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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迷夢

  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顯得有些怪異。 

  成老爺皺眉:「仙師,我弟弟說的可是真的?你當真能破解陣法,救下我們村子?」 

  紅塵沉默了片刻,她確實是有點兒心不在焉,警惕性大為降低,這裡又是人家的地盤,才一時不注意,竟露出許多痕迹。要是換了在京城,她絕不會如此疏忽大意。 

  成老二一臉陰冷地瞪著她:「怎麼不說話?說不出口了?你到我們村子做什麼?我看,肯定是不懷好意!」 

  紅塵搖了搖頭:「有句話錯了,破解陣法只是能讓黃水不再不正常的泛濫……」 

  終究還是救不了村子。 

  只是她這話一出,成老爺的眼睛頓時亮起來:「只要黃水正常了,我們成家建造的堤壩不出問題,哪怕只是近期不出問題,給我們一個補救的機會就行。」 

  紅塵搖頭:「我不能破了它。」 

  「呵呵,好一個不能,究竟是不能還是不願意?你這女人,也太狠心腸了點兒,我看心肝肺都是黑的,這麼多人命也不在乎。」成二爺冷笑,「是了,你當然不會在乎,來我們村子還不知道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原因呢。」 

  白仙姑咳嗽了一聲,冷道:「別忘了,是你們成家求人家來幫忙,不是人家自己湊到你們面前。」 

  她那小侄子也漫不經心地看了看周圍,「切,自己一口一個貴人叫著,哭喊著求助,要不是這位小姐,成家現在已經完了,連一年的光景都沒有,現在清泉村便成菏澤,你們囂張個什麼勁兒?別說這裡面有沒有隱情,就算人家小姐不願意搭理你們,不樂意幫你們忙,也沒有別人置喙的餘地!」 

  可不是如此! 

  「要不是人家小姐說出口,你們都不知道這一次遭災,並非全是天災,更重要的是人禍吧。」 

  那小侄子話語到不算犀利,就是口氣帶著幾分嘲諷,「連我姑姑都沒看出山上有陣法在,世上能看出來的人必然寥寥無幾,要不是人家點出,你們死了都是糊塗鬼,現在抱怨個什麼勁兒!」 

  成家人面面相覷,可即便承認這小子說的有道理,還是心急如焚,怒氣蒸騰。 

  無數人不自覺把紅塵圍在中間。 

  鐵牛皺了皺眉,上前一步護住她。 

  成老爺嘆了口氣,先瞪了他弟弟一眼,才扭頭看過來,皺眉道:「仙師,你說我不識好歹,忘恩負義都好,別管說什麼,為了我們成家,為了整個村子,我都要這位仙師給一個交代。」 

  他心中也不願意和紅塵結仇,努力柔和了下眉眼,輕聲道,「仙師,您要是真有所求,請儘管說,你想要什麼都可以,就算真有富可敵國的寶藏,不是我們成家的,我們也不在乎,您要想要,我們還可以幫忙。」 

  「我只求我們成家,還有我們清泉村平安無事,您是修行中人,行善事得善果,此河堤一旦決口,天塌地陷,方圓百里,無數生靈將遭大劫,就是人提前得到消息,能躲避開也要背井離鄉而去,那些其它生靈,更是無辜。」 

  紅塵皺眉,搖了搖頭:「諸位不必再提,你們只當我沒來過便是,我現在就回京城去。」 

  成老爺怔了怔,死死皺起眉頭。 

  二爺冷笑:「瞧瞧這話說的,好輕鬆,敢情現在面臨死局的又不是你。」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紅塵幾眼,「讓我猜猜,你到我們這兒來,是為了寶藏?四處走動也不只是檢查那什麼大陣,是為了找寶藏的,一開始以為順手破了大陣就能找到財寶,這才上心,現在出了什麼變故?不用管我們的『閑事』了?」 

  紅塵按了按眉心,實在不知道該不該解釋,這事兒要透露出去……知情的非死不可吧! 

