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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八:小孩子不能嬌慣

  那位富察小姐眼睛掃過嚶鳴的時候,看到她的胸脯,果然停滯了片刻,小臉蛋都微僵了。不過她立刻就恢復了那甜笑的模樣,「四表哥,你看上去氣色好多了!」 

  弘曆矜著臉,嗯了一聲,平淡無奇地道:「還好。」 

  富察小姐滿是關切地道:「之前聽說你受了好重的傷,可把我嚇壞了。你之前又一直閉門休養,害我擔心了好一陣子呢!」 

  弘曆還是那副疏離的樣子,淡淡道「哦」了一聲,彷彿事不關己一般。 

  富察小姐對弘曆的冷淡,似乎根本不以為意的樣子,繼續甜甜笑著:「現在見你安好,我也總算安心了。」 

  「有心了。」弘曆依舊惜字如金。 

  「我知道,四表哥是為我祖母的才不開心的。祖母的性子,的確太專橫強勢了些,她也不管我的心意,就非想讓我嫁給四表哥……」富察小姐嘟起嘴唇,滿是怨怪的樣子。 

  弘曆臉色不由舒緩了幾分,便轉頭瞅了嚶鳴一眼。嚶鳴此刻正安安靜靜坐在他身旁的椅子上,手裡端著一杯金銀花涼茶,徐徐飲了一口,嘴角卻勾起了一抹冷笑。從進門,這小丫頭就致力於關心弘曆,致力於把她當空氣。鬼才信她呢!! 

  富察小姐又報赧地道:「我雖然不贊成祖母安排,但也沒有瞧不上四表哥的意思。四表哥當然是極好的,可是自小就把四表哥當自己哥哥一樣看待。」 

  嚶鳴心中暗道,當成哥哥?這種借口,還真有夠惡俗的!! 

  不過,男人就吃這一套。 

  甜美的軟妹,清純的笑容,的確很容易讓男人心生親近。 

  弘曆略微露出了點笑容,他對嚶鳴道:「我一直沒有妹妹,若有個妹妹,倒是不錯。」 

  弘曆指的,自然也包括上輩子。雍正爺的確沒給他生個妹妹,這輩子他更是只有哥哥而已。 

  嚶鳴眼皮一挑,淡淡道:「說了這麼都一堆話,可是——你還沒跟我介紹這位是誰呢!」說著,她露出好奇的眼神看了這個裝可愛裝甜美的富察丫頭一眼。 

  「我叫富察盈袖,是毓盛公主的孫女。」她依舊甜甜笑著,但下巴已經不由自主地抬高了幾分,眉宇間也難掩那淡淡的自矜自傲。 

  「暗香盈袖,這個名字倒是很雅緻!」嚶鳴笑眯眯點評了一番。 

  嚶鳴這品評的語氣叫富察盈袖眼中油然生了三分不滿,可當著弘曆面,她自然要保持甜美溫柔的形象,便笑著對弘曆道:「四表哥,你也還沒跟我介紹,這位是誰呢。」 

  嚶鳴淡淡道:「我姓蘭,叫蘭嚶鳴。」 

  富察盈袖聽了,微微一笑,道:「伐木丁丁,鳥鳴嚶嚶。你的名字也很雅緻。」 

  嚶鳴道:「富察小姐國學學得很不錯。」——國學就是琴棋書畫四門課程的綜稱,無論學宮學堂學院都是必備課程。其中書排第一,畫其次,琴棋是為陶冶情操,所以是選修課程。嚶鳴稱讚她國學,其實就是贊她古文學得不錯。——詩經張口就來,想必讀書是不錯的。 

  富察盈袖眼中暗自生惱怒,嚶鳴的話里挑不出半點毛病,可嚶鳴那副長輩的口吻,才是叫富察盈袖最不快之處。 

  其實嚶鳴也不是故意的,只是養成了習慣罷了。弘曆退位后,同輩人漸漸都不在人世了,時常去給她請安的,都是晚輩。在晚輩面前,她自然要有點長輩的樣子。 

  「富察小姐在那座學宮讀書?」嚶鳴笑著問,還是長輩一般慈祥的口吻。這樣的口吻,倒是像是問小孩子一般。 

  富察盈袖淡淡道:「我才蘭台學宮,學院部讀二年級。」 

  嚶鳴點了點頭,「這麼說,你才十九歲?」 

  說年齡,富察盈袖露出幾分得意之色,「是呀!我剛滿十九,你呢?」——那眉宇間帶了幾分挑釁的意味。 

  嚶鳴掩唇笑了:「我的年紀,比富察小姐大好多呢!」 

  富察盈袖甜笑頷首:「我想也是。」——孩子都那麼大了,還能年輕到哪兒去? 

