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冬獵(二)
一行人繼續往半山腰行進,到了十點來鐘的時候,路經一處水源,狗子大爺開口道:「喝點水,休息一會兒。」話音未落,只見周誠突然「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誰都沒料到會出現這一幕,一時間不僅張林為首的幾個年輕小伙忍不住紛紛笑了起來,就連張愛民等人也有些忍俊不禁,把周誠攙扶到岩石旁坐下,然後倒了一杯水遞給他,「來,喝口水,緩一緩。」
周誠這時已是臊的滿臉通紅,接過水杯灌了幾口之後,低頭坐在岩石上一言不發。
梁學濤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然後捏著他的雙腿搓揉了一番。
周誠這種情況其實在爬山行程中並不少見。
他是常年坐辦公室的,這段時間雖說修鍊了韌體術,自覺身體強壯了不少,然而體能方面比起張林這樣從小玩尿泥,走山路長大的農家孩子還是差了一些,尤其是腳力方面。
若不是此時有梁學濤用先天靈氣幫他按摩雙腿,怕是接下來的一段路程中他還得吃上不小的苦頭。
搓揉了一陣之後,周誠覺得舒服多了,不僅雙腿不再疼痛難忍,似乎整個人的精氣神都發生了變化,渾身上下像是有股使不完的勁,精力十分的充沛,感激之餘不免又有些詫異,於是問道:「學濤哥,你這是從哪學的一手,太厲害了。」
「能走嗎?」梁學濤不答反問。
周誠起身後原地跳了幾下,興奮的點了點頭。
一行人又繼續往深山走。
到了下午一點左右,大伙兒來到一條由山泉水匯流而成的小溪前,不遠處是一片柞樹林。
蔥蘢的柞樹枝葉被白雪覆蓋著,遠遠望去,像是在樹上掛了許多個白色的小絨球,綠白相間看著煞是喜人,另一側陡峭的懸崖邊清澈的泉水湍急的直流而下,形成小型的瀑布,泉水擊打在岩石上,發出清脆的「叮咚」聲,空谷回蕩.……
狗子大爺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境,點頭說道:「在這兒歇一歇,吃點東西。」話音剛落,幾個早已餓得飢腸轆轆的小伙兒頓時如釋重負的吐了一口濁氣,嘴角忍不住都揚了起來。
梁學濤找了塊乾淨的岩石坐下,掏出兩塊饃,這時張林突然湊到他身旁,笑著遞過來一小袋肉絲炒辣子,:「濤子叔,這個夾饃吃可美了,你嘗嘗。」
梁學濤勾著嘴角看了他一眼,不客氣的挑了幾筷子夾在饃里,然後大口吃了起來。
張林呵呵一笑,又殷勤的遞過來一瓶水,梁學濤搖頭拒絕,「我有。」說完,從包里取出水喝了幾口,然後擰緊蓋子打算放到一旁,卻被張林不由分說的一把奪了過去,「濤子叔,我給你灌點水去。」
張愛民見狀,隨口說道:「也給我灌點。」沒想到張林充耳不聞,竟然頭也不回的走了,把他氣的忍不住吹鬍子瞪眼的罵了一句,「臭小子,也沒見你這麼伺候過你老子。」
張海白了他一眼,「你哪能和濤子叔比啊,二子如今可是把濤子叔當成了偶像,大神!」
眾人聽了,紛紛笑了起來。
張愛民冷哼了一聲,轉過身翻旅行包時,餘光不經意瞥見張海也不知道從哪拿出一小瓶燒刀子,對著嘴巴抿了兩口。
他頓時氣結,衝上前照著張海的腦袋狠狠扇了一下,「臭小子,來之前我怎麼跟你說的,不許喝酒不許喝酒,你把我的話當成耳旁風了?」
張海捂著頭,一臉的委屈,「山上太冷了,我想著喝點酒能去去寒。」
「你懂個屁,野豬鼻子最是靈光,哪怕隔了幾十米遠順著風都能聞見你身上的酒味……」
狗子大爺見他叨叨個沒完,連忙站出來打圓場,「沒事,海子你坐的時候挑背風的地方就行,再說了咱們這麼多人動靜肯定小不了,不可能不被野豬發現。」
