一的弱點,是好色。正史他差點被張繡殺死,直接害死典韋,是明證。
現在,自己因為愛妻的緣故,已經和曹操結下大仇。陳龍雄心奮起,想想將來總要和曹操爭霸天下,這仇讓我順手為愛妻報了吧!
張寧蜷在陳龍懷裏,慢慢的睡著了。陳龍見睡夢的張寧,長長的睫毛不斷翕動,仿佛在經受著噩夢的侵擾,心大起憐惜之意,在這雄心和憐惜之間,倦意襲來,靠著艙壁沉沉睡去。
小船趁著夜色,在滾滾黃河,滔滔濁水順流而下。按照周不疑的預定方案,船過虎牢關之後,要在到達軍事重鎮濮陽之前登岸,避過濮陽的黃河大堤和堤岸處的水軍搜查。預計的航程共約300裏,即便順流而下,也需要四天三夜。
趙達在船裏,已經備好了幹糧淨水,倒是不虞缺糧缺水。天色大亮,陳龍攜著張寧到艙外,隻見黃河濁浪滔滔、色澤深黃、河山帶礪、一瀉千裏,有詩讚黃河雲:“九曲黃河萬裏沙,浪淘風簸自天涯。如今直銀河去,同到牽牛織女家。”
張寧在陳龍身側,聽到他念誦這千古名句,不禁緊緊靠在陳龍肩膀,迷醉道:“龍郎,這麽美的詩,真的是你即興而作嗎?”
陳龍老臉不禁一紅,當然點頭承認,笑道:“我想著和愛妻一起跋涉千裏,去拜見老丈人,像是牛郎織女回娘家一般。”張寧嗬嗬笑了,難得露出如花笑靨。
陳龍見張寧難得如此開心,心下也是喜悅。陪著張寧正說笑,周不疑過來指了指南岸道:“老爺,你看南岸的旌旗。”
陳龍手搭涼棚,順著周不疑的手指向南岸望去。隻見南岸密林深處有起伏的丘陵,小山之巔隱隱露出一片旌旗,心想這是朝廷的兵馬大營了。周不疑道:“南岸地處洛陽和虎牢關之間,應該是朝廷從各州郡招來的義勇屯兵之所。幸好這一段都沒有水兵操練,不然黃河的航道也可能被封死。”
陳龍問道:“那黃河的水師在哪裏駐紮?”
“北方的軍隊,很少重視水師的培養。唯一的水師,集在濮陽和青州的黃河下遊一帶,也主要是運送陸兵之用。”周不疑的小眼神閃爍著智慧的光芒道:“這一段黃河,從洛陽到虎牢關,再到陳留,沒有水師,隻有商船。”
陳龍點頭,望著南岸的旌旗,隻見那旌旗緩緩飄揚,漸漸隱入山穀,道:“這是行軍的隊伍啊。”忽然恍然大悟道:“這應該是盧植的部隊,已經開拔了。”張寧聽到,身體緊張起來,恨不得肋生雙翅,飛到父親身邊。
陳龍感受到張寧的緊張,拉著她到艙裏休息。周不疑跟進來道:“所以,我們的水路,應該在陳留北岸一帶登陸,繞過濮陽和鄴城,即可找到天公將軍的部隊。”
陳龍聽了周不疑的分析,安慰張寧道:“我們的速度,應該盧植的部隊快。”張寧方才稍解憂色。
陳龍轉頭問周不疑:“周邊朝廷兵力配置如何?”周不疑皺眉道:“雖然我們能在盧植的部隊之前趕到鄴城,但濮陽有東郡太守橋瑁的五萬精兵,鄴城有太守韓馥的三萬精兵,邯鄲有太守袁韻的一萬精兵,平原有太守鮑信的一萬精兵,剛好對鄴城附近的黃巾軍形成包圍之勢。估計接到皇帝的聖旨,已經整裝出兵。”
陳龍微微搖頭,周不疑會意,不再多言,拱手出艙而去。陳龍摟住張寧,感覺她渾身顫抖,知道她心急如焚,安慰道:“雖說名義都是漢朝的部隊,其實各州郡都是擁兵自重,聖旨隻是一紙空。現在,明擺著誰都想讓別人的部隊先,讓他們協同作戰,簡直是天方夜譚。”張寧知道陳龍說的有理,心下稍微釋然。
時到黃昏,夕陽如血,照的黃河水波一片金燦燦,景色絕美。呂常他們知道大嫂心急,換班繼續行船。右岸出現了一座孤零零的雄關,遠望鬥拱飛簷,直聳青天,孤城絕塞,固若金湯。陳龍見雄關突兀,計算裏程,知道到了名垂千古的虎牢關。此時還沒有劉關張的崛起,不知還會不會有虎牢關前三英戰呂布?
