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回京
西戎。
在秦淩淵極其一眾士兵的幫助下,西戎的集市坊間已經修複如初。
穆羽撤除了穆淩生前立下的全部約定與律令,平息了坊間的動亂,因著情意,當初是秦淩淵將他從暗室裏救了出來,得以重見天日。
再加上,穆羽本就無心戰事,作為一個國家的領權者,自是掌控好國內的百姓安居樂業才是。
穆淩的野心太大,妄想要吞並全部,稱霸一方,可到底,那是不可能的,伴隨而來的,便是烽火衝天,便是鮮血淋漓,他不想要重蹈覆轍,安居一方疏導國家也好。
穆羽站在皇城之上,嘴角微微勾著,城下的秦淩淵回首揚起手中得劍身,朝著城牆上的穆羽揚了揚手,兩人皆是四目相對,給了彼此一個安心的眼神,而後秦淩淵騎著馬出了關。
“從一開始,你就悶悶不樂,說吧,有什麽事在心裏?”
這幾年來,在邊關的生活,已經大大改變了秦淩淵的性格,原本的他,惜字如金,世界裏隻有他自己。直到遇到楚明歌,性格才有所改變,再來到邊關,有時候就是朝不保夕,鮮血淋漓,見證了百姓的安居樂業,也見證了烽火連天,心性自是有所改變。
“沒事。”楚明蕭扯了扯嘴角,而後目光直視著前方。
“等回了金翎關,將城內的事情安排妥當,便回京城。”
秦淩淵微微偏頭,望著楚明蕭,微微勾唇,“你那佛珠倒是別致,你大哥倒是有心。”
先前聽著楚明蕭的語氣,似乎不怎麽的喜歡楚明歌。同樣是一家人,這不團結倒是讓人看了笑話。
“他?”楚明蕭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有心?何以見得?”
一直以來,他都想要超過楚明歌,旁人瞧不上他,他是偏房所出,自是打小便受了太多的委屈,尤其是楚明歌,在頭上還壓了他一頭,風光盡顯,當初來這邊關,為的不就是那些。
楚明蕭在心頭一陣嗤笑,果真好笑,果真如此。那串佛珠,到真是出乎了他的意料,直到那時候,楚明蕭才知道,李基宇是楚明歌安插在邊關的人。難怪每一次,李基宇都能夠出手相救。
“京城到邊關,快馬加鞭也要兩天,無意中看到那串佛珠,若是他不把你當一家人,何苦差人送來。”
秦淩淵微微勾唇,確實,楚明蕭的生辰他始料未及,若不是無意中看到李基宇交給他的東西,再三的推腹下,他也不會知道是楚明蕭的生辰。
好在,就算鄙陋,秦淩淵也送了禮去,雖不是什麽值錢的玩意兒,但好在有一顆真誠的心。
“恩。”楚明蕭淡淡的回答著,秦淩淵說的沒錯,他是越來越看不懂楚明歌了。早些年在他眼裏,就是一個書呆子,整天就隻知道讀書。後來平白無故的挨了那些帳打。
好像就是那一次,楚明歌落水醒來後,就像是變了一個人,變得通情達理,對他楚明蕭,說不盡的關心,原本以為是礙於嫡子的身份,自是不能出現什麽差錯,所以對楚明蕭也關心之際。
這麽多年,楚明歌所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裏,本想著超過他,好讓其他人看看,他楚明蕭也不比楚明歌差多少。可來了這邊關,看到那串佛珠,卻忽的對楚明歌有所改觀。
“有時候看人,非得用心才行,要不然,都已經錯過了多少人了。”
秦淩淵像是對著楚明蕭說,又像是對著他自己說。戰爭已經結束,他可以返回京城了,又可以見到楚明歌了,這叫他如何不歡喜呢。
一眾人浩浩湯湯的回了金翎關,城內的百姓歡呼雀躍,城內也舉行了大型的慶祝活動。
“怎麽坐在這裏?”秦淩淵將酒盞遞了過去,那顆桃花樹像是永遠也不會老去一樣,靜靜的矗立著,聽著別人的話語。
“集市那麽熱鬧,你不也在這裏。”宋番勾了勾唇,側臉上的疤痕尤為的突出,卻抵擋不了他原本的俊逸臉龐。
“再過二天,我便回京城,怎麽,要一起嗎?”
