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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崔氏落胎

  見愨嬪遠去,嚶鳴忽然想到,皇帝一個月召幸愨嬪的次數雖然有五六次之多,但卻極少去愨嬪的永壽宮。而召她去養心殿侍寢的次數,雖然也愨嬪差不多,甚至這個月還比愨嬪少一次,然而皇帝隔三差五便要儲秀宮用膳,名義上雖然是來看豬妞的。可是皇帝足足有五位公主呢,卻不見如此頻繁地去看別的公主。 

  暗暗想著這些,便可見愨嬪雖然得寵,然而她在皇帝的心目中的分量,遠遠不是愨嬪所能動搖的。 

  如此,嚶鳴也便略略安心了些。因為愨嬪撞柱之後,乍然盛寵,倒是少不得分薄了她的恩寵,原本嚶鳴還有些不安,如今看來,的確是她多慮了。 

  用過午膳后,嚶鳴哄睡了豬妞,便聽皇帝道:「昨兒康親王又上摺子請立惠周為世子,朕已經准了。」 

  嚶鳴一愣,忙屈膝謝恩。心想著,小妹英宛和惠周的婚期在下個月月底,這個時候定下惠周的世子之位,婚事也能按照親王世子的規格來,到時候必然更加隆重體面。許多原本不能添的添妝,如今也可以叫人送回娘家納蘭府了。 

  皇帝笑著拉起她的手,殷殷道:「朕知道,你素來最疼這個小妹,等婚後,她也是皇家福晉了,你若是想念,隨時可以叫進宮來陪你說話。」 

  嚶鳴不禁心中一暖,便柔聲道:「多謝皇上。」——長姐英容雖然已經貴為平郡王嫡福晉,然而老平郡王訥爾蘇去世還不滿三年,身上戴孝,著實不方便遞牌子進宮。嚶鳴也有許久未見長姐了,也不曉得她過得如何了。 

  「對了,朕已經有數日不曾瞧見你的海東青了。」皇帝瞅著殿外廊下那隻空蕩蕩的大鳥窩道。 

  那鳥窩,是嚶鳴叫人用柔軟的乾草搭的。青兒可不是火團,它不喜歡殿中那封閉的、無法伸展開翅膀的空間,所以整個冬天都是窩在廊下的,雖不是遮風避寒。但擋擋雨雪還是可以的。 

  「臣妾從不拘著它,想來又飛出去覓食了。」——海東青剛剛跟著回到宮裡的時候。皇帝還特意叫人做了一個碩大的鎏金你鳥籠子來,可惜青兒是死也不進去,結果那漂亮的大籠子只能成為擺設。倒是那個搭在殿外架子上的草窩,成為了青兒的最愛。青兒說,那可比它在木蘭的窩柔軟保暖多了!睡著也舒服。 

  不過青兒不是飛出去覓食了,而是進了嚶鳴的葯園世界了。它吃了那麼多棗泥,喝的也都是葯泉水。現在似乎要晉級為中級靈獸了,所以窩在葯泉旁邊,陷入了沉睡中。估摸著要七八日才能醒來呢。 

  皇帝點了點頭:「海東青的確是不能拘著。」旋即,皇帝又滿是擔憂地道,「它不會不會來了嗎?」 

  嚶鳴有些忍俊不禁,卻忙滿是篤定地道:「您放心吧,它一定會回來的。海東青一但認主,忠心耿耿得緊。」 

  皇帝忍不住又多瞅了嚶鳴兩眼,「怎的就那麼輕易認了你為主呢?」——皇帝語氣里很是費解的樣子。 

  嚶鳴卻有些炸毛了。丫的,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老娘就降服不了海東青嗎?! 

  這時候,王欽慌張闖了進來。噗通一聲跪地奏道:「皇上,崔常在小產了!!」 

  皇帝臉色一僵。嗖地站了起來,「好端端的怎麼會小產了?!」 

  嚶鳴也是心頭一驚,忍不住道:「崔常在都五個月的身孕了,胎相已經穩固,怎麼會小產了?!」 

  王欽急忙道:「二公主在正殿外月台上玩,不知怎的就從上頭摔了下來,崔常在為救二公主,上去一把接住,二公主無恙。可崔常在卻摔得當場見了紅,太醫趕去的時候。崔常在已經落胎了……」王欽頓了頓,小心翼翼地道:「落下來的是個男胎。」 

  嚶鳴心頭一顫,都五個月了,落下來的孩子……只怕手腳都長出來了吧? 

  二公主正是愛玩鬧的年紀,會從月台上摔下來倒是不奇怪,奇怪的是崔氏為什麼要去救皇后的孩子?若說只是出於憐惜稚子,月台雖高,卻不會把人摔死,頂多摔得頭破血流。而她懷著身孕,若是一個不小心,可是會小產的!孰輕孰重,崔氏自己難道不知嗎? 

  其次,二公主一個小孩子能有多大重量,一個孩子壓上去,崔氏摔倒,竟一下子就落胎了?!崔氏已經過了頭三個月危險期,如今胎相穩固,怎麼會摔一下,就落了胎了?! 

  這件事,太不尋常了些! 

