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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死不成

  皇帝陛下當然不會腦抽。 

  潁川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員們,眾星拱月似的把徐太傅迎進去,按照常規,先是接風宴。 

  以前徐太傅從來不怎麼參與這些,官員們顯然也知道點兒徐老的性子,可人家能不參與,自己不能不準備。 

  他們要是哪裡做得不地道,總是不放心。『 

  徐太傅可是朝廷大員,陛下的心腹愛將,這一幫最高高不過五品的小官,哪裡敢讓他老人家不滿意。 

  再說,有傳言皇帝今年也要駕臨潁川祭祖。 

  一群官員更是歡喜里夾雜著心驚膽戰。 

  潁川陳家,那也是個大家族了,奈何其實當年太祖就是個普普通通的旁支。 

  在族中地位很低,雖然說也讀書識字,也算得上殷實,可正經的陳家卻不把這位皇帝當一回事兒的。 

  也就是後來太祖靠著一把子力氣,又逢亂世,入朝為官,官越做越大,才和陳家聯繫稍微密切起來。 

  但當年陳國重文輕武,一眾武將,哪怕是個二品大員,碰上個三四品的文官還沒個底氣。 

  且將帥大部分都是文官擔任,武官的地位可想而知,哪怕太祖最發達的時候,在家裡還是不算什麼。 

  再後來,太祖立國,潁川雖成了龍興之地,百年來卻也沒得到太多重視,相反,有那麼一陣子,但凡潁川這邊有人仗著和太祖有些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關係,為非作歹,都讓那位抓出來砍了,好好玩了一把殺雞儆猴。 

  至今百餘年過去,皇帝大張旗鼓地重回龍興之地。祭天賑災,還真是頭一次。 

  本地官員們沒招待過皇帝。這行宮是沒有的,應該安排哪一位接駕,還有諸般瑣事,最要緊的,如今潁川大旱,一定要在萬歲爺到來之前賑災完成,絕不能讓那位陛下看到亂糟糟一片的場景。 

  各種念頭下,一幫官員就準備了十分豐盛的接風宴,好把徐太傅灌暈乎了套交情。 

  黑大個掃了一眼就皺眉。 

  潁川不說赤地千里,災情也夠嚴重。一幫子官員不想著趕緊安撫災民,竟整這虛頭巴腦的東西。 

  徐太傅卻沒他那麼偏激,低聲笑道:「昨天紅塵小姐不是說,今天酒桌上會有好事發生?咱們的差事絕不會難做。」 

  他老人家說著話時帶了幾分調笑,到沒當真,不過,因為那位紅塵小姐氣度恢弘。絲毫不亂,他也少了幾分焦慮,穩穩噹噹地應付官員,鄉紳,族老的熱情,沒給人帶來太大的壓力,只是特別平和地跟大家擺事實講道理。陛下到來。這時候想出風頭的趕緊出,別的不說。在萬歲爺那兒掛上一號,那是花多少錢也買不來。 

  大傢伙若是在賑災活動中出力,皇帝可是能親眼看見的,別人抹消不了這等大功勞。 

  一看他老人家這般好脾氣,那幫子鄉紳也是鬆了口氣,一不注意就大方起來,也不玩什麼善財難捨,一個個的把私房錢都拿出來,捐款的捐款,捐糧食藥材的也不少,還有人主動承擔起重任,讓族中子弟組織賑災,看樣子也想讓萬歲爺親自給自己寫一塊兒『積善人家』的牌匾好供起來。 

  皇帝那可是天皇老子,自帶光環,眾人剛剛聞見一點兒他老人家的味道,就已經暈乎乎不知東西南北,狂熱無比。 

  徐太傅瞬間覺得,這趟差事是真好做,紅塵小姐所言不虛。 

  賑災歸賑災,但大旱不解,來年還是要過不下去,所有老百姓都期盼早日下雨。 

  祭天求雨的事情,始終避免不了。 

  被選中的靈童靈女,除了紅塵之外,一直掛著一副天已經塌了的表情。 

  那男孩兒看樣子認命了,憋在屋裡不肯出來,一動不動,一開始情況更糟糕,黑大個兒一看見他的表情,就心底發涼,甚至覺得他可能趁著晚上拿一把刀把所有人都給宰了了事,後來紅塵給他們講故事,這男孩兒也聽了幾句,聽著聽著,心態到漸漸趨於平和,雖說還是悶不吭聲,給人的感覺卻沒那麼恐怖。 