秦淩淵的話語淡淡,轉頭望向身旁的人,添上幾分柔和。
“邊關戰事平息。”
碰了碰秦淩淵手裏的酒盞,宋番一飲而盡,眸子裏藏著的憂傷卻是那樣的明顯。
“我娘那邊……”
“我已安排人手照顧著。”秦淩淵知曉宋番心中的哀傷,花漓下落不明,已經派出去人搜查,河水漲落,又急又凶,很慢有生存的可能。
“這件事不要讓她知道。”宋番喝了一口酒,而後堪堪抬頭望著遠方衝天的火光,“男子漢大丈夫,理應報答國家才是。我娘……”
“哎,千萬別說要我照顧之類的話,邊關戰事已經平息,兒子身赴外,有些事還是你回去親自照看的好。”
秦淩淵笑了笑,打住了宋番要說的話,無非就是要他照顧葵勖夫人。花漓已經……宋番這時候,更是不能離去才是。
“就知道你沒這好心。”宋番嬉笑著,一拳打在秦淩淵的胸口。
兩人有說有笑,直到半夜,秦淩淵才堪堪告辭。他倒是沒發現,這麽多年來,也隻有現在,能夠如此的酣暢淋漓了,終於能夠回京城了。
窗欞處有隱隱約約的聲音響起,秦淩淵勾著唇,側身臥著。
屋門很快被輕輕推開,而後再輕輕合上,一旁的燭火將進門的人影投射在牆上,分外的鮮明,他手裏提著的劍身閃著銀光,霎時的駭人無比。
隨著舉著的利劍,對準了床上的秦淩淵,眸子一緊,利劍有些拿捏不穩,秦淩淵一轉身,快速踢掉那人手裏的利劍,而後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伸手扣住他的喉嚨,一把扯下他臉上蒙著的麵紗,見到真容的時候,秦淩淵並未有多大的震驚,“唐老將軍。”
而後大批的人馬衝了進來,屋裏頭還有淡淡的迷香味沒有散發,眾人掩著鼻翼。
“你早就知道?!”唐嚴德並未表現出多大的害怕模樣,反而是一種解脫的意味看著眼前的人。
秦淩淵已經鬆開了扣住他喉嚨的手,眸子裏的情緒霎時間低沉了幾分。
“知道你要殺了我,還是知道你是蕭家的人?”
秦淩淵的話說的顫抖,他和李基宇早就謀劃著,如何能夠讓唐嚴德改邪歸正,雖說這麽多年,不乏說是唐嚴德在照顧他,可沉下心來一想,當初他受了如此的重傷,唐嚴德理應醫治他,他擔的是周朝三皇子的身份,初出來邊關就遭遇不測,說出去,想讓人追究都不難。
“既然你早就知道,何不快快動手!”
看著李基宇的模樣,唐嚴德心裏的恨意越來越深,當初,李基宇是能夠勝任將軍一職的,可他唐嚴德不甘心,因此才“投靠”了蕭家,換來了將軍一職。
這麽多年來,一直與李基宇暗中爭鬥,到頭來,還是他贏了。接受到蕭老將軍的命令的時候,殺了秦淩淵。可幽幽輾轉這麽多年,秦淩淵的功績著實無人可比。難怪蕭老將軍要殺了他,若是剛才他心裏沒有微微一軟,可能就不會落得如今的地步。
“這麽多年,你對邊關的付出有目共睹,撤去將軍一職,從此這邊關,再無唐嚴德這個人,天下之大,總有你一人的容身之處。”
秦淩淵揮退一眾人,目光灼灼的望著眼前的人,心裏想的,無不是留他一命,罪不置死。
“自古敗者為寇!我心服口服!”唐嚴德幽幽說著,就像是在說一件極為輕鬆的事情。
李基宇還在屋內,始終未曾說一句話,唐嚴德堪堪轉身,對著李基宇的方向,“若是當日我不手下留情,今日我也不會落得如此地步!”
唐嚴德哈哈大笑幾聲,而後轉身撞上了床尾的燭台,血跡斑斑,紅了眾人的眼眸。
“唐將軍!”秦淩淵與李基宇二人皆是驚懼之色。
“死了。”李基宇探了探鼻息,而後斂了斂神情,抬頭望著秦淩淵說道。
秦淩淵的手已經攥成了拳頭,眸子猩紅無比,“封鎖今晚的事,將他葬了吧。”
他沒想要把人逼到這份上,就是因為預料到蕭家對他不會輕而易舉的放手,所以才留了一個心眼兒,先前唐嚴德在窗欞將迷藥灌進來的時候,他是醒著的,也因此沒有被迷暈。
哪裏會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種地步。“明天一早,我便啟程出發。邊關之事,就托付與你了。”
戰事部署應算是李基宇的功勞,李基宇堪堪點頭,隨後望著唐嚴德的屍首發了發呆。
“那時候在軍營,他總是輕浮,妄想著一朝就能完成心中所想,可到底……”
李基宇幽幽說著,而後堪堪起身,背對著秦淩淵,不知道他眸子裏的情緒如何。
秦淩淵伸手拍了拍他,當做是勸慰,而後轉身堪堪離開。
會不會有一天,他和秦淩湛會變成這般模樣,不是你死便是我活。小時候受盡委屈,也從未有過這般的情緒,活生生的一條生命在眼前就這樣的逝去,於心不忍,情何以堪。
秦淩淵孤站在夜風裏,想了很久,天都快亮了,他安排好軍營裏的一切,才帶領其他人返回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