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命不久矣
清彌氣急敗壞，卻也盡力維持著“矜持”鎮定的模樣。
眼神繞過楚懷風，落到他身後漸漸轉過身來的楚明蕭。“楚明歌當真是皇子的侍讀，氣度自是與你們不同，有時間，多學學人家吧，哼。”
清彌說完，揮了揮手裏的藥，對了，風禦慕還在等著她。先前她在楚府，不小心闖入了南跨院，後來才得知，那是楚明蕭的住處。
今日見到那個人，不過是與楚明歌眉宇間有些相似罷了，說到底，他們還是兩個不同的人，楚明歌更加的沉穩，謙遜，而楚明蕭，身上總帶有某種看不清楚的情緒。
“站住！”
清彌剛轉身，便被身後的聲音忽的叫住，楚明蕭？！
“收回你剛才的話，楚家的人，還輪不上你評頭論足。”
楚明蕭淡淡的眸光略過女子的背影，心裏的某處傷口似乎又被拉扯大，最不願意被人提起的，最不願意見到別人的，又被恍然拉出來。
“輪不到我？”清彌嗤笑一聲，而後堪堪轉身，與楚明蕭四目相對，“我可看不出來，有什麽大度了去了。”
清彌揚了揚手裏的藥包，嘴角勾起笑意，像是在嘲笑一般，未在多說一句話。
“馬受驚了，快閃開，閃開！”後方有聲音不斷的傳來，隨後是人群的熙熙攘攘的聲音。
“喂，小心！”楚懷風一聲叫喊，清彌快速回過頭，看到近在咫尺的馬兒，手腕處被人一拽，手裏的藥包霎時揮灑出去，藥材全部被灑了出來。
“我的藥！”清彌大喊一聲，身影已經被牽扯過，匍匐在一人身上。
“喂，沒事吧。”一旁的楚懷風已經嚇得跑到了另一處，瑟瑟弱弱的伸出腦袋看著地上的兩人。
剛才實在凶險，清彌所占的地方，恰恰是馬匹要行駛的地方，剛才事出緊急，楚懷風剛喊了一聲，便一溜煙兒的跑了，倒是楚明蕭，一把扯過清彌，本來兩人都能夠避開，哪成想清彌去拽藥包，兩人直直滾落地上。
清彌從楚明蕭的身上起來，馬車已經走了好遠，剩下一眾提心吊膽的人，藥灑了一地，楚明歌說過，這已經是最後的材料，風禦慕當年不告而別，本想著懲治他一番，但畢竟……人命關天……
清彌小心的撿著地上的藥材，旁邊的楚明蕭堪堪起身，望著地上拚命撿藥的女子，心裏頭的失落又被壓下去，彎下去，一點一點的幫襯著清彌拾綴。
清彌並未抬眼看楚明蕭一眼，藥材已經沾染了一些灰塵，不知道風禦慕還吃不吃的下去。拿在手心吹了吹，清彌將全部弄好，對著楚明蕭哼了一聲，“這筆賬我給你記著！”
轉身便走，留下楚明蕭的身影，看著她的背影若即若離。不知道蘇月眉現在怎麽樣了？探子說已經回了京城，可京城裏，她認識的就隻有楚懷風和楚明歌，看剛才的模樣，是不在楚懷風那裏的，蘇月眉，你在哪裏？！
清彌火急火燎的趕到了地方，匆匆通報一聲，便被人帶著去了後麵的院子。
風禦慕的傷口一再的腐爛，城內的大夫都束手無策，也罷。他的唇天生本就自帶紅，如今，卻是比臉色還要蒼白，為了不讓蘇月眉起疑心，他特地用了女人的唇紙，讓他看起來與平常無異。
“回去稟報你們大少爺，就說三天後我與他在老地方碰麵。”
風禦慕對著背對著他的人堪堪張了張口，而後便想要離去，他的傷口，每走一步都會帶動所有的神經疼痛。
“喂，風禦慕，你這樣就想離開！”聽到身後窸窸窣窣的聲音，他不會是想要離開吧？清彌猛然回頭，還真見到了風禦慕的身影，單薄而又堅實。
風禦慕的身影一頓，而後堪堪轉身，便與清彌的眸子四目相對。
“是你？”
“怎麽，不歡迎我啊。”清彌環著手，堪堪走到風禦慕的身邊，繞著他走了一圈，而後兩首垂了下來，猛然掐住風禦慕的脖子。
“好你個風禦慕，當初居然不告而別，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風禦慕顯然沒想到清彌會這樣子做，疼的他傷口像是裂開一般，直冒冷汗。
“你怎麽了？”清彌注意到他的不對勁，連忙鬆開了手，打量著風禦慕，眸子裏的關心是藏不住的。
“托你的福，命不久矣。”風禦慕說的輕鬆，他平時風流慣了，自在慣了，口不遮攔，這一出口，清彌倒是沒有多大在意。