又勸了幾句,張愛民這才消了火,坐下來開始吃東西。
這次一同上山的幾位年輕人中有一個名叫徐文平,他是個閑不住的,三口兩口把兩塊饃塞下肚子后,趁人不注意獨自在四處轉悠起來。
他心裡沒個成算,第一次上山打獵也不知道害怕,看什麼都覺得稀罕,見著柞樹林,一頭便鑽了進去。
往前走了幾百米,突然聽見一些細微的響聲,徐文平頓時心中一驚,與此同時又按捺不住好奇心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走了幾步路,發現前方不遠處似乎有一頭野豬,一米多長的個頭,披著長長的褐色鬃毛,正用爪子在雪地里扒拉著什麼。
恰好這時野豬也警覺到了徐文平的視線,抬頭和他撞了個正著。
脖子附近的一圈鬃毛驀地炸了起來,兇殘狠戾的雙目冷冷的看過來,咀嚼間露出一口雪白鋒利的獠牙,令人望之膽寒.……
「啊……」徐文平幾乎嚇得魂飛魄散,忍不住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叫。
野豬似乎被他這一聲慘叫驚到了,行動間略顯猶豫,大概是在考慮要不要立刻撲上去。
徐文平哪裡顧得上這些,卯足了吃奶的勁拔腿就往回跑,不多時,突然感覺身旁似乎有一道身影極速掠過,再往前一看,狗子大爺幾個人正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徐文平這時才回過神來,哆哆嗦嗦的指向身後,「野豬,是野豬!」
狗子大爺聞言忙大喊了一聲:「濤子,回來,你先回來。」說完,一把扯下身後的火銃往林中跑去。
梁學濤此時距離他們已經有數十米遠,在徐文平發出驚呼聲的第一時間,他立刻循聲前往,縱身而出,幾個起落就把其他人遠遠的甩在了身後,見著慌不擇路逃竄而來的徐文平,腳下的步子非但沒有一絲滯留,反而加快了速度,順著對方沿路回來的方向飛奔而去。
幸好趕到及時,幾頭野豬大概是覺察到有危險,正在四處逃竄,眼看著就要鑽進灌木林,梁學濤連忙掏出一把玉石,體內靈氣運轉至手腕處,瞄準最大的一頭野豬,手中的玉石「嗖嗖嗖」的擲了過去。
梁學濤手中的玉石可不是一般的石頭,比起一般的匕首,殺傷力更大些,概因玉石曾被他溫養過,其中蘊含著他的一絲先天靈氣,每次投擲玉石時,體內外放的靈氣與玉石中的靈氣隨意念而動,如有需要,瞬間便能引爆玉石。
五下連發,幾乎都沖著要害部位而去。
那頭野豬掙扎著往前邁了幾步,最終隨著「噗通」一聲巨響,四腳朝天的倒在了地上。
狗子大爺等人匆匆趕到時,梁學濤正蹲在被打死的野豬旁,前世里,他被人追殺過,也殺過人,倒是沒和野豬這種動物打過交道,一時間也有些好奇,忍不住細細打量了一番。
狗子大爺見梁學濤安然無恙,不由長出了一口濁氣,忍不住有些后怕的說道:「濤子,下次千萬別一個人往前沖,實在太危險了.……」有心想多說幾句,可再一想對方的身手,也只能把一些埋怨之詞咽進了肚子里。
周誠扭頭瞥了他一眼,知道老爺子現在肯定氣不順,於是笑著岔開話題,「學濤哥,你來的時候只有這一頭野豬嗎?」
梁學濤緩緩起身,搖頭道:「有五頭,其餘的都鑽進灌木叢了。」
這麼一說,狗子大爺和張愛民頓時警覺起來,立刻把野豬拖出了柞樹林,找了塊空曠的地方,藏匿起身形靜靜守候著。
「這是幹嘛?」徐文平不解。
張海解釋道:「打死一隻,還有四隻,沒準這幫傢伙會來報復。」
徐文平仗著人多勢重,這會兒倒也不害怕了,反而有些躍躍欲試,可惜等了一個多小時,始終沒發現其他野豬的蹤跡,狗子大爺一看天色不早了,和張愛民兩個親自動手把野豬屍體開膛破肚,掏出內臟。
野豬吃的東西非常雜亂,內臟不比家豬乾淨,通常都是不要的,狗子大爺找來根木棍,挖了個雪洞,把內臟就地掩埋。
