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托付
“否則怎麽樣?”楚明蕭焦急的問道,眸子裏是藏不住的捉急。
“這位姑娘本身就流過孩子,那些時候怕是時常淋雨,身子弱……”
孩子?!楚明蕭一雙眸子裏晦暗不明,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緒,蘇月眉的孩子沒了?!什麽時候的事,為什麽他都不知道?!難怪,難怪遇到她之後,都像是沒有懷過身孕一樣。原來是流了……
送走了大夫,楚明蕭就像是被人抽走了靈魂一樣,坐在蘇月眉的跟前,靜靜的看著她的睡顏。為什麽,為什麽他們會走到如今這種地步。
等到了晚膳時間,蘇月眉才醒了過來,而另一邊,楚明歌已經連夜進宮,大學士的身子不如從前,進了宮以後就一直臥床不起。
“老師……”楚明歌一直守候在林辭的身旁,見林辭慢慢睜開眼睛,一顆心跳個不停。眼睛也明亮了起來。
“你來了。”林辭笑了笑,而後堪堪起身,楚明歌微微扶著,眉心滿是擔心。
“學生來遲,還望老師贖罪。”楚明歌微微拱手,眼眶已經漫上了淚水,她微微低著頭,並未在做其他的答話。
“叫他進來吧。”林辭眯著眸子刮卡了胡子,靜靜的坐在靠窗的位置。楚明歌微微轉身,出門對著皇上作揖,便退到一旁。
秦淮見狀,顫顫巍巍的走進去,仿佛是當年的模樣,,他第一次遲到,被眼前的人拿著戒尺當真那麽多人的麵打下。
他對他嚴厲,那時候自己不明白,知道現在,才知道,都是為了他好。楚明歌低著頭站在門外,林辭是她的老師,教會了她太多的東西,每一處,都是勞煩他老人家幫忙。
“若是大學士看到你這個樣子,他不會……”秦淩淵立在楚明歌的身側,伸手想要拍拍她的肩膀,卻一切都是徒勞。楚明歌一直以男兒的姿態出現在眾人的麵前,說實話,秦淩淵真的沒有看到過楚明歌流淚,隻是這一次,即使他是男兒身,也會跟著她一起為著這即將離去的人流淚。
楚明歌沒有答話,這件事隻有三人知道。楚明歌自己,秦淩淵,還有皇上,怕是大學士也想要走的安穩一些吧。所以才沒有昭告其他人。
大學士是三朝學士,能夠撐到現在,也著實不容易。楚明歌斂了斂眉目,將眼淚逼了回去,而後目不轉睛的盯著庭院裏的梨花。
上一世她被毒酒賜死,並沒有知道大學士這個人物,他常年蝸居在太子身邊輔佐他,那裏會想到其他的事情。
重活一世,她明白了太多的道理,如今還不算是太晚,不是嗎?隻可惜,她以為能夠,與大學士談笑風生下去,沒想到……
“以前與大學士約定,來年春天,梨花樹下的酒釀就可以了。”楚明歌微微笑著,而後走過去,用手一點一點的刨著土,秦淩淵走過去,慢慢端下身,與他一同挖著。
兩人手上占滿了泥土,,好不容易才見到那一壺酒,楚明歌小心翼翼的將它搬了出來。
嘴角帶著淺淺的笑著,梨花滿天,落在兩人的身上,秦淩淵的望著楚明歌的模樣,無不在痛惜,她楚明歌,何時會是這般的模樣。卻也靜靜陪著她。
等到最後,夜班十分,皇上才打開門,讓楚明歌和秦淩淵進去。
楚明歌抱著酒罐,與大學士坐在一起,“酒可以喝了。”她微微笑著,讓秦淩淵看不出她心裏的悲傷。
“是啊。”大學士撫了撫胡子,“我走了以後,這酒每年都給老夫留著,哈哈哈哈……”
林辭伸手到了三杯酒,每人一杯,他已經跟皇上說了好些事,如今放不下的,便是這兩人了。
“學生還未曾跟隨大學士學到更為精湛的學藝……”楚明歌端起手邊的酒盞,而後對著大學士碰了碰。
“人終會走到這一天的,老夫隻不過先去罷了。”林辭一飲而盡,而後幹笑著,“老夫走後,就有勞殿下代替老夫照顧她了。”
秦淩淵一顫,也接過酒盞碰了碰,“知道。”林辭的潛在意思是,楚明歌的身份,若是暴露了,還請殿下無論如何的都要保她一命。這皇位,注定是在太子與他之間決出,林辭將全部的希望灌注在秦淩淵身上,這也是他最後的夙願。
“這樣我也放心了……”林辭說著,慢慢靠在身後的牆壁上,一臉的慈祥,月光覆滿她的周身,將其吊墜的萬丈光芒。
“老師……”楚明歌的喚了一聲,而後堪堪跪在地上,雙手作揖。這一夜,她痛失了她最敬重的人。
