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鹿死誰手
周朝皇宮。
窗欞外的宮燈搖搖晃晃,陽光穿過一層層的縫隙,將影子在地上鋪展開來。斜斜的照射到窗欞上,透出大片的陰影。
秦淩湛翹著二郎腿,左手摩挲著潤滑的杯沿,嘴裏哼著小曲兒,右手用上貢的鑲金羽毛逗著牢籠裏的鳥兒。莽袍在一室的璀璨中有著別致的味道。
門“砰”的一聲被推開,再細小的聲響如今卻成了剝絲抽繭般的宏大。
“狗奴才!”秦淩湛晃的回過神來,好好的場景卻被無端的迫害,左手邊的茶盞“砰”的用力擲在地上,茶水陡然鋪滿滿地,熱氣騰騰。
來人害怕的跪倒在地,頭低到塵埃裏,身子瑟瑟發抖般。
“下次再打擾本太子的興致,直接去慎行司!”
秦淩湛憤憤的坐下,呼出的氣盤繞在空氣裏,讓人看不真切他的臉上的表情是怎麽一種狀態。
“太子饒命,太子饒命。”來人不斷的磕在地上,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讓人好生憐憫。
“什麽事?”
“回太子殿下,是鄄城,有百姓遊行,說當地父母官私吞財務。奏折已經被攔下,太子你看……”
“豈有此理!”
秦淩湛忽的站起來,偌大的身影投下大片的陰影,讓人渾身發抖。
“可有查出消息從哪裏泄露?!”
鄄城是皇上交給太子打理的地方,說是打理,更明白一點兒,不過是輕微的試探罷了。自古德才兼備,憐憫眾生,才是一國之主理應占據的一部分。如今皇上風寒,今時不同往日,必定是每一步都要走的小心翼翼。
“那人做事利落幹淨,偷了大人府邸裏的銀子分發,才導致這一局。已經暗中派人鎮壓,一切還得靠太子發落。”
秦淩湛來回踱步,眼睛裏蒙上一層灰茫茫的東西,仿佛看腳下的事物都看不明白,看不清楚。
“二皇子那邊可有什麽動靜?!”如今,朝中隻有秦淩厲、秦淩源是他的畔腳石,應該早日鏟除才是。皇位誰不想要,隻是看著你想不想而已。
“養心殿那邊回報說,二皇子和四皇子陪著皇上下棋。”
“豈有此理!”秦淩湛忽的將手邊的淨花瓷瓶扳倒,怒氣衝衝,兩眼緊盯著地上碎裂的瓷片,“怕是已經聯手了吧!好你個秦淩厲!居然敢暗中對付本太子,豈有此理!”
秦淩湛快速移動步子,一腳踩在碎裂的瓷片上,“咯咯”的聲音不絕於耳。
“讓人無論如何鎮壓下來,不日我定親自處理!”
聲音之大,回蕩在整個房間裏,門被輕輕的關上,秦淩湛將目擊所到的地方全部砸的稀巴爛。
“好你個秦淩厲,居然敢背後陰我!”鄄城才治理幾天,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怎麽不會是有人動了手腳!皇位虎視眈眈,雖然他是太子,可就是因為這樣,身居高位,才要更加小心翼翼被人惦記才是!
如今,單憑借倚靠母後背後蕭家的勢力,恐怕秦淩厲會找到朝中大臣,不斷拉攏,到時候隨便給自己安一個太子無能的頭銜,那這太子之位,還真是惶惶不安。
如此之來,趁著父王風寒,朝中勢力惴惴不安,搖擺不定,秦淩厲倒是好,先入為主。好好表現一番,這表麵工作還真做的是滴水不漏!
“姑姑不用了,湛兒坐會便走。”看著母後身邊人忙進忙出給自己看茶的模樣,秦淩湛隻得裝出太子應有的度勢。
“朝中事這麽多,你怎麽的過來了?”蕭冰漪斂了斂神色,麵上端的平靜異常,絲毫不能和從前那般模樣結合在一起。到了這個年紀,哪能和以前不顧一切的熱血少女結合在一起。
“兒臣才剛處理好事物。如今父皇臥床。兒臣自是殫精竭慮,這不這麽多日沒見,特來向母後請安。”
秦淩湛回答的勤懇,誰又會想到他背後的密謀。望著眼前雍容華貴的女子,明麵上是他口中的母後,可實際上呢,這麽多年來,她可有曾半點兒管教過自己。
這麽多年來,他始終未曾嚐到母愛的味道!