  還有靈女方怡,她還是一想起來就要抹眼淚,有一點兒風吹草動就想昏過去的模樣,卻也努力振作,吃得喝的都比以前多,還拉著紅塵說,她不想黃泉路上太冷,要學著喝點兒酒,如果真死了,大家在一起,她一定不害怕。 

  紅塵卻是最特別的一個,她是真正的輕鬆自在,自信滿滿,似乎一點兒都不覺得自己會在此地香消玉殞。 

  祭天求雨這等事,潁川也不是第一次做,說起來此地豐饒,到是少有乾旱,可天不可測,無論什麼富饒的地方,天災人禍也不可能永遠不發生。 

  這次大幹旱,已經持續了一年零三個月,一場雨也沒下,再這般下去,老百姓就真的沒有活路。 

  祈雨的準備工作一早在做,紅塵來了,就笑眯眯指點他們怎麼搭設祭台,擺放香案,除了活人外,其它祭品都需要哪些,還有哪些零零碎碎的該準備好。 

  一番話說完,連負責主祭的靈師都傻了眼。 

  靈師是從京城跟過來的,姓楊,年紀不小了,但是資歷很深,徐太傅也要稱呼他一聲楊師。 

  這位老人家一路上根本就沒露面,但也聽說紅塵這個靈女有些不一樣,如今乍見,哭笑不得:「她這般興緻勃勃的,怎麼讓我這麼毛骨悚然,老覺得這次祈雨會出點兒事。」 

  廢話,沒看見另外的靈童靈女聽到祭台什麼的,立時就渾身打哆嗦,結果紅塵竟還能去挑三揀四,自己去看製作祭台的材料,還有上面用具的擺設,旗幟有沒有插對方位,事無巨細,還很認真。 

  黑大個兒都擔心她是不是腦袋有毛病,拐彎抹角地過去探問。 

  紅塵到被他問得滿頭霧水:「我們奉陛下旨意。前來祈雨,當然要求來了雨水。解了大旱,才不負君上所託,祭祀乃是大事,豈能不精心?」 

  鬧了半天你還真打算要求下雨來啊? 

  「這祭天有用?」 

  黑大個兒愕然之間,居然把真心話都給不小心泄露出來。 

  紅塵更驚奇:「這是什麼話,祭天怎能沒用?我們可是奉天子之命祭天,上天有靈,一定會知曉聖天子心愿。」 

  她一本正經,言之鑿鑿,那果決的語氣。連徐太傅都有一瞬間覺得她說出口的話,都是至理名言。 

  「……」 

  祭台很快被搭建好。 

  楊師親自卜算,算出吉時吉日,又讓靈童靈女,戒齋沐浴,坐在靜室內靜思三日。 

  時日一到,終於到了祭天的大日子。 

  徐太傅從賑災的繁瑣事宜總脫身而出。親自過來領人,他那個黑大個兒侍衛也跟著,只是兩個人心情都不算佳。 

  方怡兩個都要嚇得昏死過去,幾乎走不了路,還要讓人攙扶。 

  黑大個兒看了看紅塵,欲言又止。 

  紅塵的面容也相當嚴肅,但氣色很好。一點兒都不像是去赴死。 

  有那麼一瞬間。連徐太傅都幾乎以為,也許一切順利。也許老天爺就下了雨。 

  雖然萬里晴空,太陽高照,一絲雲彩也無,大地乾裂,在空曠的曠野上稍微站一會兒,便有一種身體被曬得爆裂的感覺,徐太傅還是輕嘆一聲:「若蒼天有靈,就請降下大雨,解除百姓之苦,救這幾條生靈性命。」 