清彌小時候玩伴眾多，大多數都是父王從宮外買進來的，風禦慕就是其中一個，不過不同於其他人，風禦慕是宮中一次請唱戲的徒弟，清彌霎時喜歡他的表演，便將他留在了宮中，陪了她一年，風禦慕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麽多年沒見，本想著懲罰他一番，可一想到是來送藥的，就下意識的想到風禦慕受傷，可這樣看來，又沒覺得有什麽不妥之處。
“你怎麽來了京城，也不通報一聲。”風禦慕壓製著傷口，在石凳上坐下，額頭上有密密的細汗冒出。
“我啊……”清彌堪堪坐下，自顧的倒了一杯茶水，“算了不說了，我現在居住在楚家，哎，以後你又可以找我了。”
輕輕啜了一口，清彌放下茶盞，“你從陵關出來後，這麽多年，你就在京城？”
風禦慕雙手撐在腿上，臉頰微微移了移，“既然你在楚府，以後有時間我就去找你，我還有事，等有時間再談。”
他實在撐不住了，所以今日秦淩淵班師回朝，他也沒有出現。
“喂……好吧。”清彌瞥了瞥嘴角，看了一眼周圍，拿起桌上的彎刀便想要離開，“風禦慕！”
剛才她看到了什麽？風禦慕的側腰上明顯有血跡，甚至是大出血的狀態。
“你到底怎麽了？”清彌拿起彎刀，轉了一個彎，而後繞到風禦慕的側麵，這才看到他的傷口。
“沒事。”風禦慕微微站起身，而後用手擋住腰身的血跡。
“你來了。”畫風突變，風禦慕卻是對著清彌身後的人說。
“我……我剛好路過，藥煎好了，我給你冷一會兒，你記得喝。”
蘇月眉微微一笑，對著清彌福了福身，而後堪堪轉身離開。風禦慕這樣的人，最是多情，蘇月眉這樣安慰著自己，便快速逃離了那個亭子。
秦淩淵班師回朝，會不會楚明蕭也一同回來了呢，不管回不回來，楚明蕭當初都說的了，祝你安好。
蘇月眉蜷著雙腿將腦袋搭在腿上，看著窗外的雲卷雲舒，霎時的好看。
“風禦慕！你剛才說的是……”
風禦慕微微笑了笑，而後堪堪轉身，“你的問題有點兒多了。”
他不想任何人知道，不想他帶著遺憾離開，他做了那麽多，就是想要留住蘇月眉。到如今，他已經病入膏肓，到了如今，他不想要在困住她了，有些事情，他還是自己開口為好。
“喂，風禦慕！”那邊話還沒有說完，風禦慕的身影便撞在了廊簷上，清彌趕忙跑過去扶起他，“剛才那女的就是你的心上人吧，你還說你沒事！”
風禦慕滿頭大汗，他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要不是蕭家那邊有動靜，他也用不著通知楚明歌，還親自出來。
“別跟她說。”風禦慕扯了扯嘴角，邪魅的臉龐霎時好看。
清彌的臉上寫滿了擔憂，她記憶裏的風禦慕，一直都是自在，輕浮，散漫慣了，如今病態的模樣，卻格外的吸引人。
“我扶你回屋。”清彌輕輕扶起風禦慕，眉頭緊皺，沒成想，兩人見麵會是這般模樣。
“當年……”風禦慕輕輕啟唇，額頭上的汗滴卻不斷的滴落。
“你不要說話。”清彌廢了好大的力氣，才在風禦慕的指揮下，將他扶了進去。
“不用，你又不是……大夫。”風禦慕一把抓住清彌想要查看他傷口的手腕，一臉的疲憊，“你去將藥端來，沒有其他的事，就先回去吧。”
“死不了。你忘了我當年可是從死人窩逃出來的。哈哈哈哈……”
笑了幾聲，風禦慕盡量低沉著聲音，“我說到做到。”
清彌望了望風禦慕，而後低沉著眉眼轉身，便尋著風禦慕所說的屋子去端藥。
剛一進屋，便看到了窗欞邊的蘇月眉，清彌敲了敲門，蘇月眉猛然轉頭，與她四目相對。
風禦慕原來喜歡這種女子。蘇月眉生的白淨，一雙眸子就像是天邊的星子，明亮動人，說不出的清純與美麗。
“我來端藥。”清彌真是搞不明白，既然風禦慕喜歡她，幹嘛還不讓她知道傷口的嚴重性，死不了，風禦慕像來最重承諾，他說的事到底不會太差。
“喔。”蘇月眉霎時反應過來，而後起身去裏頭端了出來。“我給他送去吧？”
“等等。”清彌並沒有多大的疏離感，畢竟，交，涉是她最為拿手的。
“你知道我是誰嗎？”清彌自顧接過蘇月眉手上的藥膳，而後眉頭微微挑起，看著蘇月眉的臉，嘴角勾起，“我是風禦慕的青梅，將來娶過門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