  一群清泉村的年輕人惡狠狠地盯著紅塵,滿臉怒氣,個個握緊手中的鐵鍬。 

  成二爺更是不耐煩:「大哥,咱們也不要跟她廢話了,趕緊的,先抓起來再說,我到要看看她一個女人,落到咱們手裡還能不聽使喚,就算她不肯做,讓她把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咱們自然能找別的靈師幫忙!我就不信了,天底下的靈師那麼多,就沒有一個心善仁慈的,都願意看著百姓流離失所,不動惻隱之心。」 

  這位此時是一臉的正氣凜然,好像跟以前那個猥瑣男人大不一樣,只是目光落在紅塵身上,讓鐵牛又有一種過去捶人的衝動。 

  成老爺張了張嘴,神色猶豫,他咬了咬牙,下定決心,如果眼前這位仙師當真什麼都不肯說,那他必須動用一點兒特殊的手段。 

  此事事關成家上下百餘人的命運,可不是這人一句當她沒有來過,就能輕輕鬆鬆放過去的。 

  一群成家的後生蠢蠢欲動。 

  鐵牛把紅塵護得更緊些。 

  白仙姑翻了個白眼:「別添亂了……你們知道眼前這位是什麼人?」 

  成老爺沒有說話。 

  二爺到是冷笑:「知道,靈師嘛,好了不起,但我們家都要滿門抄斬了,還管她是不是靈師?」 

  白仙姑冷笑:「她叫夏紅塵,是陛下親封的榮安郡主,皇後娘娘的心頭肉,你們敢對她無禮,也不用等一年後了,現在就有不知道多少人能整治得你們成家再也看不見明天。」 

  榮安郡主? 

  成老爺臉色一變,驚疑不定地看過去。 

  其他人也頓時縮了縮,誰也沒有敢高聲議論,卻忍不住小聲嘀咕。 

  要是在京城,便是尋常百姓也不至於被一個郡主的名頭給嚇住,可這裡不是京城,沒那麼多王孫貴族,別說郡主了,就是一個知縣,一個知府,那也能讓好好一個家庭分崩離析。 

  一瞬間,成老爺的臉色黯淡下來,良久,嘶啞著嗓子道:「呵呵,郡主,好一個郡主,你是來消遣我們這幫平頭老百姓的?」 

  換了往常,他肯定不敢如此無禮,只是這麼長時間以來,他心裡一直綳著一根弦,屢次希望被打破,好不容易有一點兒盼頭,讓紅塵輕而易舉地就給毀了,他沒有瘋,已經算是好的,即便說話不動聽,連紅塵在內,都有些不忍心怪罪。 

  白仙姑嘆了口氣,略略蹙眉,轉頭看向紅塵,輕聲道:「郡主並不是出爾反爾之人,會忽然打退堂鼓,必然是有緣故,我猜,應該不是為了寶藏之類的私利?」 

  紅塵苦笑:「我真希望這地方只是封著一個寶藏而已。」 

  白仙姑愣了下,目光忽然變得有些凝重,嘆息了一聲:「五年前我路過清泉村,就發現這個村子有些奇異,山上好像是一個大陣,但這種陣法,我從沒有見過,一看便讓人心生畏懼,我有一種感覺,一旦陣法破了,我們將會面對世間之大恐怖……但我還是願意相信,那是我的錯覺,只是個錯覺而已,可看郡主的模樣,怕是已經知道這裡隱藏的的大陣,封印的究竟是個什麼東西了。」 

  紅塵搖了搖頭。 

  白仙姑苦笑:「連說都不能說?」 

  她也不知為何,後背上滲出一層密密麻麻的冷汗來,又看紅塵的表情,到放鬆了一些,一笑道:「瞧郡主的模樣,似乎也沒有特別害怕,我想,應該不至於是什麼滅世之災?」 

  「哇!」 

  這時,澄碧小姐忽然抱頭痛哭:「嗚嗚,爹,你放了二姨娘,還有家裡幾個姨娘,還有下人和丫鬟們吧,他們在咱們家,沒享多少福氣,實在沒必要跟著咱們死。」 

  二姨娘的淚也落下來:「碧姐兒不要亂說。」 

  「亂說個屁,我們成家的船都要沉了,要你個累贅做什麼,趕緊滾球兒的!」 

  成二爺不耐煩地蹭了蹭衣服,一臉輕蔑。 

  二姨娘咬著牙垂淚。 

  整個場面亂作一團,成老爺抬頭看著紅塵,眼睛通紅通紅:「你是堂堂郡主,確實用不著理會我們這一介草民,可你也是個靈師,像今天這樣見死不救,言而無信,難道就不怕壞了名聲?當初你可是說,一定會儘力,這就是你口中的儘力?」 

  他低下頭,嘆了口氣,「是了,反正只是我們一幫粗人知道,別人又不知郡主的承諾,便是傳揚出去,誰會信我們?你是不用擔心受到絲毫損傷。」 

  這話諷刺味十足。 

  人們都同情弱者,就連白仙姑和她侄子這等人,心裡都有些不落忍。 

  要知道,他們以前可是沒少遇見糟心的情況,你把事情辦成了,老百姓把你視若神明,你稍微推諉幾句,對方就滿肚子的委屈,好像你做了多麼罪大惡極之事。 

  反而是那些一開始就高冷的,高高在上,對人不理不睬的靈師,即便見死不救,也沒人敢上趕著找麻煩,只求對方別惱怒便好,略微做一件好事兒,便令人感激涕零。 

  人啊! 

