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紀官女子(420票+第六更!)
生辰宴散后,已經華燈初上,長春仙館總算靜謐了下來。
嚶鳴疲倦地歪在羅漢榻上,倚著個柔軟的妝花羅引枕,長長嘆了一口氣。皇帝捏了捏她的鼻子,打趣道:「收了那麼多賀禮,怎的卻不開心?」
嚶鳴忍不住咕噥道:「累。」——除了這一個字,嚶鳴著實沒有別的形容詞了,也累得不想說旁的形容詞了。
皇帝嗤嗤笑了,「朕瞧著你這幾日倒是倦懶得跟你那隻扁毛畜生似的了。」
「扁毛畜生?」嚶鳴一呆,低頭看了一眼火團。
「咕啾!!」火團跳到了腳踏,氣得已經炸毛了,再嚶鳴的腦袋裡大喊大叫:「混蛋!人家是靈獸!!高級靈獸!才不是扁毛畜生!!」
「額……」嚶鳴忙安撫地摸了摸火團的小腦袋,然後瞪了皇帝一眼。
皇帝又嗤笑一聲,「這扁毛小畜生火氣倒是不小!」
火團氣得呲牙咧嘴:「再敢叫我扁毛畜生,我咬死他!!」
嚶鳴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用腳輕輕推了推火團,「出去玩吧,別鬧。」
「哼!」火團在她腦海里重重一哼,尾巴一甩,屁股朝著皇帝一撅,這才竄走沒影兒了。
皇帝眼珠子一圓:「成精了不成?!」居然還衝朕甩屁股?!
嚶鳴忍不住笑道:「您可是皇上,能別欺負嬪妾的火團成不?」
「朕欺負它?」皇帝不屑地哼了一聲,然後壞笑道:「朕欺負鳴兒還差不多。」說著,便要上來吃她豆腐。
嚶鳴忙推了他一把,嫵然瞪了他一眼:「就不能讓我歇幾天嗎?」
皇帝嗓音發燙:「朕都叫你歇了三天了……」
「一邊去!」嚶鳴噘嘴一哼,掀開自己的龍華,指著自己脖子道,「你看,上頭印子還沒消呢!」
皇帝卻看得心頭一熱,低頭埋進了嚶鳴的脖頸上,一通舔舐。
「別這樣兒!都這個時辰了。明兒我還得早早去皇后哪兒請安謝恩呢。」嚶鳴忙把自己身上那重得跟死豬似的皇帝推開。
「謝恩?謝什麼恩?」皇帝挑了挑眼皮,口中發出淡淡的冷哼。
嚶鳴忙笑著道:「皇后叫陳嬤嬤送來的生辰禮十分厚重。其中有一個織金宮花,好看極了。」說著,她便忙趁機爬了起來,自己去取了那盒宮花來。
盒子不大,不過一尺見方,裡頭放著一支栩栩如生的灑金碧桃,上頭五六朵桃花。有的還是花骨朵,有的已經含苞,還有兩三朵盛開著,甚是搶眼;還有兩朵含苞待放的薔薇,那花蕊是用細小的米珠穿成的,一朵是妃紅色,嬌艷無匹,另一朵是月白色的,素雅高潔。而若細細瞧。可以看出那花瓣都是摻了金線的,金光鱗鱗,平添三分華貴。
嚶鳴便拿了那朵月白色的宮花薔薇。簪在自己旗髻鬢角,笑著問皇帝:「怎麼樣。好看吧?」——薔薇花的個頭比牡丹芍藥小許多,正因為小巧,嚶鳴才喜歡,否則一朵大花簪在頭上,可要俗到家了
皇帝看著嚶鳴那甜美的笑靨,不由點了點頭,「很是清雅。」——不知是在說那朵宮花,還是說嚶鳴。
翌日,嚶鳴就簪著那朵月白色織金珠蕊薔薇去長春仙館給皇后請安。照舊到來的有嫻妃、純嬪、嘉嬪、怡貴人等人。慧妃又沒來。
皇后看到嚶鳴頭上的宮花,臉上笑容又多了幾分。「本宮一早就料想,舒嬪帶上織金宮花,必然好看。」
嚶鳴忙再見一禮,「多謝皇後娘娘,嬪妾也很是喜歡。」
皇后眼梢睨過嫻妃旗髻上的那朵銀紅色的芍藥簪花,對嚶鳴道:「你年輕嬌嫩,自然簪什麼花都好看,不像本宮這般年紀,若是簪著嬌艷宮花,便是東施效顰了!」
皇后這話明著是說自己,可實際上分明是指桑罵槐,譏諷嫻妃呢。
嫻妃的臉蛋有些漲紅,她攥著拳頭,就差便撤下頭上的芍藥簪花甩在皇后那張偽裝賢惠的臉上了。
嚶鳴暗自一嘆,又忙恭維道:「皇後娘娘風華正茂,若是簪了牡丹、芍藥必然雍容華貴,那是嬪妾小小年紀能比的?」
皇后掩唇一笑,「舒嬪這小嘴兒,真是越來越甜了,怪不得皇上喜歡,本宮也很是歡欣呢。」
嚶鳴忙垂首,做嬌羞狀。
嫻妃臉上浮起冷意,她輕笑道:「今年皇上已經發話要留在圓明園過年了,皇後娘娘素來賢德,不知何時接留居宮中的慶嬪、愉嬪前來呢?」
皇后臉上笑容頓時僵住了,她勉強一笑:「才剛入秋呢,嫻妃倒是心急。」
嫻妃笑道:「不是臣妾心急,而是再拖下去,難道拖到下雪,到時候道路難行,只怕是更來不了呢!」
皇后微微一笑:「妹妹倒是一番好意,只是——」皇后略略一頓,旋即笑容更多了幾分,「只是五阿哥與三公主都還年幼,只怕經不得舟車勞頓,所以當初本宮才把她二人留在宮中。如今又何必折騰呢?皇上早晚是要回宮去的。」
嫻妃一滯,竟是無言反駁。她至今惦記著愉嬪的五阿哥呢,可偏偏愉嬪留在了宮裡,愣是叫她想搶都沒得搶。嫻妃暗自咬牙,真若等到過了年再回宮,五阿哥都要滿周歲了,只怕就認人了!再想搶,只怕難度更大了!皇后,真是好算計!
