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謝禮
永安城
東市
商鋪林立,四方奇珍匯聚,天下才子都穿行其中,不知哪家的名妓行首來了興緻,素手彈琵琶,聲音宛轉悠揚,唱得是少女懷春,唱的是才子佳人。
喬靈均卻有些無奈,腦袋略痛。
眼下這種時候,不能安安靜靜地讀書,卻被一不怎麼喜愛之人拉著上街買禮物,還真是……
可他雖覺得不合心,也覺得自己不願意還不拒絕,有些虛偽,但人在京城,總不能事事順從自己的心意,要學會容讓才好,再說,夏兄的性子如何,與他無干,對自己已是極好了。
只是上了街,他還是有意識地和流連不去的夏兄走散了,自己一個人漫步。京城果然不一樣,繁華至極,行人看起來多富貴,也許連守城門的士卒,都有一兩門富貴親戚。
此時正是文人才子云集的時候,到處有人吟詩作對,品評時文,看著年輕才子們意氣風發的樣子,連他也覺得胸中豪氣一壯,如此風雲際會之際,若不能成就一番功業,為百姓謀一方太平,也枉費他苦讀詩書了。
忽然,旁邊藥鋪里跌出來一個乾瘦的老頭。
裡面的店小二用官話罵罵咧咧:「什麼東西,又來騙葯,你都半截入土的人,等死去吧。」
喬靈均嘆了口氣,那老人頭髮鬍子花白,只穿了一件打著補丁的長袍,鞋子更是單薄,在這樣的大雪天里瑟瑟發抖,周圍的行人也都有些看不過去,可誰又願意理會?又哪裡管得過來。
老人的年紀。和他祖父也差不多,喬靈均自幼跟祖父親近。推己及人,不自覺走過去。
他手裡雖說銀錢不豐,但如今住在夏家別院,吃喝也不用花錢,到是還能湊出幾分。
剛走了兩步,周圍的環境忽然一靜,竟有一輛普普通通的馬車差之分毫地穿過人群,停在藥鋪和老人中間,因為地方狹小,要在這樣的位置停車。車夫的手段可真是高明之極。
尤其是車夫看起來不過是十六七歲的少年,顧盼神飛,機靈古怪,一點兒也沒有老成持重的模樣。
那店小二嚇了一跳,剛一張嘴,想破口大罵,卻一下子瞠目結舌。打了個哆嗦。
車上居然下來一頭大老虎。
皮毛鮮亮,一下來就晃了晃腦袋,伸了個懶腰,眼神睥睨,周圍的行人都傻了,一時間竟忘記逃跑。
那老虎也不動,抖摟了一下毛。就立在車門邊。抬起腿,呃。撒了泡尿,然後又跳了上去。
「去,臟死了。」
車上傳來一聲清脆的呼喊聲,那老虎出溜一下,又滾下來,這回嘴裡叼著只荷包。虎目四顧,一眼看到旁邊有個賣些粗麻布的小販,老虎竟走了過去。
那小販蹭一下,跑得比兔子還快,跳到後面的商店裡,抱住柱子,只是老虎沒追他,反而還莫名其妙地瞅了他一眼。
看見的人都覺得自己是瘋了——一隻老虎臉上難道還能有表情。更離譜的是,我怎麼還不尖叫逃跑?主要是發生的太離奇,也太快,大部分人反應不過來。
老虎把荷包扔在攤子上,自己叼著塊兒布料回去,把麻布扔地上,四肢腳丫輪番上去蹭蹭,這才又跳上車。
行人:「……」
怦怦跳動的心臟還在跳,驚嚇已經變作驚奇。
馬車卻沒走,相反,車窗打開,裡面的人露出一個側影,看不清楚臉,只能看到搭在車窗上的手。
手很纖細,手指修長,指甲修剪得極短,手腕上只戴了一條普通的銀鏈子,露出半截月白廣袖,只如此簡單,但看到的人,就忍不住浮想聯翩——不知是何等傾城佳麗,才能配得起這讓人目眩神迷的玉手?