  白仙姑張了張嘴,終究沒有說話。 

  紅塵舉步要走,成家的那些人下意識地去阻攔,可攔住了,又不知所措。 

  「我說過了,你們只有遷徙一條路。我也說過了,朝廷不會怪罪,還想如何?」 

  紅塵也有點兒不耐煩,她現在頭疼的很,大陣不能破,堤壩管不了,可有一點兒非管不可,那個設陣的靈師看樣子是打算拿無數生靈去祭龍靈,這還了得?她要是知道了卻不管,自己身上還不知要背負多少罪孽! 

  她隱約能猜得出來,那人養出兇殘惡龍,是為了讓那惡龍除去此地鎮壓封印的某個東西。 

  這法子到不是一般人能想得出來,也有點兒道理。 

  但事情怎麼可能那般順利?真要起一場惡鬥,無論是勢均力敵,還是哪個勝,哪個敗,作為戰場的土地,還不知道變成什麼樣子,也不知道有多少生命要填到這個深坑裡去。 

  這麼多事兒要考慮,哪裡有心思在這兒糾纏,紅塵嘆了口氣,甩袖便走。 

  這時,忽然有個人影擦過肩膀,撲到河堤上,趴在地上哀哀痛哭,哭聲並不高,卻帶著說不出的絕望。 

  哭著哭著,這人就一頭扎向黃水。 

  紅塵嚇了一跳,本能地伸手去抓,抓住對方袖子的一瞬間,卻忽然感覺到一股大力,摟著她向下墜去。 

  「啊!」 

  岸上一片驚呼。 

  鐵牛大驚失色,猛地撲過去。 

  滾滾的黃水撲鼻而來,紅塵摸了摸袖子里的符,好像有避水符,可是剛一摸袖子,整個身體就被人纏住,纏得緊緊的,嘴裡灌了一口水,水裡卻有一股子奇怪的味道,她拚命地想清醒過來,神智卻越來越模糊。 

  黃水忽然泛濫,咆哮奔騰。 

  岸上大亂。 

  成家的人,無論是什麼原因,水性好的後生都撲通撲通地跳下水去。 

  榮安郡主可萬萬不能死在這兒! 

  真死在了這兒,他們說不清楚啊! 

  鐵牛高聲呼喊,沿著河堤出溜下去,一頭扎進水中,連著上上下下七次,可是怎麼找不到紅塵的身影。 

  等他再上岸,王半仙緊張地抱住他不讓他動:「別急,別急,她是什麼人,她是神仙,怎麼可能會出事兒?沒事兒的,沒事兒的。」 

  王半仙卻不知道,他的聲音沙啞的厲害,讓人聽得更慌亂難受。 

  白仙姑也一臉不敢置信:「不可能,她怎麼能死?我們盼了百餘年,才盼到了她,這不可能!」 

  冷汗涔涔而落,白仙姑努力鎮定,一咬牙,吸了口氣,到是在場的人里,對紅塵最信心十足的一個。 

  岸上那麼多人奔走呼號,擔心不已,紅塵這會兒卻彷彿在夢裡,還是個,嗯,說不出噩夢還是美夢的夢。 

  她做夢做得多了,大部分高高在上,如臨仙境,見的人也是仙氣十足的,這次卻落了凡塵。 

  她好像是躺在錦緞之上,紅色的帳子里飄進來一股牡丹香,胸前一縷烏髮,黑亮順滑,腰身上還搭著一隻袖長的,乾燥的,一眼看去,就很想握在手中把玩的手。 

  紅塵嘆了口氣,苦笑。 

  她不是未通人事的少女,上輩子也成過親,可如此香艷的場景,她還真是有點兒不敢看,奈何她只能看著,卻不能有任何動作,甚至連和別的夢境中作為旁觀者的權利也沒了。 

  這是什麼鬼夢?(未 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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