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 辜負
“五名罪臣被送往集市處置，其餘二十五名被送往江南。律令已經更新，這會兒就已經出去，張貼告示。眾愛卿還有什麽問題。”
秦淩淵端端正正的坐在上方，看著眼下的人，神情疲憊，六閣那邊已經掌握了人手，那些罪臣也已經被送往江南，江南那邊的進展也一直是，蒸蒸日上。
各個州郡已經換了父母官，外加派了人手，勘察各個省份，以往的數目全部記錄在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精於政，勤於民，勵精圖治，將整個周朝的戰鬥力往上推了好幾倍。
“皇上勵精圖治，各位大臣都有所體會，隻是這麽多天以來，皇上的後宮……”
罷了，又聊到了這個話題之上，秦淩淵無力的將朱筆扔到桌上。
“朕後宮的事情，用不著各位大臣擔心，皇權當道，現在朝政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納妃的事日後再說。”
已經不知道，就這件事情，回應了多少次，可是這些老狐狸依然當自己的話是耳邊風，隔三差五就要提起。
“可是，皇上……”
“行了，朕的事情，朕自有安排。”秦淩淵出口，打斷了就要說出的老臣。
再過幾天就是楚明歌的生辰了，這個節骨眼上，他可不會馬虎。“行了，退朝吧。”忙碌了一天，秦淩淵還沒有好好的休息過。
“皇上，事情都已經辦妥了。”小順子來到秦淩淵的身邊，然後對著他的耳朵說了幾句。
“嗯。”秦淩淵抬起頭，看著前方的風景，心裏分外的荒涼，如果說父皇這一輩子，做的最錯的事情，就是將兩個女人卷入到自己的生活之中。
皇後現在，已經不是從前。而熙嬪，在秦淩淵出手的那一刻，也已經打算好了自己的後路，畢竟是她將玉璽傳到他的手上，她所要的，無非是出宮罷了。
李兆雪乘著馬車，，回頭看了一眼氣勢恢宏的皇宮，很多年前，她遇見了那個人，本以為兜兜轉轉，兩個人還是會攜手一生，沒想到醉翁之意不在酒。早在很多年以前，在遇到秦淮的時候，她就打算離開皇宮。
可秦淮沒有同意，她還記得，那一年雪天，秦淮背著她，一步一個腳印的走在雪地裏。
漫天飄飛的白雪，勾勒出兩個人的身影，李兆雪將頭放在秦淮的肩上。
秦淮說，他們兩個人要攜手走過一生，沒想到到頭來卻是一個人的獨角戲，秦淮走了，走的毫無征兆可言，那一年的雪天，就隻剩下她一個人的身影。
這麽多年以來，兩個人相濡以沫，本以為秦淮對她是真心實意，沒想到到頭來自己卻是別人的替代品。
自己驕傲一生，卻在秦淮這裏碰了一鼻子灰，往事兜兜轉轉，留存在她的麵前，這麽多年以來，她終於出宮了。
秦淮，你在那邊，會很孤獨吧，不過我會帶著你的那份期待，好好的活在世上。
李兆雪慢慢的放下門簾，閉上眼睛，不再去想從前的事情。
風不斷的吹拂在每個人的臉上，溫柔至極，秦淩淵站在城牆的最高處，看著那輛馬車不斷的遠離，心裏終於為父皇鬆了一口氣，至少到了現在這個時候，那個人是不恨父皇的吧。
有時候輕輕的擦過屋簷，留下空餘的風聲。
清彌在楚明蕭的臂彎裏醒來，這個場景好生熟悉，在蘇州的時候，在楚明蕭與蘇月眉發生矛盾的時候，就是那天晚上，楚明蕭喝醉了酒，而自己有心算計於他。
便造成了楚明蕭與她同睡的場景，沒想到卻在昨天晚上，這個場景還原了。她真正的擁有了楚明蕭。
楚明蕭動了動手臂，頭疼劇烈，他剛想要起身，便看到旁邊的人，眸子迅速的增大。
清彌？在與她四目相對的瞬間，楚明蕭心裏蠻不是滋味，他們兩個怎麽會？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清彌看著他的眸子，心裏劃過哀涼，她從楚明蕭的眸子裏，看到了後悔。
真是諷刺這個結局，她應該早就猜到的，可是她偏偏，要和自己賭一把，卻換來這樣的滿盤皆輸。
清彌閉上眼睛，轉了一個身，白皙的皮膚露在外麵。“你後悔嗎？”她輕輕的問出口。眼淚從眼角滑了下來。
半晌，楚明蕭都處於愣怔的模樣，昨晚他喝多了酒，抱著眼前人的時候，腦子一片空白，他不知道，是不是將清彌當成了蘇月眉。
看著她的背影，手動了動，想要輕輕擁住她，卻什麽也做不了，後悔嗎？在心裏嗤笑一聲，如果說後悔，應該追溯到更久以前。
