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轉變
我氣杜意淳非要去激怒孟西之，急忙解釋道：「孟公子不要誤會，之前因為小女子被這個姓所累，所以並不想提起，才未告知全名，並非有意隱瞞。」
孟西之聽我這麼說，彷彿想到了什麼，道：「你姓丁?丁志繹是你什麼人?「
我看瞞不了，索性和盤托出道：「正是家父。但小女子已經離家，所以孟公子碰到的並不是丁相的女兒丁慕晴，只是肆意快活的慕晴！」
孟西之眼神一下飄忽起來，我想，他和我一樣，想起了那段無憂的時光。可是現在，我們還是必須回到彼此的身份。我是明朝相國之女，而他是胡真國的國主，這兩個身份之間不會有交集，更不可能做朋友。
他很快回過神來，淡淡說了一句：「我還是喜歡慕晴，但你卻還是權相之女。」
杜意淳握著我的手突然收緊，我一痛，只聽到他在我身後幽幽說道：「你父親大人的權相之名已經名震鄰國，真了不起。」
我聽出他的譏諷之意，心中不忿道：「既然看不起權相，就不該把妹妹嫁過來。我不知杜將軍對我爹爹有什麼不滿，但現在外患未清，我們就不要內鬥了吧。」
杜意淳輕笑道：「我沒有別的意思，權相也沒什麼不好。至於外患嘛……」他突然運氣揚聲道：「鄭宇何在?「
頃刻間，一陣塵土飛揚，鄭宇帶著幾百人騎馬從前方飛馳回來，陣勢瞬間變化。本來是孟西之的馬隊有幾十人之眾，但現在卻是敵不過鄭宇帶來的幾百人。
鄭宇急問道：「將軍怎麼才出聲，剛才情況那麼危急，若非丁姑娘相救，末將都打算違抗軍令了。對了，丁姑娘你沒事吧?「
我有些搞不清楚狀況，鄭宇的意思是說他一直都在旁邊?我偏過頭問杜意淳：「怎麼回事?鄭宇怎麼會在這裡?「
杜意淳並未回答我的話，而是一招手，讓鄭宇上前扶住我。他自己上前幾步道：「國主如今是束手就擒，還是要我親自動手。」
孟西之淡淡一笑道：「我既然敢來，就不怕如今這個結果。只是眾所周知，我叔父完顏炳是主戰派，而我是主和派。你讓我死在這裡，不是正好給我叔父一個入侵中原的理由嗎?「
杜意淳點點頭，道：「很好的理由，如果我今日將你所有部將殺光，那沒人知道你是死在這裡。至於完顏炳嘛，你應該很清楚他有沒有膽量向中原挑釁。再說，如果你死，胡真必然大亂，我想短時間內再無入侵中原的可能。「
孟西之臉色變了變，但又迅速恢復如常神色，道：「可惜，我到這裡並非無人知曉。至少有一個人知道，而此人丁姑娘也認識。」說完他看向我。
我略一沉吟，問道：「如蘭?「
孟西之笑道：「丁姑娘確實冰雪聰明。如蘭姑娘對阿哲將軍情有獨鍾，若是我們有任何事，她便會將真相告訴呼延老將軍，那麼整個胡真國都會知道明朝的所作所為，到時……怕無法如將軍所願了吧。」
我不得不承認，孟西之的話很有說服力。杜意淳想殺他以絕後患，但這一切都是建立在無人知情的情況下，若是有人知曉，我想杜意淳應該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來刺殺孟西之吧。想到這點，我鬆了口氣。
在幾分鐘前，我還在為杜意淳能否脫身緊張不己，現在，又在為孟西之逃過一劫而鬆一口氣。我自嘲的笑笑，我還真是一個勞碌命。
杜意淳輕輕一笑，道：「國主果然思慮周全，我也想到了國主沒有理由這樣以身犯險。」說完瞄了我一眼，我立馬回瞪他一下。
「不過，本將軍本也沒想在這種情況下會對國主不敬。只是，本將軍想與國主做個約定。」杜意淳也是有階梯就下，倒並不執拗。
孟西之注意到我和杜意淳之間的「眉目傳情」，馬上警惕的看著我們。聽到杜意淳的話，他嘴角一扯，笑道：「將軍有什麼提議?孟某願聞其詳。「
杜意淳正色道：「我知道國主志在天下。但國主也應該知道，以目前胡真國的國力，想要問鼎中原無疑是痴人說夢。所以本將斗膽，想與國主約定十年為期，若是國主承諾十年內不入侵中原，則本將今日就恭送國主回國。如若不然，今日就是讓本將留下罵名和無盡麻煩，本將也只有對國主趕盡殺絕！還請國主定奪。」
孟西之也收起臉上戲謔之色，只是沉思不語。
我看向阿哲，想讓他勸勸孟西之。在我看來，這是一個非常好的提議，既讓孟西之能脫了險境，也讓他短期內不能打明朝的主意。我用眼神示意阿哲，但阿哲卻搖搖頭，並默默的跪下身去。他這一跪，孟西之的其它屬下也都紛紛跟著跪下。
孟西之看向他們，還是不說話。阿哲這時卻開口說道：「一切以主上的主意為準，不管主子決定是什麼，屬下等都赴湯蹈火，再所不辭！」說完和眾人一拜到底。
我雖然不希望孟西之被誅殺，但這一刻，我有些明白為何杜意淳會視孟西之為國之大患。因為他和杜意淳一樣，善謀且有讓人臣服的魅力。
孟西之片刻便笑出聲來，道：「將軍所言甚是，不要說孤本就無意於中原，就算有，現在也不是時候。好！我們就以十年為期。」
看來他和杜意淳一樣，能在最短時間內確定最有利的一條路去走，不執拗，拿得起，放得下。
「好！我們擊掌為誓！」杜意淳說著向孟西之伸出手。
孟西之一笑，也伸出手去，兩人一拍后緊握一處。
若不是知道前面有那許多曲折，只看到這一幕，一定還以為這是一對知己，在做怎樣的盟約，卻不想此二人註定在此生成為宿敵，只因為他們代表的是兩個不同的國家，不同的民族。而我看到這兩支手握在一起，有些震撼，不由得暗暗在想，不知這兩人以後會掀起怎樣的滔天巨浪，又會建怎樣的驚世之業，而兩人的對決，誰又會是成王而誰是敗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