  可惜,一切都不如人願。 

  祭天大典每一步都很莊重。 

  靈師把所有的步驟都一絲不苟的完成,滿潁川的老百姓都穿著整整齊齊的衣服,跪在祭台上,高聲念誦祭文。 

  天還是那麼藍,依舊沒有一絲的風。 

  幾個老人嚎啕大哭:「蒼天,蒼天!」 

  楊師嘆息,端端正正地跪下:「現有我大周選來靈童靈女三人,獻祭蒼天,還望天帝知悉,憐憫吾等,降下雨水,解去苦難。」 

  所有人沉默下來。 

  徐太傅輕聲嘆氣。 

  方怡呆愣地坐著,眼看有人過來,把他們抬起,放到柴火頂端,無數火把的火光,照得臉上通紅。 

  那圓滾滾的,本來胖得有些猥瑣的男孩兒短短時日瘦了三圈,如今已經是一個很漂亮的孩子,也低著頭,一言不發,像是認命。 

  紅塵依舊面帶微笑,閉著眼坐在那兒,由著兵士講她抬到柴火堆上。 

  下面人群里,暗藏的幾個人都鬆了口氣。 

  「大哥,我看咱們這回能白白揀一筆銀子。」 

  他們一路上都在找機會幹掉那個小丫頭,因為對方身邊有很多官兵,為此還聯絡了不少人一起動手,結果每次設伏,次次不成功,對方就像有天眼似的,害得他們損失重大,還疲於奔命。 

  六個身穿黑衣的大漢,舉著火把過去。 

  整個祭台周圍鴉雀無聲。 

  那些老百姓們,心裡提了口氣,又有著些微的渴望。 

  也許活祭真的有用! 

  可是也同樣提心弔膽,他們心裡也都明白,這是最後的手段,如果再不下雨,那就是上天降罪,是他們這些人的罪過。 

  大周百年洗腦的效果還是有的,幾乎大部分老百姓都無可奈何地承認,活祭不成功,那便是自身罪孽滔天,怪不得旁人,更怪不了聖明君主。 

  楊師扭過頭去,閉上眼,一揮手。 

  火把舉起,扔在火堆上。 

  大火一點點燃燒,熱氣蒸騰,濃煙密布。 

  方怡兩個早在火把一過來,就翻白眼昏死過去。 

  底下好些人都忍不住低頭,不忍再看,徐太傅一把抓住渾身顫抖的黑大個兒,面無表情,手心卻布滿了冰涼的汗。 

  「都是命!」 

  「什麼命?好好一人難道必須被活活燒死?」哪怕真的祭天,沉河也比燒死更好些。 

  黑大個兒握緊拳頭。 

  徐太傅長嘆一聲,拍了拍侍衛的手臂,兩個人對視一眼,終究還是扭過頭去不再看,也沒有說話。 

  堂堂男兒。如此無力! 

  「啊啊啊,嗚嗚嗚嗚嗚!」方怡嚎啕大哭。哭得嘶聲裂肺,底下很多人都不敢看。 

  哭聲到越來越大,很是洪亮,哭到嗓子沙啞,一嗝一嗝的打嗝。 

  眾人都皺眉抬頭,一看過去,登時愣住,那火燒了半天,不是越來越大,反而越發小。一眨眼的工夫就熄滅掉。 

  楊師一怔,看了看六個黑衣大漢。 

  那幾個大漢只能使了個眼色,指揮著眾人再去添柴,其實柴火根本就沒燒太多,還剩下好些,可既然沒燒著,或許是柴火不好燒的緣故。便換了一批。 

  第二次點火。 

  黑大個兒掃了一眼,只覺得紅塵小姐的臉色分外平靜。 

  第二把火再次燒著。 

  ……也不過片刻,它再次滅了。 

  眾人:「……」 

  楊師鎮定得很,低聲道:「換柴,柴上澆油。」 

  於是另換。 

  其他人心裡都納悶,就現在的氣候,天乾物燥。別說專門點火。就是沒有明火,那些枯枝敗葉沒準兒都要燒一燒。 

  第三次……第四次…… 

  到了第六次。連方怡都哭不出聲,傻愣愣地在柴火堆上坐著。 

  你說這死,一次害怕,兩次害怕,三次更怕,你要是連續死個半天就是死不了,還真得會變得相當麻木。 

  下面跪著的老百姓們全傻住。 

  楊師的心裡也直打鼓——這什麼情況?他從四十歲成為靈師,至今六十五歲,二十多年來不知道主持過幾次祭天,活祭也有好幾次,哪次像今天這麼……稀里糊塗過! 

