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你可知罪
除卻落水那日，還有上一世的那杯毒酒，好像也隻有這次，身上的疼痛清晰的傳來。
楚明歌額頭上冷汗涔涔，右手已然麻木，周遭一片死寂。
“歌兒！”楚建章本就在氣頭上，看到這一幕，更是怒氣更甚，“你們這是……要氣死爹是不是！”
楚明歌慘白著嘴角，右手手肢已然麻痹，“孩兒不敢。”拱手的動作已然發麻，右手哆嗦著，不知道廢了多大勁兒才做出禮數。
“爹貴為一朝……丞相，自是飽讀詩書，明白其中道理。二弟雖有不適，可爹為問明事情的經過，就如此對待二弟，實為不妥，還請爹水落石出，再定二弟的罪也好。”
楚明歌撇眼看了看跪著的楚明蕭，真是她楚家人，到了這時候了，還能這般的威武不屈。
楚建章本就在氣頭上，聽得楚明歌的一席話，手裏握緊藤條，一字一句，絲毫不馬虎，“皇宮昨晚失竊的藥物，是不是與你有關？！”
語氣凜冽，絲毫沒給楚明蕭任何的辯駁機會，就妄自定了他的罪。楚明蕭的沉默不語，也恰巧是楚建章最為生氣的所在，如今楚家在皇宮中，就如浮萍一般，若是太子鐵了心要對付他們，還是太子對楚家起了疑心，這都是極其危險的境界。
皇宮是什麽地方，若不是昨晚他出來透氣，興許不會撞見楚明蕭越牆而過的身影。失竊就在昨晚，而後太醫院的人就急匆匆的趕來，若不是他所為，很難說清楚這件事的關聯處。
“二弟！”見楚明蕭不說一句話，楚明歌也著急起來。
“逆子！”楚建章剁了一腳，而後將身旁的茶水全部掃落，碎裂的生響響起，滾燙的茶水濺到楚明歌的衣擺處。“這麽多年，我竟然不知道你存了這樣的心思！怎麽，在邊關立了功勳，就能這樣為所欲為了？天子腳下，你居然不放在腳下，我今天……非得收拾你一番才行！”
說著，楚建章就要揚起手裏的藤條，他如何不明白，這麽多年，是他沒有給他足夠的關愛，這麽多年，當年他娘發生的事楚明蕭到現在都還耿耿於懷，若不是今早他故意去了太醫院，打聽了那邊的消息，他竟然還不知道，這麽珍貴的藥材，他說偷就偷！
“爹！”楚明歌叫喊一聲，右手是抬不起來的，再痛，她也不敢伸手去捂住，身影往前一步，“即便是二弟做的，他或許是有什麽苦衷，可二弟並未應答，要是爹錯怪了二弟……”
“你給我一同跪下！”
楚建章的聲音打斷了楚明歌出口的聲音，一張臉被氣的糾結在一起，分外的猙獰。楚明歌隱忍著痛意，看了看地上的楚明蕭，而後走到楚明蕭身旁，想要一同跪下。
“這不關你的事。”
楚明蕭淡淡的聲音響起，在這一處分外的突兀。
“跪下！”
楚建章大喊一聲，他一生光明磊落，為這朝廷付出了多少，為這家，他多少有些許的虧欠，但到底，他問心無愧，真沒想到，楚家書香世家這麽多年，竟也會養出如此的斯文敗類！
“身為大哥，二弟犯了錯誤，你沒有管教，還百般勸阻，楚明歌你可知罪！”
楚明歌腰杆挺的老直，望著前方的列祖列宗，楚明蕭啊楚明蕭，就算你服個短也行，畢竟是親爹，他怎麽都會顧念親情的。
“這不關他的事。你要罰就罰我。”楚明蕭的聲音中摻雜了些許的淒厲，讓人忍俊不禁想要憐惜。
楚明蕭目光中有著淡淡的希望落空的情懷，一夜之間，仿佛摻雜了太多的冰霜刀劍。
“好你個……這麽說你是承認了！”楚建章抬起藤條就要打去，一腔的怒火好像不發泄出來，就會帶著毀天滅地的威力。
“且慢！”一記聲響橫穿過來，打斷了正要行駛的楚建章。
秦淩淵微微吐了一口氣，剛才下了馬車後，就默默跟在楚明歌的馬車後麵，看到她急匆匆的模樣，心中百感交集，再三的思量，隻能去看了宋番，好有一個借口從楚府路過，特地進來看看。
哪裏會想到，剛進門，門外的下人倒是平靜異常，再往裏麵走，連個人影都不看不到，要不是躲在柱子旁邊的喜福給他指明道路，秦淩淵或許不知道，楚明歌現在的情形。
“三……老臣參見三皇子。”楚建章微微把藤條隱沒到後麵去，而後微微拱手，麵目平靜。他是當朝的宰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什麽樣子的大風大浪沒有看到過，又何必畏懼當下的一切。