他沒有答話，而是慢慢的撿起地上的衣衫。“我累了。”傳來女子輕柔的聲音，楚明蕭的手一哆嗦，或許在這一刻，兩個人之間就是不可能回到從前了。
清彌咬住唇瓣，眼淚無聲的流了下來，如果換來今天這樣的場景，昨天晚上她還是會義無反顧，即使兩個人這樣默默無聞的，不再去想從前的事情，也不可能回到，最原本開始認識的時候，所以長痛不如短痛。
造成今天這樣的局麵，她從來沒有後悔過，楚明蕭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麽，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身後響起關門的聲音，清彌終於大哭出來，楚明蕭……
身體的疼痛，卻不及這一瞬間，楚明蕭帶給她的疼痛，有些事情，也應該放下了。
西戎帶來解藥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皇上，大王說沒有確診是哪一種，他不好妄自下判斷，這是殘留的解藥，其他的有些，在穆淩是大王的時候，就已經被銷毀了，所以……”
小順子稟報著，所以這裏麵，是解藥的可能性不大，可是他不敢說出口，話已經這麽明白，他不相信，秦淩淵會不知道。
“那是他來了，就替我好生招待他。”秦淩淵看著西戎傳來的奏折，揉了揉眉心，眉眼暗淡下去。
穆羽要來京城，這本是好事，可是現在，加劇了太多的事情，讓秦淩淵分身乏術，沒有解藥，他應該怎麽跟楚明歌交代？
“是。”小順子恭敬的在一旁整理著，秦淩淵煩躁的推開眼前的折子，高大的身影迅速起身，走出養心殿，風不斷的吹在臉上，刺得他生疼。
就連穆羽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那麽這件事是他有愧於楚明歌，當初可是信誓旦旦的說，一定會拿到解藥，可是事實擺在眼前，真是諷刺之極。
秦淩淵背著手，不斷的朝著天牢的方向走去，牢獄裏發出慘叫的聲音，是獄卒在像犯人施加牢刑。
幽暗的燭火明滅異常，潮濕的味道不斷的撲麵而來。“皇上——”獄卒看到秦淩淵的時候，嚇得身影直顫抖。
“那天抓的人關押在哪裏？”嗯，竟然是穆淩研製出來的毒藥，那麽他肯定就有解毒的辦法，這是最後的辦法，才能夠不辜負楚明歌的信任。
“在盡頭的第一間。”獄卒顫顫巍巍的說著，秦淩淵邁開步子，就朝著獄卒所說的方向而去。
“都不要跟著，下去吧。”意識到身後還有人，秦淩淵趕忙支開他們，穆淩不能留，可他也不會濫殺無辜。
穆淩被用了刑，渾身上下都充斥著血水，身上沒有一處完好的皮膚，一雙眼睛炯炯有神，聽到聲音，他慢慢的抬起頭來，看到秦淩淵的那一刻，似乎沒有感覺到多大的意外。
“你知道朕會來？”秦淩淵勾著嘴唇看著他，真是奇怪，穆淩眸子裏並沒有多大的害怕，反而是一種神態自若，他已經預料到了這件事情遲早會發生。
“如果是為了解藥而來，那我可以明確告訴你，隻要我在這裏一天，你就永遠別想得到解藥。”
他是算準了，秦淩淵會以身犯險，他唯一算錯的，便是將毒藥用在了清彌的身上，如果用在楚明歌的身上，恐怕秦淩淵早就迫不及待的來找他了。
“你就不怕朕不同意。”秦淩淵帶著皇者的威嚴，一雙眸子緊緊盯著牢裏的人。
“怕，當然怕。”穆淩慢慢的垂下頭，不再去看他，“如果沒有想法，就不要煩我，時間不多了。”
秦淩淵握緊拳頭，看著對麵的人，真想這樣，將他判以死刑，如果在西戎的時候，能夠將他繩之以法，現在，就不會生出這麽多的禍端，說來說去，還是他大意了。
“你的目的是什麽？”秦淩淵幾乎想也沒想的就脫口而出，如果他能夠辦到的，他一定會竭盡全力，可是明知道穆淩是那樣貪婪的人，他還是想要試一試。
“我從前的身份是什麽？你應該知道，所以我想要什麽你也應該知道。”穆淩也不繞彎子，就這樣直白的說了出來。
果然，和秦淩淵猜的一樣，所以這次穆羽才會千裏迢迢的趕過來，怕為的就是這件事吧。
“忘了告訴你，花漓在朕的手中，你有資格跟朕談條件，朕也有砝碼跟你談條件。”
果然，穆淩的反應和他的一樣，他抬起頭，一雙眸子就像嗜了血一樣，緊緊盯著對麵的人，半晌，他才微微張口。
“那又如何。”穆淩頓了頓，笑得風生水起，“你該不會以為，我會為了她，放棄一切吧？”
秦淩淵身影一頓，眸子裏蒙上一層水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