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讓位
春雨綿綿,雨絲風片,遮蓋著這一隅的風景,手上被磨出了血跡,蘇月眉堪堪垂下手,“夜色已晚,若是姑娘不嫌棄,可一同前往客棧。”
蘇月眉抬起頭,眸子裏布滿了不敢置信,這男子,輕易的就能夠看出她此前的窘境。一顆心備受煎熬,眼前的男子眉目俊朗,豐神俊朗,又怎麽會出現在這裏。正巧與她相遇,經曆過這一切,蘇月眉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
“多謝公子好意,前方不遠處就是家宅,小女子先走了。”
蘇月眉微微欠身,而後便想離開這傘下,“等等。”那男子將傘遞給蘇月眉,“雨絲一時半會不會停歇,你且拿著。”依舊是無害的笑容,帶著點點的絢麗模樣。
“拿著吧。”男子將傘遞給蘇月眉的手上,而後快速朝著身旁的客棧而去。蘇月眉愣怔了一會兒,手上還傳來陣陣的溫暖,“敢問公子姓號,小女子……”
“沈紹均。”那男子站在廊簷下,從青磚石瓦上低落下來的雨水沾濕了他的衣衫,他麵帶微笑,而後朝著蘇月眉微微拱手,便進了客棧。
蘇月眉緊了緊手中的傘,看著男子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才一步步的離開。蘇州之大,卻沒有她的容身地點,想了想,往南方向有個破廟,應該能抵擋今晚。蘇月眉的眸子裏有光亮了起來,而後朝著目的地而去。
“咳咳——”身上還是不可避免的沾了些許的雨水,蘇月眉留著屋簷流下的雨水,洗幹淨手,而後在小心翼翼的將衣服上的青苔弄掉。廟宇還算可以,隻是頭上漏了部分的瓦沿,寒氣逼人,她講地上的雜草攏到一塊,而後用兩塊石頭不斷的磨搓著,這裏沒有火匣子,隻能用以往的辦法。
忙活了大操場,依舊沒有見到半點的星火,“就你這個辦法,別說一天,就是給你一年,你也生不成火。”話語裏帶著不屑於傲慢,正巧的落入了蘇月眉的耳裏。
蘇月眉滿心焦灼的帶著恐懼抬起頭,而後便看到蘇少泠一副無所事事的模樣,嘴裏還叼著根狗尾巴草,正站在她麵前,擁著睥睨天下的姿態仰望著她。“少泠。”蘇月眉開口叫喚了一句,寒風凜冽,她身上的衣衫都是濕漉漉的。
“哎,打住,我可不認識你。”蘇少泠說著,轉了一個方向,沒有去看蘇月眉,眉頭微微擰起,“這裏是我的地盤,至於你——”
蘇少泠來回的跺了幾步,而後一雙眸子咕嚕嚕的轉著,“算了,你一介女流,我也不同你一般計較,你睡外邊。”而後,便快速略過蘇月眉,去了掛滿經幡的桌案下坐下。翹著二郎腿,轉過身不去看蘇月眉。
蘇月眉撿起剛才蘇少泠路過時候掉在地上的火匣子,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說到底,蘇少泠也不是一個壞孩子,至少他這個年紀,承擔了太多的莫須有。匆匆點燃了一把火,火光衝天,蘇月眉將牆角堆積著的柴火一根根的放進去。看樣子,蘇少泠是住在這個破廟裏好久了。想到這裏,蘇月眉又不免泛起一陣陣的酸澀,若是蘇家沒有敗落,他這個年紀,應該是在學堂裏跟著先生咿咿呀呀。
就像她從前跟著楚明歌那般模樣,對了,楚明歌,京城,好像一切,過了這晚,都應該埋藏的了。這樣也好,就不會有那樣子多的不痛快了。蘇月眉的微微勾唇,看著那火苗,沒來由的一陣心安。
她刻意將柴火點在距離蘇少泠不遠的地方,這樣一來,慢慢長夜,他就不會太冷。
風吹過,卷落一地的殘花落葉。蘇月眉已經離開京城一天一夜。即使到了如此危險的境地,風禦慕的一顆心還是在蘇月眉的身上。
“少主,水路那邊傳來消息,已經全部換乘,全部堆積在下路口。他們已經派人手趕過去,估計等會兒便會動手動腳。”
陸老九恭敬的在風禦慕身邊稟報著,暗色的天空已經被染上一層又一層的紅色,彤雲堆積在遠處,天色暗沉。風雨欲來,風滿樓。
“全部原地待命,你去將我的藏身之地泄露出去,就說真正的印章在我這,召集全部門主及堂主到那個地方。”
風禦慕微微說完,麵上一片從容淡定,絲毫沒有受陸老九所稟報的事情所影響。
“少主——”陸老九愣怔在原地,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們豈不是要白白拱手相讓這個少主!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了,怎麽可以這樣的錯過!