  想了想,再這般折騰下去也不行,那些負責點火的大漢都給嚇得快腳軟,私底下嘀咕,此事如此邪門,沒準兒天神根本就不想讓那幾個靈童靈女去伺候。 

  在這般下去,恐怕沒人敢再去點這一把火。 

  一時間,整個祭台安靜的要命。 

  「咳咳。」楊師揮了揮袖子,一本正經地張了張嘴,剛想說話,紅塵忽然抬頭,舉目遠眺,做出一副直視天空的模樣,朗聲道:「紅塵謹遵法旨!」 

  聲音未落,天空中忽然吹來一陣風,噼里啪啦,所有的柴火都塌陷,紅塵她們幾個那固定在上頭的座子,也瞬間落下,啪得一聲,掉在祭台上。 

  紅塵站得穩穩噹噹。 

  方怡兩個就一頭摔下去,摔得頭暈目眩,紅塵順手把兩隻提溜起來,扔在一邊,才道:「諸位,剛才天神娘娘降下法旨,天庭天帝歷經大劫而衰,另有玉帝繼位,天道仁善,不許眾生以活人為祭品,各種祭祀規程,另有吩咐。」 

  所有人都愣住。 

  徐太傅嘴角抽了抽,不敢置信地看她。 

  其他老百姓們也是滿心不可思議,這信息量有點兒大,紅塵又只是個小姑娘,當然不大相信,可剛才看到的那種種場面,怎麼說也透出一股子神異來,想不信還找不到證據。 

  一直站在楊師身後的一中年人,忽然一皺眉,上前一步,怒叱:「胡言亂語,你一個女子,也敢妄言上天?活祭乃是當年天神娘娘定下的規矩,豈能說改就改,依我看,是你不想上去伺候天神娘娘,才故意說這些!」 

  底下先是一靜,也冒出個人大聲吼道:「沒錯,要是不舉行活祭,再不下雨,咱們的日子還過不過了?」 

  老百姓們瞬間騷亂。 

  紅塵輕飄飄地掃了一眼,把那幾個人的相貌記下,還有楊師身邊這人,大概是夏蟬的人,就算不是,也脫不了干係。 

  她全當沒聽到,抬高了聲音:「天神娘娘說,已經聽到爾等的訴求,若想降雨,需得大周天子親自主持祭天,並下旨廢除活祭,若天子誠心祭天,並在祭台上正坐三個晝夜,潁川自會下雨。」 

  眾人登時一驚。 

  紅塵高聲道:「如果陛下聽我所言,若無雨水降下,我願受千刀萬剮之刑。」 

  她這麼一說,滿場轟然,楊師身邊那人,還有底下的人還想起鬨,卻掀不起風浪了,說白了,老百姓們是真心想求雨。可不像這幾個,純粹是為了殺人。 

  「是真的嗎?」 

  「我看不假。陛下一定會答應的。」 

  「必須要試試看,我看這個女子不像凡人,或許真有通天之術?」 

  「人家可是咱大周朝選出來的靈女,伺候天神娘娘都沒問題,能領受娘娘下的法旨有什麼奇怪!」 

  徐太傅捋了捋鬍子,到了這份上,他也不著急了,楊師嘆了口氣,招呼一聲,大家收拾了祭台。先撤下去再說吧,反正今天的祭天儀式肯定完成不了。 

  好在陛下的御駕就在不遠處,能省去派人去京城送信的工夫。 

  亂糟糟的一日終於結束。 

  黑大個兒捧著自己的臉,蹲在門口盯著紅塵看,張口結舌,卻是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白天剛剛對要遭受火刑的女孩子見死不救,回頭又要湊一塊兒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他的臉皮還真沒那麼厚,實在做不出來。 

