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留不得
得找時間，去看楚明蕭一番，要不然這麽多年的朋友，總得是說不過去的。
等楚明歌同清彌趕回楚府的時候，廳堂裏已經沒了楚明蕭的身影。
“剛才丞相說讓他去見官，會不會……”
“不會。”楚明歌肯定的答道，若是真送去了報官，進來的時候喜福便是會通知她的，可是喜福沒有，滿臉還是同剛才一樣，就說明爹帶著楚明蕭，並未出了這楚府，也並未出了那廳堂的位置所在。
“你先回去休息，等我這邊一有消息，便會通知你的。”
楚明歌隻能這麽說，雖然這件事清彌是主謀，但畢竟楚明蕭是參與了的。事情發展到如今的地步，不怨恨任何人。
“我……好吧。”清彌垂了垂頭，既然楚明歌回來了，就一定有辦法將楚明蕭救出來的，她還是不要過去添亂了。
送別了清彌，楚明歌沿著廊簷的盡頭走去，在拐彎處停下，而後輕輕推開門，果不其然，楚明蕭和爹都在這裏。
“爹。”楚明歌關上門，堪堪脫口而出。楚明蕭還跪著，早已經輾轉了地方，這間屋子，是供奉列祖列宗的地方，楚明蕭跪在牌位麵前，而楚建章則負手而立。
楚建章撇頭看了一眼楚明歌，並未答話，仿佛在那一瞬間，楚明歌看到的是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為這家事，忙的付出了所有，頭發花白。
長時間的靜默無聲，最後還是楚建章出聲，“你是我楚家的子嗣，這事傳出去，自然丟了楚家的顏麵，你給我在這裏好好反省，沒有我的命令，不準起來！”
楚建章生氣般的佛了佛衣袖，而後堪堪轉身，便想要離開。
“你既然覺得我丟臉，當初就不應該生下我，怎麽，現在知道我給楚家丟臉了，平日裏，也不見你管教我，若是覺得我給楚家丟臉，那我離開便是。”
楚明蕭的聲音淡淡，眼裏滿是悲傷。他從小，就受著府裏人的欺負，任何人都不把他放在眼裏。很多年前楚明歌落水那次也是，不分青紅皂白的，他便挨了一頓板子，如果知道他過去是想要救楚明歌，反而招來這頓毒打，他是不會過去的。
而執行人，便是口中的爹，當今的丞相楚建章。反而到了如今的模樣，不再留戀這個楚府了。他打了勝仗歸來，雖然因著這一功勳，任何人都要敬畏他幾分，可說到底，人多嘴雜，他昨天回來，本是不想回楚府，若不是遇到楚明歌和秦淩淵，他是不會回來的。
口中的爹，雖然明麵上沒有太過於關心他，可暗地裏，那些數不清的黑夜裏，總會有他的身影在房門口駐足。原本以為，隻要贏了楚明歌，就能讓其他人對他刮目相看，可現在看來，是他異想天開了，不然，當初他也不會離開京城，前往邊關了。
“你這個逆子，我……咳咳……”楚建章本想著大事化小，過去了就過去了，哪裏會想到他還是這般的執迷不悟。
“爹！”看著眼前的人不斷的咳嗽，楚明歌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他已經很老了，為了楚家，為了國家，付出了太多的心血。
“二弟！”楚明歌上前，擋住楚建章的身影，站在楚明蕭的身旁，“趕快跟爹道歉，這件事本就是你的不對。”
楚明歌看著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勢，趕忙上前，畢竟是一家人，怎麽能這樣子說話。
“我的不對？”楚明蕭勾了勾嘴角，“的確是我的不對，偷盜藥材的事是我幹的，我已經認了，打也打了，我現在能夠離開了吧。”
天知道這些年，他心裏到底瞞著些什麽，這麽多年來的悲愴，在這一瞬間突然全部被釋放出來，身上的疼痛哪裏比得上家裏人對他的傷害。
這是楚建章第二次打他。第一次是為了楚明歌，這一次，則是為了楚家的顏麵，真是可笑至極。
“走，讓他走！你現在就走！走了就別回來！就當楚家從來沒有你這個逆子！”
楚建章顯然是在氣頭上，眼睛已經睜大，渾身因為氣急而不停止的顫抖著。
“爹！”楚明歌聽得兩人的對話，連忙叫出口，楚明蕭好不容易回來，娘那邊已經鬆了口，隻要楚明蕭安全從邊關回來，過往的事情既往不咎，這場景還沒有實現，楚明蕭這邊倒是先發生這等事情了。
“二弟才剛回來，皇宮失竊一事雖然與二弟有關，但那是我讓二弟做的。孩兒的一個朋友重傷未愈，京城中的藥材已經全部被孩兒收買完畢，若是爹不信，可以去翻查記錄，所以才讓二弟如此這樣做，還請爹贖罪，二弟一時未清，說了頂撞爹的話語，還請爹莫放在心上。”
