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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1章染坊

  初六開市,陸落用過了早膳,就去了千絲齋。 

  她的丫鬟碧雲準備了荷包,夥計的荷包里是四個八分的銀錁子,掌柜的荷包里是一個五兩的銀錠子。 

  「五姑娘,大吉大利!」陸落一到,機靈的夥計立馬上前行禮,說些吉祥話。 

  陸落微笑,讓碧雲給他一個荷包。 

  小夥計道謝。 

  掌柜夏廷玉也迎出來:「五姑娘財源廣進,快請進來!」 

  陸落也說些客氣話。 

  而後,她叫碧雲拿了荷包給夏掌柜。 

  鋪子里已經擺上了貨,大堂收拾得乾乾淨淨,紅漆櫃檯半人高,映襯著滿屋的紅布,越發紅得灼眼。 

  夏掌柜拿了賬本,給陸落點貨。 

  「鸂鶒綾是去年賣得最好的,怎麼今年不上貨了?」陸落問,「還有去年城裡大熱的絨圈綿,沒有大紅的嗎?」 

  陸落鋪子里去年最暢銷的是鸂鶒綾,這種紅綾布,是城裡滕氏染坊特有的,柔軟而又光亮,比綿和緞都緊俏。 

  不單是陸落的鋪子,連其他布匹行的那種鸂鶒綾也是最好賣的。 

  「姑娘,往後是不會再有滕氏染坊的鸂鶒綾了。」夏廷玉嘆了口氣道。 

  陸落不解,問他:「為何?」 

  「去年臘月,滕氏染坊著火,鋪子燒了一半,還有好些布,滕家的老爺也燒死了。」夏廷玉說。 

  滕氏染坊是老字號了,幾輩人辛辛苦苦守著這點稀薄的家業,勤勞肯干。 

  只是,生意總不見好。 

  前年開春,滕家專染鸂鶒綾,染得深透均勻。用色厚重,一時間脫穎而出,生意逐漸好起來,有了點起色。 

  去年,滕氏染坊的生意更好了,甚至多招了夥計。添了房舍,送過來染的布料也多不勝舉,生意就更加紅火了。 

  眼瞧著一****壯大,沒想到突發大火,把幾間鋪子燒得乾乾淨淨,還燒死了當家的老爺。 

  滕老爺的兒子很小,無人頂住染坊。再也沒有滕氏染坊了。 

  「真是慘事。」陸落聽了,頗為同情惋惜道。 

  「可不是嘛。」夏廷玉亦嘆。 

  做生意運氣最為重要,有的人沒那個運氣,到手的財路也要斷了。 

  「絨圈綿今年太也難進了。」夏廷玉又回答陸落的第二個問題,「聽說只供殷家的布匹行。就連二太太那等老主顧都斷了貨。」 

  絨圈綿是最上等的絲織物,進價要三十兩銀子一匹,平日里也是供富貴門第用的,進貨比較少。 

  今年。供應絨圈綿的桑戶,被殷家用高價收買。只供應殷家了。 

  殷家是湖州府比較大的布商之一,他們有自己的桑園、絲坊、織布坊、染坊等,可市面上流行什麼,他們都要想方設法攏入囊中。 

  絨圈綿是新盛的絲織物。也出自小作坊偶然所得,殷家立馬將其納入自家。 

  「生意是越發難做了啊。」陸落笑道。 

  她不過很平常的一句話,卻引得夏廷玉惴惴不安:「姑娘,都是小人無能。」 

  「不不不,您的本事我知道,此事不在您,小的鋪子就是這樣。」陸落笑道。 

  弱肉強食,自古如此。 

  這間千絲齋,是陸落入買賣行當的第一家鋪子。 

  她沒指望這鋪子能多紅火起來。在陸落看來,才人和經驗同樣重要,這鋪子是她和手下的人積累經驗,培養人才的實驗之地。 

  她都沒怎麼投入。 

  一上午,鋪子里沒有生意。 

  到了晌午,陸落去了趟後頭,看看柏兮。 

  柏兮正在做賬,他眸光陰冷中帶著鄙夷,瞥向了陸落。 

  陸落問了幾句,他也是愛答不理。 

  差不多問完了,陸落準備回家吃飯,柏兮卻突然問她:「花燈好看嗎?」 

  「你怎知道我去看花燈了?」陸落反問。 

  柏兮很驕傲道:「我是神,有什麼是神不知道的事?」 

  陸落撇嘴,翻了個白眼。 

  「你昨晚去我家裡,是做什麼?」陸落問他。 

  柏兮突然就發怒了。 

  「滾出去。」他低喝道。 

  陸落看了他幾眼,確定他惱羞成怒,不願意說昨晚之事,這才轉身走了。 

  乘坐馬車回到青敖灣,快到門口的時候,車夫卻突然停了馬車。 

  陸落和碧雲面面相覷,不知何意。 

  「老李叔,怎麼了?」碧雲撩開了車簾,問道。 

  車夫老李叔指了指前方:「過不去啊。」 

  他們馬車的正前方,一個穿著青灰色綢布暗紋長襖的中年男人,被一個小姑娘緊緊抱住了腿,站在道路中央。 

  中年男人一臉無奈。 

  四周有好幾個人在看,把路堵得死死的。 

  「這不是二伯那邊的凌連祥嗎?」陸落瞧見了這男人,自言自語道。 

  二伯那邊有個總管事的,是二伯母的陪嫁,叫凌連祥,總管二伯母所有的生意。 

  就連二伯母都敬重他。 

  陸落從前見過他幾回。這次回來,二伯母的生意興隆而忙碌,反而是頭一次回到他。 

  凌連祥這幾年沒什麼變化,還是那模樣。 

  陸落就下了馬車。 

  她擠到了圍觀的人中間。 

  這些圍觀的人,都是青敖灣的族人或者下人。 

  「凌先生,求求您了,您買下我們家的生意吧!」小姑娘哭哭啼啼的,一臉淚痕,約莫十一二歲。 

  「.……你這孩子,怎麼得寸進尺呢?」凌連祥無奈的臉上,逐漸浮出了怒色。 

  四周的人,沒人去幫忙,都看著。 

  陸落眼睛轉了轉。 

  「怎麼了凌叔?」陸落問,說著就要去攙扶那小姑娘。 

  小姑娘緊緊拽住凌連祥的褲腿,就是不放手。 

  「落姑娘,這是一言難盡。」凌連祥沖陸落笑了笑,「您再等等,已經去叫人了。」 

  正說著,二太太那邊來了四個小廝,連帶著拉扯,終於把這小姑娘拉開了。 

  小姑娘不停的尖叫、踢打,不甘心被拉開:「凌先生,您最有良心了,您救救我們,否則我們沒活路了!」 

  「這是誰啊?」陸落直接問。 

  四周圍觀的人也想問,卻不好直接問凌連祥。 

  陸落這麼一問,好幾位看熱鬧的族叔也問。 

  「那姑娘姓騰,她家的染坊去年臘月被燒了,她爹燒死了。滕氏染坊的賬目中,欠二太太鋪子里最多,我們善心容滕家緩緩,沒想到滕家見我們好說話,竟恩將仇報,想讓我們買下他們的染坊……」凌連祥解釋道。 

  他被個小丫頭抱著腿哭,不知道要傳出什麼名聲,他不得不解釋一下。 

  陸落的眼睛卻轉了轉。 

  ——*——*——(未 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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