  現在和紅塵小姐站在一塊兒,他都有些恨不得地上裂開條縫,讓他鑽進去再也不出來。 

  房間內同樣很安靜。 

  現在紅塵他們三個,屬於重點監視對象,門外光是官兵就足足有二三十人,看守比監牢還要嚴密。 

  方怡偶爾一探頭。都讓外頭恐怖的氣氛嚇得連哭也不敢哭了。紅塵到覺得很正常,先不說今天鬧出那麼一出。恐怕給眾人的刺激不小,就說他們三個可是從火堆上僥倖活下來的,誰能保證沒人一看情況不妙,拚死也要逃跑? 

  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人! 

  縮了縮肩膀,方怡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紅塵,低聲道:「……你說的是真的嗎?我們真的不用去伺候天神娘娘了?」 

  她的心情十分複雜,雖然今天不用死,她也鬆了口氣,但是眼前之人竟然敢把萬歲爺給扯進來,如果萬歲爺照做,但並沒有下雨,那可是欺君之罪,到時候倒霉的就不只是她們,連同家人也要一起遭殃! 

  即便是她年紀小,也知道伴君如伴虎,一旦涉及到萬歲爺,由不得人不小心再小心。 

  紅塵一笑,舒舒服服地坐在椅子上,叫外面的人給她準備好茶好點心,慢慢吃。 

  「我的命寶貴得很,可不會隨便丟掉。」 

  連蹲在門口的黑大個兒聽她這麼一說,竟也覺得鬆了口氣,哪怕紅塵年紀還小,但一路走來,所作所為,很難把她當成普通的女孩子看待。 

  雖然祭天沒有成功,但潁川的情況到並未惡化,徐太傅是個有能力的官,這次又是陛下親臨,在朝廷撥下的賑災糧款方面,肯定沒人能做得了手腳,那幫蛀蟲再貪婪,也不可能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搗亂,且這邊還是有幾個名門大戶的,像烏家,陳家等等,算是百年大族了,為了在皇帝面前露臉,於賑災上也是竭盡全力。 

  不過數日,一切都處理得井井有條。 

  御駕到來,皇帝召見徐太傅,還有其他官員問了兩句,對他們辦的差事還是挺滿意。 

  徐太傅緩緩把當日祭天之事一說,皇帝眯了眯眼,沉默半晌,才挑眉道:「哦?要朕親自主持祭天?」 

  他一聽就猜到,這小姑娘怕是想利用自己這個皇帝,廢除活祭。 

  「呵呵,有意思,好大的膽量!」 

  皇帝沒多說什麼,把徐太傅打發走,扭頭就問身邊的公公,「你說,朕若廢除活祭,這雨真的會下?」 

  公公低聲一笑:「反正欽天監那邊沒看出下雨的徵兆。」 

  大周朝的欽天監比別國受重視,自然本事也大,平日里預測個下雨什麼的,輕易不會出差錯。 

  皇帝一下子就笑了:「我本來就要祭天,如今順帶求雨也無妨。」他只要腦袋沒壞,此事就非做不可,難道要讓百姓們說他這個皇帝不在乎子民生死? 

  「要是不下雨,夏家這個女兒,就全當沒有吧,反正這麼多年也沒有她……你去讓彭歡擬旨。」 

  一路辛苦,皇帝有些累了,很隨意地歪著身子躺在榻上,閉上眼睛道。 

  大太監小心給主子蓋上條薄被,就出去交代下去,讓人儘快擬旨,走了兩步,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他早就知道,陛下的消息網不只是他們,那些繡衣使者也不是吃乾飯的。 

  怕是夏家這鬧出來的,真假小姐新鮮事,早給自家這個主子當成下酒菜,用來佐酒了。 

  聖駕駕臨的第二日。 

  旨意便下來,陛下親自主持祭天祈雨。 

  潁川的老百姓們激動得上了萬民表,歌功頌德,當然,皇帝可沒精力去看,讓底下人收著,史書上記一筆便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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