正想的血脈賁張,忽然小船猛地一震,前進的勢頭似乎被什麽東西阻攔,竟然開始打橫。前梢的呂常大叫道:“水裏有攔河鐵索!”
陳龍聞聽,心驚訝,這時周不疑匆匆趕過來道:“老爺,這虎牢關的守兵,雖然沒有水師,卻在這裏用鐵索封鎖了江麵,切斷了水路運輸。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洛陽出事的消息傳到了虎牢,剛剛攔的?”
陳龍和張寧趕到前梢,隻見大河之,幾條粗如兒臂的鐵索,在水載浮載沉,剛好攔住河麵。這時一艘商船模樣的船隻,順著鐵索從虎牢關方向駛來,慢慢靠近,船頭的大兵吼道:“前麵船隻聽著,這裏已經被封鎖,速速停船靠岸,接受檢查。”
呂常大吼著問道:“我等乃是冀州的回船,正要趕回冀州,還望行個方便!”
那大兵不理不睬,指揮著大船靠過來,陳龍將張寧送入船艙,胡濟和郝普都暗暗準備弩弓,來到前甲板。周不疑等那大兵帶著幾個人走過來,拿出一錠大銀交涉道:“這位官爺,我們隻是冀州的商人,剛做完生意,回家心切,還請行個方便,容我們過去。”
那大兵顯然是個小頭目,掂了掂銀子塞到腰裏道:“老鄉,冀州要打仗,我等剛剛奉命,在此封鎖水道,任何船隻不得進出。看在銀子份,我也不難為你們,回頭去吧。”
周不疑大急,糾纏著不放,那兵頭怪起來,一巴掌將周不疑推到一邊道:“你這廝十分無理!既然不肯回頭,叫你們所有人員都出來登記!”
陳龍知道不好,一使眼色,胡濟幾人早舉起弩弓,將大兵一一射倒。陳龍一縱飛對方商船,青龍匕已經在手,見一個滅一個,正要闖入船艙,忽然一個身影迅捷地從艙撲出來,手裏雪亮的鋼刀照著陳龍兜頭劈。陳龍一個側身,躲過刀鋒,青龍匕根本不與鋼刀接觸,直接沒入來人咽喉。
那人噗通一聲,倒在艙板,陳龍撿起他的長刀,見甚是鋒利,掛在腰邊。呂常他們幾個已經船,將內外的人員掃淨,還抓了一個活口。陳龍見那人船夫打扮,指著艙板的死屍問道:“此人是誰?”
那船夫早抖成一團,見問趕緊答道:“此人是虎牢守將王肱的副將胡昭。小人隻是個劃船的,大人放了小人吧。”
陳龍皺眉思索,自己殺了王肱的副將,如果這個胡昭一時半會兒不回去,恐怕會惹人懷疑,招來更多的船隻和兵丁。心生一計道:“我可以放你回去,條件是你要以最慢的速度往回開船,到了以後你不可接觸守兵,趕緊悄悄逃竄,隻讓他們看到一艘空船。如果你一個時辰之內到達,我必追殺你到天涯海角,這胡昭是你的榜樣。”
那船夫磕頭如搗蒜的答應不迭,陳龍刷地舉起剛剛繳獲的鋼刀,對那船夫道:“你若心存僥幸,我叫你看我的手段。”說著玄功默運,身體如旗花火炮般升入高空,到最高處身形一轉,如一隻箭矢般射入水,鋼刀之布滿團息內力,重重擊打在攔河的鐵索,轟的揚起高高的水花,而那水花之,竟然隱隱夾雜著兩鐵相撞的火花。
那時節也沒有望遠鏡,黃河水霧蒙蒙,岸邊又離得甚遠,陳龍倒不怕岸邊的士兵看到。那船夫見陳龍手的鋼刀已經卷成了麻花,看那鐵索時,幾根鐵索受到巨力打擊,竟然斷成兩截,緩緩沉入河水。船夫這一驚非同小可,這一番手的功夫,足可名震寰宇,驚世駭俗。那船夫雙膝跪倒拜道:“大人,你是天神下凡,我隻是血肉之軀,怎敢有半點欺瞞。”呂常等人也都是呆若木雞,方知道陳龍真正的實力,對他更加死心塌地。張寧早已出艙,也是看的目瞪口呆,心說龍郎的武藝,我還是低估了。
陳龍叫將屍體都沉入河,才放船夫去了。小船越過鐵索攔河的位置,繼續向陳留進發。陳龍爭取了一個時辰的時間,剛剛夠他們趕到黃河北岸預定的登陸地點。陳龍下令將船隻鑿沉,眾人都換了一身幹淨的裝束,背好食水,登了北岸邊的丘陵,消失在黃河北岸大片的叢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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