“服從命令!”風禦慕淡然轉身,話語裏藏著太多的荒涼,怎麽會不荒涼,少主之位隻有一個,不是你死便是我亡,那些人又怎麽會放過他。
陸老九心裏悶悶的退下,風禦慕拿出印章,這是楚明歌送過來的,過了今晚,放下這個位置,以後,江湖中的事,他再也不會在踏入。
樓閣裏靜謐異常,燈火通明,風禦慕著了一身白,領邊是湛藍,讓人神清氣爽的模樣,也隻有這樣的色彩,能夠再他身上穿出別樣的色彩。
李門主極其其他門主趕到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大半夜,也就是說,他們在一塊商量了大半夜。而印證了風禦慕所猜想的那樣,發現印章是假的後,他們隻有這條路,一定會上門來,除了這個,別無他法。
“各位請坐吧。”風禦慕率先斟了一杯酒,握在手裏輕輕轉著,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一條腿微微曲起,在別人眼中,當真是坐沒坐相。眾人麵麵相覷,都摸不清楚這風禦慕心裏使得什麽樣子的詭計。
權大滔天,又有誰會讓出這麽重要的位置。“人已經到了,不知印章——”李門主附和其他人坐下,而後他朝著風禦慕的方向說著,少主一位,有誰不願意,那是假的。
“各位忙什麽。”風禦慕懶洋洋的說著,臉上絲毫沒有了受苦時候的模樣,全然換了一副模樣,任誰看來,也隻會是大戶人家的翩翩公子。
“事情辦妥了?!”風禦慕微微抬起頭,望著遠處的陸老九說道,今天,他是會退下少主這一職位,但那不代表,他的生命就可以由這些人來主宰。
“水路和陸陸的人已經在周圍準備就緒,其餘各個郡城分別派了代表前來,按照少主的吩咐,一個月前就通知了他們,最晚的也已經到達,全部人在門外待命。”
陸老九這一說出來,震驚的不僅僅是走進來的人,風禦慕也是同樣的震驚不已。沒想到,竟然能夠比他料想中的要快很多,也同樣沒有想到的是,那些人並沒有同眼前的人物一樣,有反對她的心思。
“讓他們近來。”風禦慕放下酒盞,一副從容不迫的模樣,鬆鬆垮垮的模樣掛在臉上。讓人不經意之間就會放下所有的防備。
“你什麽意思?!”李門主拍板而起,一雙眸子就像是猝了火一樣,惡狠狠的盯著對麵的人。偏偏她那副無所事事的模樣,特別讓人來恨。
“怎麽,你們既然敢來,就要承擔這背後所有的模樣,這麽快就頂不住了?那這少主之位,你如何能夠擔得住?!”
風禦慕話語輕輕,卻讓在坐的每一個人都聽的清清楚楚。這樣子說來,他是有心要退出這少主之位了?
正思索之間,身後的屋門被推開,而後是零散的腳步聲,“少主——”腳步聲雖然淩亂,但話無聲卻這樣子的鏗鏘有力。
“都坐。”風禦慕將腿放下,又恢複了平時裏的正襟危坐的模樣。“想必各位來,都知道今天我要說的是什麽?”風禦慕將酒盞推到李門住的眼前,“我這個人,從來沒受過別人的威脅,你是第一個!”
那笑容裏,帶著猝了毒的滋味,讓人不寒而栗。“不過,在坐的各位,大可以不用緊張。”風禦慕堪堪起身,,而後圍著眾人轉了一圈,停在李門主的跟前。
“用女人威脅我,你是第一個。”說著的時候,風禦慕已經將手放到了那人的肩膀上,而後重重的加大了力道,手上的力氣全部灌倒他的肩膀上。卻在李門主即將避開的時候撤離。
“行了,廢話不多說。”風禦慕又施施然走到了他的位置上坐下,而後微微抬起眸子掃了眾人一眼,“既然你們有這個心做好了揭竿而起的準備,但也要給我一個理由,要是我沒治理好,若退位了,你們呢,誰來做這個少主之位,各位,怎麽樣,有什麽苦水趁現在全部吐露出來,要不然,這機會隻有一次,錯過了這次,我可不敢保證,你們還有沒有機會說出。”
眾人麵麵相覷,陸老九站的筆直,不多就就轉身移到了風禦慕的身後。他知道,少主這一夜未睡,現在正是晨光熹微,這些老匹夫,生怕任人宰割,所以讓少主在這裏等候了一夜,為的不就是試探虛實。
“既然你開口了,那我們有話就直說。”李門主堪堪起身,而後直視著風禦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