楚明歌堪堪轉身，供著手對楚建章說道，家和萬事興一直以來都是她所期待的，如今這願望，似乎是要落了空了。她不能放棄楚明蕭，絕對不能！
“這件事和你沒關係，都是我幹的。”楚明蕭目視前方，先前楚明歌替他擋了一藤條，這一次，又替他抗下了莫須有的罪名。他實在看不清楚楚明歌這個人。
“好好，我楚建章英明一世，沒想到竟然養了如此兩個……咳咳……”
楚明歌見狀，剛想要上前，卻被楚建章一隻手攔住，“你身為大哥，明知道事情的經過，還幫襯著二弟做如此苟且之事，以為攔下了所有，就以為沒人知道？！你給我跪下！”
楚建章著實憤然，這件事，理清楚頭緒，就知道這件事跟清彌郡主和楚明蕭有關係。楚明歌這樣做，無非不是想為了楚明蕭開罪罷了，可即便這樣，楚明蕭也應該找一個台階下來，這樣子的話，他想要追究責任，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到底小懲一番就可以，哪裏會想到楚明蕭的態度這樣子的強硬。
“你當著列祖列宗的麵，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我楚建章以後，就當從來沒你這個兒子！”
話已經說出口，怎麽還能覆水而收，楚建章心中再沉痛，也要守住一切，他蹉跎了半輩子，到頭來，卻是這樣子的結局。
“打也打了，罵也罵了，我現在可以離……”
“楚明蕭！”楚明歌大喊一聲，爹現在本來就在氣頭上，要是楚明蕭真把那些話說出口，到時候楚明蕭想要再回來，是萬萬不可能的了。
“身為楚家的人，明知道偷盜活罪在所難逃，現在情勢所逼，你可知罪。”
楚明歌的聲音淡淡的響起，這已經是她最後的讓步。楚明蕭再不明白事理，也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
楚明蕭的眸子暗了暗，他的憤怒超過了界限，所以一時情急，才會說出這樣子的話來，如今想要圓回去，楚明歌這句話著實是一個突破口，可他怎麽跟楚明歌說，怎麽說出口。
“藥材是我讓楚明歌做的，丞相要怪就怪罪我吧，我是主謀，與他們沒有關係。”
秦淩淵適時的站在門口，先前楚明歌離開的匆匆，他一想，就知道楚明歌是為了什麽。楚明蕭過於倔強，已經挨了打，說什麽，就會認什麽。所以他才緊隨著楚明歌前來。
先前在楚府轉了一圈，才發現趴在門口的清彌郡主，本想要繞回去，轉念一想，這清彌好歹是郡主，怎麽這會兒，幹的如此的小偷小摸了。才走過去，清彌便快速抬起頭來，對他做了“噓”的動作，而後趴著縫隙，窺探著裏麵的情況。
秦淩淵則站直身體，側耳傾聽著屋裏的情況，聽到楚建章讓楚明歌跪下，他很想要衝進去，這輩子，他不想讓楚明歌受到什麽傷害。
她對楚明蕭，到底是親情對待，不然，也不會攔下全部的事理，屋裏頭長時間的靜默，反而煎熬著他的身心，所以他推開門，堪堪走進去，說了那一番話，而門外的清彌望著如此的動作，不經睜大眼睛，等反應過來的時候，秦淩淵已經脫口而出了那些話。
她迅速學著秦淩淵的模樣，跑了進去，望了望周圍的人，又望了望跪著的楚明歌與楚明蕭。
“殿下……”
楚建章微微拱手，麵上實在難看，這短短時間，都在同一天，同一個人，進了兩回楚府，若是再巧合，他倒是別無懷疑了。
“我是主謀，丞相何苦跟他們過不去，父皇那邊若是追究，我會稟明情況，是錯是對，懲罰我會接受，還請丞相邁過這件事，讓我處理。”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震驚的不單單清彌一個人，這搖身一變，全部事情都算到秦淩淵的身上了。
秦淩淵本就是當今的三皇子，如今更是凱旋，立下赫赫的功勳，隻是失竊了藥材，要是到時候皇上追究起來，隻需要用小小的借口，便能糊弄過去，到時候定會無事。
“一切聽從三皇子的安排。”楚建章的臉色不是很好，眼角的餘光望著楚明歌與楚明蕭，一腔的痛心疾首。
腳步聲漸行漸遠，秦淩淵走過去扶起楚明歌與楚明蕭。因著背後的傷痕，楚明蕭疼的眉頭直皺。
“多謝三皇子相救。”楚明蕭一臉的痛心，聲音淡淡。如今這般，他是留不得在楚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