翌日,林辭的屍身歸葬皇家藏地。與世長辭,因著林辭先前的願望,隻有其中的幾個人知道。
並沒有驚動太多的其他人,。楚明歌自始至終都掛著嘴角,林辭不喜歡任何人沮喪,這是他最後的要求。
白紙翻天,皇上立於中間,拜了三拜,而後才堪堪離開。林子周圍靜謐無聲,楚明歌將梨花酒放到林辭的墓前,而後堪堪拜了拜,等到其他人跟隨著皇上離開,她還站在原地,身後的秦淩淵也是一副哀涼。
等到倦鳥歸林,撲棱著翅膀,將這一寂靜的地方點燃的足夠的氣勢回想。楚明歌才微微弓下身,拜了三拜,才堪堪轉身離開。
有些事,自此以後,就要封在心裏,不想要給其他人窺見。楚明歌微微轉身,就看到秦淩淵的身影,淡淡的回身,微微拱手,就從他身邊擦身而過。
秦淩淵握緊拳頭,楚明歌這幅模樣,不是他想要看到的模樣,拜了拜大學士的墳墓,也跟著楚明歌一同離開了墓園。
作為臣子,楚明歌沒有過多留在皇宮裏的理由,葬禮結束,就跟著楚丞相一同離開了皇宮。而秦淩淵也一同出了皇宮,他不確定楚明歌的狀態。
“殿下不用跟著了,回去吧。”楚明歌在街角下了車,說是還有事,那裏還會有事,隻不過是到處走走罷了。
才一轉過下這個街角,就看到那抹淺淡的身影,楚明歌沒有轉身,就這樣背對著秦淩淵說道。
“無事。”秦淩淵這樣說著,而後便走進了楚明歌幾步,“我知道這地方有一處好玩的院子,我帶你去。”
說著,並未等楚明歌再做過多的回答,秦淩淵便走在她的前麵,帶著路,楚明歌隻得作罷,跟隨著秦淩淵的腳步。
他們去的是城外南郊的桃花林,秦淩淵也隻是偶然看到那一處地方。那裏不僅有成片的桃花,還有樓閣水榭,房屋建在水上,有很長的一條通道,周圍都是木板鋪成,沿路還有遍地的各色各樣的花。
天已經有些晚了,楚明歌跟著秦淩淵下馬,映入眼簾的便是那水中的一處水榭,有燭火掩印,波光粼粼,好不愜意。
“這裏無人看管,來往的都是江湖過客,隻要最後留下酒錢即可。所以都不會有人鬧事。”秦淩淵堪堪說著,他來過這裏幾次,也隻是心煩意亂的時候。比如從蘇州回來後,楚明歌對他的態度,那天他沒有會皇宮,而是來這裏坐了好大晚上。
對著楚明歌勾了勾唇角,而後便在前方帶路,有細微的喧鬧聲傳來,楚明歌皺了皺眉頭,而後便跟著秦淩淵進了這樓閣。
“這是西戎的器笛。”秦淩淵勾了勾唇角,而後將笛子遞給楚明歌,楚明歌微微抬首,而後接過秦淩淵手裏的東西,他們在二樓看盡水邊的房間,沒有任何的雜音,楚明歌微微放在嘴邊,而後堪堪走到窗欞邊,對著那裏微微吹響了笛子。
秦淩淵負手而立,看著她單薄的身影,不免一陣疼痛,等到一曲完畢,楚明歌才堪堪轉身,“謝殿下好意。”她笑的明媚,秦淩淵不免又心漏了好幾個節拍。
“無事。”秦淩淵微微頷首,而後堪堪落座,桌上已經擺滿了酒菜,“過來吃點吧。”楚明歌微微走過去,而後將笛子放到桌上,“人終有會離去之時,明歌隻是在微微感慨,殿下可不要過於緊張。”
剛才那些情緒,已經伴隨著笛子的聲音遠去,送入這茫茫夜色,大學士走了,走的安詳,了無遺憾,她也該放心了。
“我……”秦淩淵握著筷子的手一頓,而後堪堪抬起頭,“你能這樣子想,是極好的。”而後微微裂唇,“以前先生最看重的就是你,這下,他也能夠放心了。”
也能放心將她交給他了,秦淩淵在心裏不自覺的笑著,人生當來世,就要像大學士那樣,看穿一切,不必要為多餘的事情累贅,這才是,大學士這麽多年,每天都笑著的原因吧。
“道理誰都懂。”楚明歌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明明不會喝,還是朝著秦淩淵的方向碰了碰,“可誰能夠放下。”
“以後,明歌定當全力輔佐殿下。”這些勾唇,一口飲盡,楚明歌又想要倒酒,秦淩淵看著她的模樣,那裏能夠真的能夠釋懷,隻不過是現在而已。
酒能夠消愁,就讓她喝吧,等過了今晚,明天的楚明歌,就該是另外樣子的楚明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