車夫已經跳下車,過去扶起那個老人,走到車門前,車裡的主人看了他一眼,伸手把一件黑色的大斗篷甩開,搭在了老人的肩膀上。
那老人就像受到了驚嚇,手無足措,完全不敢動,一雙眼裡流露出說不出的惶恐。
咕嚕嚕,旁邊藥鋪門口站著的兩個客人,不小心窺視到主人露出來的半張臉,竟站立不穩,從台階上摔下,一頭栽倒在雪堆里,動也動彈不得,卻還是使勁扭著脖子看過去。
喬靈均也呆住,一顆心彷彿要跳出來,他早過了慕少艾的時候,也從沒有覺得女人美貌有多重要,可此時此刻,卻覺得古人說女人能傾國傾城,果然有道理。
要是眼前的美人想去做禍國的妖姬,一定不太難,但她太端莊,用妖這個字又是如此不合時宜。
也只是驚鴻一瞥,車窗就關上,僅僅剩下那女子殘留在人心裡,永遠不會褪去的餘聲。
「去城東萬流居,找祝不知。您是長壽之象,可享天年。」
那老人一驚,馬車已經走遠,他也不知為何竟然信了,一步一步,蹣跚向城東走去。
良久,行人才回過神,街道上也漸漸恢復喧鬧,喬靈均也慢慢回頭,沿著街隨意走動——京城果然地傑人靈,他家小書童時常念叨,說京里的小姐們相貌絕美,個個有才華,若是考中女學的,不比男兒差。
豈止是是不比男兒差!
「喬兄,你去哪了?可別亂走,快,快,我趕時間。」夏世傑一眼看到人,連忙抓住他,一路疾走。
喬靈均被拖得踉踉蹌蹌,到是從驚艷中掙脫,那等美人,恐怕他現在還不敢肖想。
「阿嬋已經及笄,還是要多戴些首飾。」
兩個人轉了半天,最後進了一家大招牌的首飾鋪子,夏世傑的視線在貨架上琳琅滿目的金銀珠玉上面打轉。
價格不菲,即便是他,也拿不出太多私房錢,只好小心挑揀。好在他衣著打扮一看就非常人,店鋪的掌柜夥計也都客客氣氣由著他精挑細選。
夏世傑半蹲著身子。看櫃檯上一支金簪,金絲極細,做工精湛,上面的鳳凰簡直展翅欲飛一般,阿嬋尋常都做很素淡的打扮,其實還是愛這些精細首飾。
他就不只一次看見阿嬋盯著阿娘頭上的步搖,也許以後她成親,自己給她準備嫁妝,多送步搖釵環。
「給我……」
剛準備讓夥計包起來,二樓的樓梯上便下來一人。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
他身上只穿了普普通通的儒衫,外面罩著的也僅是尋常灰褐色的兔皮斗篷,用一根兩指寬的藍色髮帶束髮,面帶微笑,一身書卷氣,眉目清秀,目光很明亮。那種亮,就和雨後初晴的天空一樣,他緩步下樓,舉止高雅,每一步都顯得貴氣十足。
夏世傑想——這種感覺,他上一次跟著父親面見齊王時,好像也感受過。但怎麼看。齊王也稍嫌做作,不如這位自然。
隨即忍不住撇了撇嘴。一書生,怎能與龍子鳳孫相提並論!