  弘曆笑著對嚶鳴說:「都是自家人,你也不必一口一個『富察小姐』,她既是我的表妹,自然也是你的表妹。」 

  弘曆這隨意的一句話說出口,嚶鳴分明瞧見,富察盈袖的小臉蛋微微發青,眼底也生了幾分陰鬱之色。 

  嚶鳴笑容不減,便對富察盈袖道:「那麼我以後叫你富察表妹可好?」 

  這事兒是弘曆提出的,富察盈袖當然不能說不好,只得強撐著笑容點頭:「好呀,求之不得呢!」 

  嚶鳴看出她心中已經惱怒,便不客氣繼續躥火:「照理說,富察表妹該叫我表嫂才是。不過咱們才剛見面,只怕你一時還不適應,再者,我和啟泓還沒結婚呢。你若不習慣,暫時叫我姐姐也成,等我和啟泓成婚了,再改口也不遲。」 

  嚶鳴這話說得,的確算得上寬宏溫和了。可她這幅「表嫂」姿態,卻叫富察盈袖幾乎維持不住笑容了,她的牙齒已經咬緊,臉頰都僵硬了。 

  可是,弘曆卻不贊成嚶鳴的提議,他淡淡道:「還是早點改口得好,如今不習慣,叫多了自然會習慣的。」 

  嚶鳴心中暗笑,便瞅著富察盈袖的小臉蛋問:「是么?富察表妹也這麼認為么?」 

  富察盈袖氣得拳頭都攥緊了,臉上卻展露出甜美的笑容:「當然了,四表嫂!」——這甜甜的語氣里,嚶鳴卻品出了咬牙切齒的味道。 

  「對了,過幾天,我就要參見名媛考試了,四表嫂瞧著也是腹有詩書氣自華的,不如也一同去考?」富察盈袖挑釁地發出了邀請。 

  名媛考試? 

  回到現代有幾日了,名媛考試她自然也聽說了。 

  這是專門針對飽讀國學的女性而設立的考試,要求必須是身世清白,年十八歲到二十八歲的女性。而且必須得到當世名儒或者皇族重要成員的推薦信,才有可能拿到准考資格。 

  嚶鳴活了這麼大把年紀了,其實根本沒動過跟這些年輕小丫頭一塊競爭的念頭。可富察盈袖的挑釁意味實在是太濃了,她若是不接受,只怕會被看做認慫…… 

  富察盈袖笑著道:「其實我去年就可以參加考核了,可練習馬術的時候,不小心從馬背上摔下了,崴了腳,只能無奈放棄了。要不然,卻去年就該獲得名媛稱號了。」說著,她露出可惜的神色。 

  「哦?」嚶鳴打量了她一眼,「富察表妹還真是信心十足啊!」 

  ——說實在的,名媛考試的難度非常高。每年的名媛考試,得到推薦信的怎麼也有兩三千人,但拿到推薦信,不代表各得到准考資格,還需參加人自己親筆用毛筆書寫一封二百到五百字的自薦信,其實這就是考核古文水準以及書法水平——古文水平還可請人潤色乃至捉刀,可書法卻得自己一筆一筆寫,因此兩三千人中,能通過的,十不存一,一般也就二百多人得到准考資格。 

  通過了書這一關,然後便是畫藝,得到准考資格之人去往專門的考場,由皇族公主擔任考官出題,根據題目,畫一幅畫,若是通過,才可以繼續下兩關。這一關,也會淘汰掉至少七成的參選者。 

  能通過書畫兩關的,每年通常不超過三十人。 

  再然後就是琴藝這關——嚶鳴的琴藝,雖然後來弘曆也教過她,但那水準……嚶鳴實在沒把握通過考核。不過萬幸的是,琴藝並不是淘汰關卡,即使不合格,也還有再考下一關的機會。但若是評了個不合格,最終很有可能落選名媛。 

  最後一關就是棋藝了,參選者兩兩對弈,塞出名次。 

  另外,畫藝、琴藝、棋藝三關,任何一關獲得第一,都會直接得到名媛資格,即使其其他關卡不合格也無妨! 

  畫藝——嚶鳴覺得自己還不錯,通過絕對是小菜一碟,但若要拿第一,她並無太大把握。 

  琴藝——很有可能不合格。 

  棋藝——哼哼,跟一群小丫頭下棋,她還是很有把握拿第一的。 

  既然如此,只要能拿到一個第一,名媛便是囊中之物,既然如此,她還怕個毛? 