隨後,他和張愛民一前一後來到小溪邊洗手,洗完手,張愛民給他發了一根煙。
「這頭野豬,我估摸著得有二百來斤。」狗子大爺抽了一口煙,長嘆一聲,道:「可惜了,難得遇上這樣的機會,哎,平子要是膽子再大點就好了,回來偷偷報個信,咱們安排弄個圍殺,就憑濤子的身手,至少能打死兩到三頭野豬。」
狗子大爺所說的圍殺是狩獵之中最常見的一個辦法——發現獵物之後,一部分人蓄意把獵物驅趕至預定的地點,另一部分人則在此藏匿守候,等待獵物逃竄而至,然後伺機擊殺。
這種方法比殺和襲殺來的更為安全些,但比較講究團隊的配合。
張愛民聽狗子大爺這麼一說,心裡也有些鬱悶。
一頭野豬說起來有200多斤,去了皮骨和內臟,其實也剩不了多少肉,況且還有這麼多人等著分,到他們父子三人手裡頂天能有50斤,費了一整天的功夫,就弄來這麼點肉,怎麼想怎麼覺得不甘心。
抽完最後一口煙,張愛民轉身踏上了一塊岩石,恰好瞥見兒子張林正嬉皮笑臉的在梁學濤面前獻殷勤,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有些遷怒的沖著張林罵了起來,「沒用的東西,帶你們上山有個卵用,只知道添亂,連點眼力勁都沒有,知不知道碰著一群野豬有多不容易?這下倒好,全被你們攪和了……」罵完似乎還有些不解氣,又扭頭吩咐張海,「和你弟弟把野豬綁結實咯,一會兒你們兩個負責拖下山。」
張海老實,乖乖取出麻繩開始綁野豬,張林從小脾氣就大,人也活道,不肯這麼認慫,趁著父親不注意,一把揪著徐文平的衣領,惡狠狠的說道:「都是你小子惹的事,誰讓你一個人胡跑了,還一嗓子吼沒了幾隻野豬.……草,為了你小子,我非但要少吃幾塊豬肉,還平白無故挨了一頓罵,你說,這事你該怎麼賠償我?」
別看張林張口你小子,閉口你小子的,其實真論年齡,他比徐文平小了好幾歲。
小時候徐文平還仗著年長個頭高揍過張林好幾回,但是自從前兩年他被張林拿著柴刀在村裡追過一回,第二天對方又拿板磚把他腦袋砸傷之後,形勢就開始徹底逆轉,打那以後,徐文平在他面前說話都是軟巴巴的,輕易不敢駁斥對方。
「那你說要咋辦?」徐文平期期艾艾的問道。
張林眯了眯眼,拍拍他的肩,「一會兒你先跟著我哥幹活,他幹啥你就幹啥,我可告訴你,不許偷懶!至於別的嘛,明天先給我拿兩包煙過來,聽見沒?」見徐文平毫不猶豫的點頭道好,他立刻咧嘴笑了起來,「好,是好兄弟。」
到了下午四點來鐘的時候,一行人開始原路返回。
一路上樑學濤又用玉石收穫了三隻麂子,麂子是一種食草動物,個頭不大,大約三十斤重,外觀看起來有點像小鹿。
張海和張林運氣也不錯,竟然發現了一處蛇窩,抓了十來條蛇,不過都是些細小的菜蛇,只能熬湯喝。
途徑張愛民曾經做下記號的兔子窩時,大伙兒又停了下來。
攏了兩把荒草,點燃后同時放在兩個洞口一熏,片刻後幾只兔子便沒頭沒腦的竄了出來,被張林和張海拿著網兜套了個正著。
兄弟倆數了數,一共六隻兔子。三個大的,三個小的,都是灰兔。
野兔的滋味可是不錯,比起家兔肉質更為鮮美,也更有嚼勁,尤其是兔頭,鹵的好,是道令人垂涎三尺的下酒菜。
一行人連拖帶抗的滿載著獵物下了山,回到大田村時已是晚上十點多鐘,村內寂靜無聲,只間隙傳出一兩記狗吠聲。
梁學濤掂了掂身後的背囊,又抬頭看了看天,滿目星辰,宛若一顆顆華美的鑽石點綴在藏青色的帷幕之上,閃耀著璀璨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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