只是此人有些面熟,眉目似曾相識,可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曾經在哪兒見過。
一眨眼的工夫,那少年下樓,喬靈均已經和對方攀談上,聽著似乎在選禮物。
「……以前我年紀小,沒什麼錢,老師過生日我都是送自己的文章,要不然就講故事給她聽,今年我自己賺到錢了,想買貴重一點兒的,樓上的好歸好,太貴了,花費的銀錢都能在京城置辦一套小宅院,我要回去,老師肯定不高興。」
那少年聲音柔和,言語真誠。
「金青,你小子偷跑?說好去蝶樓一起喝酒的。」
才說了兩句話,門外又來一人,正是薛柏橋,薛小侯爺。
「喲,夏兄也在?」
那種饒舌的叫法,真讓人彆扭。
夏世傑皺了皺眉,還是客客氣氣地見禮,就算和薛柏橋相看兩相厭,人家也是侯爺,絕對不能太失禮,可給妹子挑選禮物的好心情是沒了,隨意挑揀了金簪,就拉著喬靈均告辭,臨走不知怎的又回了下頭,只看見金青和薛柏橋並肩而立,言談舉止十分隨意親昵。
對了,也是夏紅塵的生日,要不要送些什麼。
這個念頭在他腦子裡一轉,隨即散去,家裡賓客盈門,阿嬋的生日來的人極多,父母都忙,怕招待不好,他必須去給阿嬋撐門面,還有家學中的師兄弟姐妹,總要人人到場,若來的人不夠多,阿嬋怕是要不開心的。
夏世傑很清楚,在整個夏家,阿嬋最重視的到是家學,在家學里大多是同齡人,同出一門,便是天然同盟。
夏蟬的生日十分熱鬧。
師風舉目四顧,所有下人都為這個忙碌,準備瓜果蔬菜,廚房也要有新鮮的菜色,邀請的客人多為貴族家的千金,總不能沒有點兒新鮮的食物招待。
外面請來了一個小戲班,還有兩個雜技班子,來來往往的在東邊琦蘭苑中穿行。他搖了搖頭,自己去藥房抓了一副下火藥,沒去廚房,直接往後面勤學院去。
院子里兩排房子,住得都是在家弟子們,聽說當年夏家弟子還少,每人都能分得獨立的院子,如今就不行了,連嫡傳弟子們也都要擠一擠。
當然,大部分時候,師風都是跟他師父大長老一塊兒住,這次過來,是來看方知師妹的。方知近來在劍廬呆的時間太長,上火嚴重,嘴唇生了兩顆燎泡,雖然不嚴重,可萬一落下疤痕就不妥,她祈福舞跳得好,有靈性,自家師父都誇讚過,身上若是落下瘢痕,以後可就不能在祭天大典上跳舞,那是對天神不敬,必須仔細些。
他敲了敲門,裡頭懶洋洋地應了聲,他就推門而入,一進去便看見方知裹著一條大棉被,跪在地上,撅著……臀部,在找什麼東西。
「你……注意形象。」
「有年輕的師弟來了?」
「沒。」
「沒你嘮叨個屁!」
屁……這都跟誰學的?外人眼裡,誰不說方知爽朗大方,又姿容優美,儀態更好,新入門的師弟師妹。沒少把她當做偶像,要是看著這姑娘人後的模樣。還不知有多失望。
「你找什麼?」
好在師風習慣了。
「就是我的那把『號鍾』,啊,有了。」方知拖出來一紅綢包裹的木箱,隨手打開,一把古琴好好地躺在裡面,只是名琴蒙塵,竟顯得有幾分失落。
「今天不是夏蟬師妹的生日,反正這琴我也彈不好,就送給她做禮物好了。」
師風眼睛一凸,聲音拔高:「給她!?」
方知一愣:「怎麼了?」
師風的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拍了拍額頭,扭身看了一眼,見門窗緊閉,外面也沒外人,眼珠一轉就道:「你是不是忘了,咱家別人不知。你去幫公主辦過那件差事,難道還不知道,今天可也是咱們夏家正牌的大小姐,嫡出的千金,你有沒有想過給人家送禮?」