皇后看了一眼嫻妃對面的空椅子,嘆息道:「如今天氣略轉涼些,慧妃身子怕是又不好了。」便吩咐陳嬤嬤,「派個太醫去瞧瞧。」
陳嬤嬤應了聲「是」。
嫻妃冷冷道:「皇後娘娘大可不必如此賢德,慧妃的身子骨也就那樣了,能撐幾年全看天意了!」她端起琺琅茶盞,抿了一口茶水,笑著看了嚶鳴一眼:「倒是聽說,許常在月前打碎了慧妃一隻心愛的白玉寶月瓶,被慧妃罰了禁足呢!」
這事兒,嚶鳴自然聽說了,當時也覺得似乎哪裡不對,只是未曾深想,「嫻妃娘娘真是耳聽八方,瓊鸞殿事兒真真是了如指掌啊。」
嫻妃呵呵笑了,「那許氏背棄舒嬪,投靠慧妃,自然不會有好下場的。如今皇上去瓊鸞殿,慧妃都是叫官女子紀氏侍寢呢。」一邊笑著,嫻妃又對皇后道:「這紀官女子侍寢也有好幾次了,怎麼沒見她來給皇後娘娘磕頭呢?」
皇後面容端莊,含笑道:「只是個官女子,等哪天她有出息,封了答應,再來給本宮磕頭不遲。」
皇后語氣里明顯帶著淡淡的不屑之意,只是個官女子,連個答應都不如,哪裡配給她磕頭請安呢。照著規矩,嬪妃侍寢的次日,哪怕位份不夠請安資格,也得給皇后磕頭請安,以示妾妃恭順本分。然官女子,不在嬪妃七級等級之列,只算編外人員,沒有嬪妃的俸祿,也不配安排宮人伺候,照舊領著宮女的月例,還得伺候小主娘娘們。
說白了,就是個通房丫頭。
而且,據嚶鳴所知,這個還沒見過的紀官女子,也是一直被皇帝賜避子湯藥的。因此皇后就更瞧不起了。
嚶鳴也笑著道:「慧妃娘娘如今倒是愈發賢惠了,換了從前,可不會做這樣的事。」——從前的慧妃,可不會舉薦旁人侍奉皇帝枕席。如今她病體孱弱,漫說不能侍寢,就算勉強侍寢,也懷不上了。何況她如今容顏減損,哪裡還是從前那個艷冠六宮的慧妃娘娘?
初秋時節,天氣涼爽宜人,蓬萊福海北岸的木芙蓉也成片綻放,此花喜歡溫暖潮濕的環境,而蓬萊福海北岸正是合適,此處平坦,光照充足、水分也充足。有專門的花匠細心打理,早年又精選名品木芙蓉栽植,因此一朵朵復瓣累疊、團簇如錦,紅的、紫的、黃的、白的,還有紅黃二色的複色木芙蓉,開得如火如荼。
去年的時候,嚶鳴也剪了木芙蓉扦插在葯園世界里,雖然黑土肥沃,長得極快,但到底不如蓬萊福海這裡成片成林這般壯觀。——木芙蓉清熱解毒,也是一味藥材呢。
半夏見嚶鳴看得歡喜,便道:「娘娘若是喜歡,奴才叫人挑了開得好的剪了回去養在清水中。」
嚶鳴輕輕點頭,應了一聲「好」。
剛應了聲,便叫木芙蓉花林旁邊的小徑上走來一個身穿嫩綠宮裝的女子,那女子瞧著約莫十七八歲的模樣,身段窈窕,杏眼桃腮,頗有幾分姿色。只是那身衣裳,瞧著是宮女的制式,然而料子卻是嬪妃才能享用的彭緞。那料子算不得華貴,卻裁得十分合體,襯得她柳腰纖纖一握,甚是動人。
嚶鳴正暗忖著此人是誰的時候,那女子已然盈盈朝她見了一個萬福,「奴才紀煙蘿,給舒嬪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哦?原來是紀官女子。」嚶鳴若有深意地笑了,沒想到會遇到她,「慧妃的瓊鸞殿離著這裡可有點遠。」
那紀氏嫣然一笑,走近了幾步,柔聲道:「是有些遠,可只要有心即可。」
這話的意思,是承認特意來見她嗎?嚶鳴唇角一勾,笑得花月朦朧,這個紀氏,看樣子是有話想說呢。(未 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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