  嚶鳴笑眯眯道:「名媛考試,聽著似乎蠻有趣的。就是不曉得現在是否來得及。」 

  富察盈袖急忙道:「當然來得及!距離畫藝考試的時間,還有小半個月呢!只要在考試前七天,提交推薦信與自薦信就成了。只不過——若是自薦信寫得不過出色,只怕會連准考資格都拿不到呢!」說著,她挑了挑雙眉,帶著幾分挑釁之色。 

  嚶鳴淡淡道:「這個我倒是不擔心,只要時間來得及就成。」——說著,她瞄了弘曆一眼,寫文章非她所長,只怕還得弘曆捉刀才能保萬無一失。 

  弘曆無奈地嘆了口氣:「行,我明白了!」 

  這時候,外頭傳來笑咯咯的聲音,「阿瑪額娘,我回來啦——」 

  婧歡背著雲緞挎包,撒丫子跑了進來。 

  富察盈袖看著完好無損歸來的婧歡,微微露出幾分錯愕之色,但那錯愕只有一瞬,一瞬之後,她立刻恢復了甜美溫婉的笑靨。 

  此刻太陽才剛剛西斜,婧歡就已經從琅嬛學宮回來了。這丫頭,愈發像個野丫頭了,滿頭汗水,劉海都黏成一股股的了,小臉也紅撲撲的,一頭便撲在了弘曆懷裡。 

  弘曆是極寵溺這個失而復得的女兒,揉著她的小腦袋道,「今兒怎麼這麼快回來了?」——往常都是要在路上耽擱些時辰的。這丫頭,對二百年後的世界還沒新鮮夠呢。 

  婧歡嘟了嘟小嘴兒:「本來瞧見路邊有個寵物店,想進去買只耳朵下垂的兔兔,可阿煙不讓下車!」婧歡嘴裡滿是怨怪。 

  嚶鳴微微覺得奇怪,煙兒一直也很嬌寵著婧歡,不過去買寵物而已,怎麼會不叫她去呢? 

  這時,婧歡也發現了自己阿瑪的書房中竟多了個人,便疑惑地瞅了一眼,「阿瑪,她是誰呀?!」 

  嚶鳴笑著說:「她是你阿瑪的表妹。」 

  婧歡睜著水靈靈的眼睛狐疑地又瞅了一眼,「哦……不過阿瑪的表妹應該很多吧?」——原本貴為公主的婧歡,自然曉得皇族成員何其多,自然親戚也多。 

  富察盈袖被婧歡突然冒出來這句話給惹怒了,胸口起伏不定,但又不能露出怒容,便道:「我祖母毓盛公主,是四表哥的外祖母的親姐姐!」——這話,一時表明關係比較近,二也是炫耀自己是公主的孫女。 

  婧歡卻聽得有點暈,但卻明白了一點:「原來不是嫡親表妹啊……」——嫡親表妹,那得是一個親姑姑或者親姨母的女兒。祖輩是姊妹的這種,自然又遠了一重。 

  嚶鳴也暗想,現在是不許嫡親表兄妹結婚的,非得遠出一重才可以。而遠處一重后,富察盈袖無疑是身份最好的。加之又有靈根,所以,她是啟泓王妃的最合適人選。也因此,這丫頭必定早已視啟泓妻子的位置若囊中物…… 

  富察盈袖聽到婧歡這句略帶不屑的嘀咕,臉色微微發青了,便冷冷道:「四表嫂難道不該告訴她,該如何稱呼我嗎?!」——語氣里已然帶了幾分指責的意味。 

  這樣的話,嚶鳴自然是不快的,便淡淡道:「婧兒很聰明,她又不是不會叫人。她不叫,是因為她不想叫!」——她閨女,自然容不得別人數落!何況真若較真算起輩分來,你又算個什麼?! 

  富察盈袖沒想到嚶鳴竟然如此「理不直而氣壯」,便再也忍無可忍,於是怒道:「四表嫂就是這樣相夫教子的嗎?!若是傳出去,也不怕丟了四表哥的臉面?!」 

  嚶鳴暗道,果然暴露出了本性了!!這會子果然不復甜美溫柔的模樣了! 

  嚶鳴微微一笑,什麼也不反駁。因為她沒必要反駁了,因為弘曆的臉色已經陰沉了下來。 

  弘曆冷臉哐啷一聲撂下手中的茶盞:「我的妻子和女兒,還輪不到你來說教!!這裡是泓園,你若要撒野,回毓盛園去!!」 

  弘曆的聲音並不十分大,但語中威嚴自是氣勢迫人!!畢竟是當了一輩子皇帝的人,君威之下,不啻雷霆。 

  所以富察盈袖當場便嚇了一跳,她驚愕地看著弘曆的怒容,便露出了怯懦嬌柔之態,眼裡也蓄積了淚花:「四表哥……我這還不是為你著想……」說話聲嗚嗚咽咽,帶了幾分委屈幾分埋怨,那梨花帶雨的模樣,著實惹人憐愛。 

  「小孩子是不能嬌慣的,你沒看見四表嫂有多慣著孩子么!這可是你的女兒,將來是要冊封為郡主的,若到了旁人面前,也是如此失禮,到時候丟的可是渤海郡王一脈的臉面!」富察盈袖含淚陳述。 

  弘曆「嗤」地笑了,「小孩子不能嬌慣?!難道毓盛公主沒嬌慣你?!莫非你也丟了富察家和毓盛公主的臉面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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