方知先是驚訝,挑了挑眉:「我自然是記得,可那位小姐不是不願意回夏家?」
而且如今人在哪兒都不得而知。
「那你也不能不給正牌的大小姐送禮。到給一個冒牌貨……」
「師兄!」
師風閉嘴。深吸了口氣,努力微笑:「好吧。不說,總之,像這種名琴,哪怕只是前朝仿造,卻仿造的一等一好,且彈奏起來聲音如此激昂,理應配給一個光明磊落之人。」
「……算了,我先收著。」
方知眨了眨眼,略有些無奈,也不知道這幾年怎麼回事兒,師風師兄好像對夏蟬芥蒂很深,尤其是這兩年,人家夏蟬給她送個葯什麼的,他都不讓自己喝。
夏家的女孩兒不多,女弟子更少,方知從小就和夏蟬一塊兒長大,關係一向好,雖說這兩年年紀漸大,很多東西要學,很多事情要做,難免生疏,可自幼結下的交情還在。
就說那位嫡出的小姐,她和師風一樣願意去尊重,若是對方回來,能讓公主開心,她也會很高興,可即便如此,方知覺得自己不大可能因為夏蟬並不是真正的夏家千金,就轉變對她的態度,無論如何,與自己幼年就在一起說笑,玩耍的玩伴,是眼前這個夏蟬。
師風一看她的模樣,就知道這事兒說不清楚,總不能只憑自己的臆測,就干涉她交朋友。
方知的性子豁達,與人相處,向來只看善不看惡,這本是好事,此時卻讓人憂心。
「走吧,一起去。」
師風搖搖頭,盯著方知,讓她換衣服化妝,禮物什麼的,普通不丟人就行,但還是得去參加生日宴。
大家都去,他們不去不合適。
方知換了衣服,也就簡單裝扮一下,妝也沒畫,她生得美,至少比夏蟬美得多,平時總在劍廬,灰頭土臉不顯眼,眼下可不好喧賓奪主,當然,上著火,嘴上還有泡,也美不起來。
兩個人出門,正好看見夏世傑站在門口,一本正經地迎客,他一眼看到師風和方知,眼睛頓時亮了。
師風拉著方知轉了個彎,只裝作沒看見,笑眯眯向前院走去。
夏蟬又不是他妹子,誰樂意給她做臉,還得迎著冷風受罪。
只是,果然客似雲來。
師風隨便掃了一眼,連京中少有交際的兩個外姓王家的馬車都聽在門前。
剛才下車的還有京城豪商王家的千金,百年世家,書香門第,張家的大小姐,再加上大雲寺的高僧,親自送來一尊佛像,為她祈福,小小一生日宴,著實有氣象,禮物更是擺滿了整個院子,過一陣兒說不定得開庫房來收藏。
一頓足的工夫,外面忽然有一車隊緩緩而來。
拉車全是無一雜色的白馬。
車廂統一規格,四角掛著同樣的琉璃燈,做工精緻,走起來更是平平穩穩,毫無顛簸。
師風卻是激靈一下,打了個哆嗦:「我是不是眼花?」
「除非我也眼花看錯?。」
方知臉色也有點兒青。
周圍的客人更是齊齊回頭,連夏世傑都怔住。
那馬車的車廂上還掛著一個簡陋的木頭雕刻的牌子,上面寫『天機』二字,下面是五彩花穗。
「鬼谷天機門的?」
這裡大部分人都看不到鬼谷傳人,鬼谷傳人在他們眼中也只是傳說。可天機門的人到是偶爾能碰上,雖然他們同樣神秘。只知道天機門負責查探四國消息,傳遞信息,遇見的時候卻顯少。
夏世傑沉吟片刻,還來不及想出要怎麼應對,夏家和人家鬼谷可沒什麼交情,相反,還有些過結。
車上已經下來一戴著幕笠的,尋常江湖人打扮的中年男子,一揮手,無數人過來打開車廂。一箱子,一箱子地往外搬東西,通通堆積在大門門前,幾乎是一眨眼的工夫,就堆出老遠,後面的車一下子就被堵住,好多過路的都不得不停下看熱鬧。