“你身為太子,當是拿捏分寸。”蕭冰漪緩緩閉上眼睛,“如今你父皇身子大不如從前,母後應是覺得去探望一二,如今身子骨不利索,湛兒就替母後行了這份禮吧。”
蕭冰漪不敢看眼前的人,那是她懷胎十月生下來的一塊肉,可打小,與秦淮發生了那樣的矛盾,也隻是明麵上,她才敢大膽窺探一番,可這麽多年來,真正兩人這樣子碰麵卻少之又少。
女大不中留,男大又何嚐不是,她沒有做到一個母親的責任,如今,算是什麽都放下了。
戎狄依舊在小茅盧裏,活著青山綠水般的生活。這下半生,恐怕也隻能在這皇宮中,度過一生了罷。戎狄啊戎狄,是我蕭冰漪今生負了你。
“孩兒已經吩咐好了一切。母後放心才是。”秦淩湛一雙眸子不斷的打量著。“二弟和四弟當真孝順,沒事兒就往養心殿跑,這倒是為我省了很大部分事。母後不知道,如今孩兒管理的鄄城如今險象叢生,莫須有的動亂趁時而起,兒臣實在殫精竭慮,恐有人暗中對付兒臣啊……”
秦淩湛將聲音放低一個倍量,事先將事情歪曲,再在這裏和盤托出,當真發生了什麽不可挽回的事,也好借助提前的告知,來化解危急。
如此這樣,問題就在得趕快找到其他的幫手。萬一,這秦淩厲要是趕先自己一步,拉攏了其他人做後背,那自己的後背不就少了幾分。
“這麽多年來,倒是母後疏忽了。你如今這麽大了,鄄城雖不是京城主要,但到底是百姓雲集,你且自行安排,皇上既然能夠交付你處理,定是相信於你,你看著安排吧。”
“是。”
秦淩湛了然於心,現在的他,除了一個太子的身份,還有背後的蕭家,還有什麽能夠與之抗衡!
秦淩淵那廢物如今在邊關,宮中的局麵如今卻是這般情形,待他鏟除秦淩厲兩人,到時候等到秦淩淵回來,怕是木已成舟。又或者,當是則斷,半路除去秦淩淵,神不知鬼不覺!
“二弟,別來無恙啊。”從琴嫣殿出來,兜轉之下,便看到了遠處的人影,好啊,還正找著理由去“好好算一算”鄄城的賬,他倒是先找上門來了,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參見太子。”秦淩厲正盤算著,鬥頭來便聽到一記聲音。
“你我兄弟,何必這麽客氣。”秦淩湛悠悠的說著,身影卻隨著正北而站,這樣一來,身影全部打在秦淩厲身上,象征性的壓了秦淩厲一頭。
“父皇這些天多虧了你照顧,想我身為太子,還要日夜為父皇操勞,腳忙的不敢沾地,心中實在懊悔。”秦淩湛邊說著,餘光不斷的打量著身邊的人,他秦淩厲是什麽人,暗地裏隻會使小動作的人,他要不給他顏色看看,那這個太子之位,豈不是白當的。
“大哥的一番心意,父皇心裏頭自是掛念。我們做兒子的怎麽能不敬孝道,大哥嚴重了。”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本就打算給秦淩湛一點顏色看看,鄄城一事隻是開端,卻沒想到暗中有人來報那件事被秦淩湛就輕輕鬆鬆一筆勾過。
不過,這皇位相爭,是逃脫不了兩人暗中的較量了。有皇後一族又如何,秦淩湛,早晚,也要讓你太子之位不保!
“也是,你身為皇子,這些事是理所應當的,不過。”秦淩湛的嘴角勾起一個弧度,暗中緩緩踱步,距離秦淩厲近了幾分,“我端的太子之位,二弟,有些事該做,有些事趁好全爛在心裏,不然到時候覆水難收啊。”
秦淩湛說的輕鬆,可暗地裏沒少看跟前人的眼色,“我既然是太子,有些事,定是會秉公處理,這才對得起父皇,你說是不是啊,二弟。”
刻意將最後兩個字加重了音調,秦淩湛帶著老謀深算的目光久久停在跟前人的身上。這一次,鄄城一事,就算不是他幹的,但是與他,也大有聯係!要不然,怎麽會事發在這個節骨眼兒上。
“大哥說得對,隻是二弟無心操勞,二弟還要去侍奉父皇,就先告退了。”
聽完秦淩湛的一席話,秦淩厲心裏窿窿的跳個不停,這樣看來,那這件事,怕是秦淩湛要有所察覺,不過,這樣的旁敲側擊,對於他來說,等於無用功,本就是暗中出手,還會怕一個秦淩湛怎麽樣!再而說,這本就使板上釘釘的事,本以為會成功,哪成想會驚動了秦淩湛,半路就給攔截下來。
看來是他小看了秦淩湛,這皇位之爭,但凡,隻有一個,秦淩湛,那我們就堪堪,鹿死誰手,到時候,是你贏,還是我贏。
兩人的對話全被遠處的楚明歌聽了進去,看來,皇宮之中的牽絆,隻能是二皇子了。如此一來,秦淩湛就勢必會找尋靠山,放眼朝堂,也就隻有他楚家能夠與蕭家相提並論。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