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怒火

  當著外人的面，葉老太太再沒有給兒子和兒媳婦擺臉色，一直到從客車上下來，到了家裡，坐到了客廳的椅子上，葉老太太的臉才沉下來。 

  年歲大了加三炮沒有進屋，而是在客廳里坐下，又是沉著臉，葉和平就知道母親這是有話說，把帽子和大衣在門口的衣掛上掛好，才走到母親對面坐下。 

  「媽，你有什麼話就說吧。」從小被母親帶大，葉和平也向來聽母親的。 

  只是這些年一直把母親放在鄉下，接觸的不多了，直到這一刻聽到丈夫的話，白雪才記起這些來，心下也有了不好的預感。 

  葉老太太回頭對著門口道，「白雪，你也一起過來坐下，還有鈴子你們姐倆也過來坐下。」 

  葉鈴原本就是和奶奶一起進來的，只不過是直接進了東屋，聽到奶奶叫自己，就走了出來，在奶奶的身邊坐下。 

  至於葉茜，也從西屋裡出來，挽著母親坐到了父親的身邊，葉和平在看到女兒和妻子過來，就本能的往裡移了身子讓出位置來，等坐好后再抬頭看向母親，葉和平的身子僵了僵。 

  雖然母親眼裡的失落只是一閃而過，葉和平還是看到了，也後悔自己的舉動，打母親來了之後，他沒有陪多久，就是在家的時候也多是和妻子在一面，無形的把母親和大女兒歸到一邊，就像是兩伙人一樣。 

  葉和平也確實沒有猜錯，葉老太太見兒子這樣的舉動，心裡確實難過，不過想到到底兒子是結婚的人，這心裡要真沒有自己的媳婦，日子也過不好，所以很快的把心裡的那抹傷心壓了下去，「和平，我聽白雪說你們的意思是不讓鈴子上學了是嗎？」 

  「媽，不是說不讓鈴子上學，是她中考考不上就不讓她念了，你也知道咱們家的條件，我現在雖然是個部長，可和普通職員也沒有什麼區別。咱們家的條件也實在沒有能力再讓她重讀。」葉和平哪裡敢直接承認，不過這樣說他也不擔心。 

  中考哪是那麼容易就考上的，所以他也不擔心女兒考上的事情，可以說肯定是女兒初三考試就可以下來了。 

  葉老太太點點頭，「你說的也有理，既然是這樣，那我就沒啥說的，今天當著一家人的面，你也記住了，如果鈴子考上了，就是砸鍋賣鐵都得供她念書，她要是考不上，那也不用你們再讓她重讀，我都讓她下來。」葉老太太說的很硬氣。 

  心裡也是相信自己的孫女一定能考上。 

  白雪見婆婆把話咬的這麼死，卻不由得擔心起來，這有時候就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這大丫頭真考上了，他們到哪裡拿錢供她上學去？家裡現在的條件也擺在這呢，兩個孩子只能供得起一個。 

  再說丈夫部隊里的事，她也多少清楚一些，如今丈夫再不提上去，轉業的年歲和職位可就正好卡在他這裡，這一轉業，沒有了部隊里發的那些補給，家裡的日子就會更緊，到時供一個孩子上學都困難，更不要說兩了。 

  「行，只要孩子考上，我就供。」白雪正在那著急，葉和平已經應了下來。 

  葉和平是沒有把這話放在心裡，桌下卻被妻子狠狠的踢了一下，他悶哼一聲，才忍著沒有向妻子看過去，也知道妻子擔心什麼，只想著一會兒回去再解釋。 

  葉老太太了解兒子，也知道兒子向來教敬，卻不相信兒媳婦，「這些年了，咱們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時候不多，這年也過了，老家那邊也不能總離了人，我想著過了破五就帶著鈴子回去，今年她也要中考，也好早點回去複習。咱們家沒有生產力，所以在生產隊里分的糧和錢也不多，不過我和鈴子在老家也沒有啥花錢的地方，分的那點錢也一直沒有動。」 

  葉鈴抬頭掃了母親一眼，果然見母親聽得認真，心下暗嘲，果然是見錢眼開，只可惜到底要讓她失望了，雖然葉鈴不知道奶奶為啥突然提起家裡錢的事，可也知道定不會給了母親。 

  一旁的葉老太太繼續道，「加上這幾年養雞賣雞存的錢，我手裡也有一百多，將來鈴子考上了，你們手裡不寬裕就先用這個錢，這樣緩一緩，你們也能倒開手，提前把下一年上學的錢存出來，家裡也就不用那麼緊吧。」 

  到底是心疼兒子，葉老太太還是捨不得兒子抗太重的壓力，葉和平明白母親的想法，心裡又是愧疚又是難過，還不等開口，身邊的妻子已經接過了話。 

  「媽，我們怎麼好用你的錢，這幾年你帶著鈴子，我們也沒有給你拿過錢，這錢不能動，就是緊緊肚皮也不能花你的錢。」 

  「是啊媽，這錢你自己留著。」葉和平也堅持的不同意。 

  葉老太太也沒有多爭辯，兒子兒媳婦心裡知道感恩就行了，自己年歲大了，這錢存著將來還不是給他們，再說看著兒子日子過的緊巴她也看不下去。 

  「鈴子，你得好好學習，在家裡平時多幫你奶干點活。」白雪開始教育起女兒來，語重心長道，「這些年我和你爸也一直不在你奶的身邊，你就當為爸媽盡孝，可不能和你奶任性了，知道不？」 

  「媽，我想買幾本書帶回去，回家前得了空你帶我去買幾本複習資料吧。」至於葉茜提前看初三下學期課本的事，葉鈴是全然不放在心上。 

  上輩子她就考上了，也沒有那麼難，這輩子也不擔心，不過她想買一些高一的注資料，再借點高一的書自己提前學學。 

  「老師上課教的時候你認真聽就行了，買資料也就是鞏固，對中考沒有啥用，還是別買了，你妹妹那裡有穿小了的衣服，這次正好給你帶回去。」白雪想借用衣服的事轉移話題。 

  葉鈴可不上這個當，「媽，你就給我買幾本吧，葉茜這些年一直在學舞蹈，我在農村啥也學不到，又從小不在爸媽的身邊，這些年我從來沒有和你們要過東西，就買幾本資料，你就答應我吧。」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又是當著全家的面，白雪不答應也不可能。 

  「這孩子，這些年爸媽就是因為不能把你帶在身邊，心裡比你還難受，看看你說的這話，行，那就初三去吧，正好書店也開門了。」 

  「謝謝媽。」葉鈴當知道母親心疼的要死，不過是要面子，才裝出一副慈母的面相來。 

  不過她才不管這些，只要達到自己的目地就行了。 

  眼下事情說開了，葉老太太也高興了，再看孫女和兒媳婦交流的樣子也高興，這臉上總算是見了晴，到是葉茜面上也跟著甜甜的笑，心裡卻不怎麼舒服。 

  結果等到了初三那天，葉鈴看到葉茜也穿戴好了等在門口，就明白母親不會只給自己買，心下略有些不舒服，怎麼不見得給葉茜一切的時候，想到自己的？ 

  不過一切也只是一瞬間的事，這輩子葉鈴早在重生那一刻就告訴自己不要去在乎這些，這輩子只要對得起自己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