「這……」夏世傑愕然。「這位……大俠,請問你們?」
「夏公子吧,我等奉命來送禮,這些都是我家主人的禮物,還請清點一下。」
夏世傑愣住,胸中頓時熱氣沸騰,升起一絲喜悅。後面的下人不用吩咐。一路小跑就去給夏蟬道賀。
夏蟬在後院正招待客人,都是京城的閨秀們。結果下認來了一說,鬼谷的人竟也來給她送禮,她也頗為意外,想了想著實不覺得自己和鬼谷有什麼交情。
可那下人一臉的喜色,好些閨秀,甚至外面都議論紛紛,十分好奇又羨慕,她張了張嘴,只是掩住唇矜持一笑:「我也不知道哪位鬼谷高徒這般客氣,或許是偶然相逢而已。」
這話說得高妙,點出她並不知道是什麼人送禮,也顯現出這位交遊廣闊。
幾乎是很短的時間,整個夏家都知道他們夏蟬小姐和鬼谷的人有交情了。
夏世傑更是頗為志得意滿,驕傲至極:「我就代我家阿嬋,謝過你們主人,這禮物如此貴重……」
「啊!」
「溪山行旅圖。」
「范大師所畫,真的還是假的。」
那些箱子已經打開,不光是珠光寶氣,還有很多文玩古董,尤其是古畫,更是不少,因為太多,還有散開的,天機門人手腳利落地收拾,還是有人看見,登時大吃一驚。
夏世傑也嚇了一跳,張口結舌,連客氣話都說得磕磕絆絆,「我家阿嬋年紀還小……」他幾乎要把送禮的這位,看做是又一個想求娶夏家千金的痴情人。
在京城,這樣的公子不少見。
一陣裙擺搖曳的聲響,夏蟬扶著婢女,身後跟了好些閨秀千金,就如眾星捧月一般款款而來,正好聽到兄長的話,微微一笑,露出端莊婉約的表情:「多謝你家公子青睞,但我尚年幼,實在不願考慮……」
她話音未落,那送禮之人似乎頗為驚奇,看了他們一眼,才皺眉高聲道:「我家主人送謝禮給師風師公子,謝您三年前援手之情,也謝您那張邀請函,送給幾個苦命女子一條活路。」
夏世傑:「……」
其他客人也怔住——原來不是為了夏蟬小姐的生辰。
不過想想也正常,夏蟬只是個女子,雖然在京城也有些名氣,到底不值得如此重禮,反而是師風乃是大長老嫡傳弟子,聽說已經可以動手煉製靈兵,有人送禮還正常些,雖然這批謝禮未免太貴重。
送禮之人很隨意地把箱子堆積過去,禮單遞給師風,轉身就走,看也沒看旁人一眼。
似乎對於無關之人,根本就完全不肯關注。
無關的夏蟬僵立當場,想說些什麼,卻是無人肯聽,想轉身走人,可又有失風度,酸澀的滋味在心口蔓延開來,卻連夏世傑也一時沒有注意。
他好歹也是夏家的嫡出公子,鬼谷天機忽然送重禮,還是給師風的,這裡面……
一下子,整個夏家上下,連那些賓客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鬼谷天機上,集中在這一批禮物上,圍著師風追問不停,再也沒人關注今日的壽星。
那些個戲班,雜耍,舞樂,統統作了廢。
夏蟬準備好的那些個詩詞文章,完全沒時間展現,如今強行展示,只會起到不好的效果。
這位阿嬋小姐的囧態,到是娛樂到了薛柏橋薛小侯爺。
他在侯府莊園接待紅塵,圍著紅塵轉了好幾大圈兒,抱著肚子一邊笑一邊滾來滾去,滾得紅塵特別想伸手胡擼胡擼他的肚子。(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