  嚶鳴跟著皇帝趕到長春宮的時候,果然見到正殿外西側的三尺高的月台之下,嫣紅的一片鮮血已經沁入了泥土中,隱隱腥甜的氣息依舊可聞。 

  而西配殿中,更是濃濃的都是血氣,崔常在躺在裡頭床榻上,臉色蒼白得若一片凋零的枯葉,雙眸悲愴,神情恍恍惚惚,彷彿魂魄都遊離在外一般,整張臉上都透著青氣,看了叫人心頭著實不忍。 

  皇后拭淚道:「都怪臣妾沒看顧好二公主,才出了這樣的事情,請皇上責罰。」說著,皇后便朝皇帝噗通跪了下來。 

  皇帝深深合了合眼睛,有些不忍看裡頭床榻上彷彿被抽走了魂魄一般的崔氏,一手將皇后扶了起來,道:「此事怪不得皇后,是底下奴才偷懶,沒有照看好吉蘭泰,發落去慎刑司處置就是了。」 

  皇后神色一僵,忙低頭道了一聲「是」。 

  皇帝又問:「吉蘭泰呢?」 

  皇后紅著眼睛道:「吉兒看到崔氏滿身是血的模樣,著實嚇壞了,這會子剛剛哄睡了。」 

  皇帝悠長的吐了一口氣,道:「朕去瞧瞧。」然後又看著嚶鳴道:「舒妃替朕留下陪崔氏一會兒吧。」 

  嚶鳴知道,皇帝這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崔氏,面對自己那個一下子沒了的兒子……便乖巧地應了一聲「是」,恭敬地目送帝后離去。 

  嚶鳴嘆惋一聲,便走到裡頭床榻跟前,拉了一把椅子坐下,默默看著床榻上殘破了一般的崔常在。 

  良久的沉默…… 

  偏殿內燃燒著祛味的幽蘭香,縷縷綿綿不絕。 

  崔氏轉頭看著嚶鳴,徐徐道:「舒妃娘娘不必為婢妾傷心,婢妾的孩子……早就胎死腹中了。」 

  「什麼?!」嚶鳴瞬間驚呆了。 

  崔氏支撐著無力的身子爬了起來,她艱難地喘息著,扯了一個枕頭在背後靠著,這才勉強撐直了身子,「娘娘是知道的,死胎若不及時引下,只怕連母體都保住。」 

  嚶鳴滿臉不可置信之色:「可是太醫為什麼沒有回稟皇上,你落下的只是個死胎?」 

  崔氏突然冷笑了一聲,「來的那位齊太醫是皇后的人,他豈敢胡亂稟報?!」 

  嚶鳴頓時明白了,崔氏是皇后一手照料的,若是胎死腹中,皇后第一個難辭其咎,所以皇后才將死胎之事隱瞞了下來。只叫太醫上報說落下的是個男胎——這也不能算是欺君,只是有所隱瞞罷了。 

  可是……崔氏胎相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胎死腹中呢?! 

  「是因為在木蘭的時候,愨嬪打的那一鞭子?還是回來的路上,舟車勞頓動了胎氣?」嚶鳴忍不住急忙詢問道。 

  崔氏深深搖了搖頭,她苦笑道:「婢妾事到如今都不曉得是被什麼所害,但唯獨清楚一點,婢妾在回宮之前,胎相併無不妥。是回宮之後,才遭了暗算。婢妾胎已經五個月了,本來有胎動了,然而婢妾卻什麼動靜也感覺不到,所以便知道,婢妾這一胎,早就死於腹中了……」說著,崔氏眼中頓時充溢滿了淚水,兩行清淚潸然而下。她的手落在自己已經不在凸顯的小腹上,滿臉都是濃濃的悲涼。 

  「是……皇后?」嚶鳴問道。 

  崔氏眼底浮起濃濃的恨意,「婢妾沒有任何證據,甚至知道如今都不曉得自己的孩子損在什麼上頭,可是——除了皇后,還會是旁人嗎?!」 

  若真如崔氏所猜測的那樣,皇后不只是想要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連崔氏命也想一併除掉啊!崔氏既然早已胎死腹中,那太醫不可能診斷不出來,然而在此之前,太醫的回稟一直都是崔氏太想穩固!如今乍然落胎,所以皇帝才那個驚訝。 

  隱瞞崔氏胎死腹中之事,皇后是想藉機謀划什麼嗎?可惜,崔氏自己察覺了,更果決地借著救二公主,落下了腹中死胎,保住了自己的命。那自然,皇后後頭的計劃,只怕也是破滅了。 

  「自我滿四個月後,皇后便常常跟婢妾說,讓婢妾多出去走動走動,省得臨盆的時候,沒有力氣生產。」崔氏咬牙低聲道,「可是婢妾實在不敢出門,生怕一出了長春宮,便會不明不白落胎,而且還會被皇后栽在到別人頭上!!」 

  是啊,皇后自然不願意浪費崔氏這一胎…… 

  可是,皇后是用什麼法子對崔氏下的手呢?照理說,崔氏應該對皇后處處防備,皇后賞賜的食物,她應該不會沾染才對。嚶鳴看著偏殿內的東西,目光最終落在了那熏爐上。 

  崔氏道:「那熏爐已經數月不用了,今日婢妾小產血腥才點上的。」 

  嚶鳴沉默了下去,是啊,香料是最容易動手腳的…… 

  嚶鳴目光再片殿內逡巡了數圈,最終還是沒能察覺哪裡不對勁。(未 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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