楚明歌與楚明蕭的身影頓了頓，也堪堪起身，而後行了行了禮，又轉過身堪堪跪下。
“不知楚相這是？”秦淩淵看了看楚明歌，剛才她轉頭的瞬間，明顯捕捉到她臉上的慘白模樣，再看看楚建章手裏拿著的藤條，莫不是打了楚明歌？！
秦淩淵心裏升騰起一股怒火，卻也盡力維持著，他與楚家，是合作的關係。
“犬子犯了錯，老臣這是在執行家法，不知三皇子前來，有失遠迎，待老臣……”
“不用。”秦淩淵堪堪走了過去，而後一把鉗製著楚明歌的臂膀，將她拖了起來，好巧不巧，秦淩淵握住的，便是楚明歌受了傷的。疼的她在心裏默默的直呼氣。
“我與楚大公子還有些事，楚明蕭，邊關還有後事，宋統領已在門外等候，你且隨我們一同前去。”
感覺到楚明歌身體的哆嗦，秦淩淵將手當下，目光灼灼的看了看低著頭的楚明歌，而後一席話在空氣中響起來。明白事理的人怎麽會看不出，秦淩淵這是在幫他們走出這裏。
可是就這樣走了，除非不回來，要不然，爹肯定也不會放過楚明蕭。好不容易盼了他回來，楚明歌不希望，一切落空。
“屬下不時便到。”楚明蕭眼裏蒙著灰塵，他對楚明歌，怎麽會到如此的地步，原本想要證明自己比他強，可到了如今這個地步，自是不能期許什麽的了。就在剛剛，他為他擋下了藤條，雖然背上已然受了更多。
楚明歌……在邊關，生辰那天送了他母親的遺物，在楚府，為他擋下了這麽多。若是換了自己，剛剛那若是楚明歌，他楚明蕭不知道，會不會上前阻攔。
昨晚偷盜藥材的是他，事情的嚴重性他已經預料到，還是答應了清彌，本以為這樣就會見到蘇月眉，到底，是他錯了，他不該有期望，要不然，已經凱旋，蘇月眉怎麽會不見身影。
昨晚，他出了皇宮，清彌趁機攔住他，將他從爹的麵前扯開。若不是他威逼清彌，真不知道，清彌根本不會帶他去見蘇月眉。
可見到了又怎麽樣，昨晚，姣姣月光，他看到蘇月眉依偎在風禦慕的懷裏，兩人坐在秋千上，好不愜意。這就是所謂的喜歡他？！看來，也不過如此。
“二……”楚明歌剛想要開口，在一旁的秦淩淵趕忙拉了拉她，而後搖了搖頭，楚明蕭下定決心的事情，是不會再改變的。
“勞煩丞相。”秦淩淵微微拱手，而後拜別，拉了拉楚明歌的衣袖，便同楚明歌一同而出。
“受傷了？”才出廳堂，秦淩淵便滿心焦灼的問道。先前啦楚明歌的時候，明顯感受到她身體的瑟縮，慘白的嘴角更加的明顯。
“承蒙三皇子費心。”楚明歌微微側身，而後堪堪拱手回答道。“並未。”
昨日的記憶曆曆在目，楚明歌的眼神四處閃躲，若不是楚懷風將她賣入青，樓，哪裏會被秦淩淵發現，就不會是今天的局麵。
“三皇子……”楚明歌大驚，躲開秦淩淵伸過來的手腕，而後快速低頭，拱手的動作攔截了秦淩淵的觸碰。
秦淩淵的手僵在空中，眼神晦暗不明，楚明歌，就這麽畏懼他？
“畢竟是父子，骨肉相連，我相信楚明蕭也會明白事理，你不用過於擔心。”
堪堪放下手，秦淩淵微微轉過身，避開楚明歌，是他逼的太急。楚明歌，我不會放棄的。
“我先帶你去看大夫。”
“回稟三皇子，臣……”
秦淩淵頓了頓，“我說過，我有名字。”而後堪堪轉過身逼近楚明歌，“若我現在回去，太子會怎麽對付我？大夫已經到達，跟我走。”
楚明歌是到最後，才明白秦淩淵這番話背後的意思。原來昨晚，太子本是要秦淩淵與如妃發生關係。這樣便能更好的控製他。可陰差陽錯，秦淩淵避開了，反而讓一個手下替代了秦淩淵。之後太子便找了昨晚遇到的宮女，可還是陰差陽錯，自己替代了那宮女。
在太子眼裏，她是醉風樓的姑娘瑤兒。與秦淩淵已經發生了關係。皇家狩獵，太子怕是要她牽製秦淩淵，皇上身體並沒康複，如此的狩獵，是在彰顯太子的身份。
如此看來，身為瑤兒的楚明歌必須到場，那麽說，皇上也會親自到場？如果是這樣，隻要秦淩淵表現出任何的動作，太子隻要抓住她，依舊能夠要挾秦淩淵。
畢竟，風塵中的女子與皇家有染，傳出去，定會丟了皇家的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