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這麽好的人
“來人，送王妃回房！”穆淩說著，一把抓住案幾旁橫放的利劍，銀色的刀光閃過眾人的眸子。
花漓大失驚色，“不許碰我！”抬腳將拉扯自己的人踢倒，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起自己剛進來拍下的利劍，直指眼前的人。
“我早就知道這次合作你是蓄謀已久，估計金翎關失守，下一個阻攔你的便是我們雲泱國吧！”
說話間，利劍又近了幾分穆淩的脖子。
“皇上。”
穆淩擺了擺手，退下了想要上前的一眾士兵。
轉而望著眼前的女子，還是那般的明眸皓齒，一襲紅色的鎧甲套在她身上，那般的瑰麗盡顯，盡情彰顯著她的活力與不屈服的韌勁。
“你以為殺了我，就能夠輕易出了這皇宮。”
穆淩挑著嘴角，而後抬起兩指輕輕夾住花漓的劍尖，“我已經給了你機會，還是如那些人執迷不悟，為什麽要背叛我呢，我對你不好嗎。”
穆淩說的極輕，剛才的狠戾霎時間消去了一大半，轉而望著花漓，嘴角彎彎。
花漓扯了扯手中的利劍，可被穆淩夾住劍尖，那力道比自己大上不知多少倍。
要是知道會是如今這個局麵，她定是不會來的！
金翎關秦淩淵驅趕自己，西戎穆羽放自己走！她以為，穆羽還是當初認識的那個穆羽。溫文爾雅，儒雅至極，任憑自己奚落了他，卻也能和笑般的跟在自己身旁。
所以上一次，他撕扯她的衣服，花漓最後放棄了抵抗，她在堵，穆羽一定會在最後的關頭停下來，果不其然，自己的感覺是對的。
怎麽可能輕易出了西戎，唯一的解釋便是有人放過了自己，而那個人，便是穆羽。
所以如今千裏迢迢，她還是趕過來，找他理論，她是雲泱國的公主，不能看著子民相繼平白無故的死去！
“西戎比雲泱國強大，這場戰爭，注定是你們贏，我雲泱國就不參與此事，我回去定會勸說父王！”
用力一扯，卻在關鍵時刻，穆羽鬆開了手，花漓用力過猛，身子直直後退砸到了身後的門框上。
驚動了一層又一層的琉璃穗子，微微發出的聲響甚是清脆至極。
“不妨告訴你，這次的合作是你父王主動提出來。曆屆的大王你見過有誰是女流之輩。”
穆淩輕輕背起手，緩緩踱步到花漓眼前，伸手捏住她的下頜，“條件麽，當然是你了。”
烘熱的氣流不斷的灑在臉上，花漓伸出利劍格擋住穆淩的手，身影快速移動到一旁，劍尖直指穆淩。
“當然，你也不必要相信我的話，但是朕提醒你一點。當初去周朝當質子，你以為是什麽原因？”
“他不過是隨便送出了一個皇女，周朝皇帝說，不論男女，更何況，當時他是不是在某一段時間極其寵愛你？不過就是為了不落人話柄罷了。”
花漓的瞳孔極具皺縮，怎麽會！穆羽說的，幾乎對上了全部，當時她就奇怪，怎麽可能有女兒當質子，原來如此！怎麽可能對自己從未偏愛的人，一時之間會將所有的寵愛及於一身！原來如此！
穆羽的話不得不傷人信服。
“你做了大將軍，可你手底下的人都聽你的嗎？哈哈，天大的笑話！不妨告訴你，當初你滾落山包便是你父王中的皇子所做，朕不過就是做一個順水人情罷了。”
不，不，花漓潰散的眼神不斷的來回瞥著，怪不得自己從周朝回來以後，人人都可以欺負她！
“雲泱國我看就不必回去了。安心做我的王妃，今晚乖乖等著朕，嗯。”
穆淩挑著眉梢，這麽多年，他的心情便是眼前女子那般表現。痛苦，災難，沒有人幫助他，人人都可以奚落他，就連自己的母妃也放棄了他。
所以他不服！他不服！他一定要殺了這世間美好的事！
周朝。
自從楚明歌救了自己，杜放便化身成為了楚明歌的半個跟班。
楚明歌是楚府的嫡子，自是身份顯赫，如此一來，這國子監也沒人能夠欺壓自己了！
“《世說新語》中有標注這段，你回去好生觀看。”
楚明歌將跟前的書卷推到杜放的跟前，“凡事遇時，當先沉思。”
杜放臉一陣白一陣紅，“多謝教導。”
跟了楚明歌這麽長的時間，杜放學業上有不懂的，便是請教楚明歌。
雖然在國子監，楚明歌表現的平庸無奇，一直在不顯眼的地方，可這麽長時間的相接觸，杜放卻驚奇的發現，實際上的楚明歌，博古通今，才思敏捷。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奇才。
“怎麽，還有事？”上一世杜放那般的對自己，殊不知，那毒酒還是他端過給她的。
上一世曆曆在目，可眼前的人怎麽看，也是一介溫文的書生。哪裏會想到，前一世的他，會是那般的虛情假意，狼子野心，心狠手辣！
“實不相瞞，家中原本也是世家子弟，卻奈何——多謝這些天的教導。”
杜放拱手，向著跟前的人不斷的道謝。他想要光耀門楣！
“家母一直望見楚公子一麵，不知……”
“嗯。”
著實不同，上一世的杜放，隻知道依附自己，哪裏會想到請自己去他家中做客。
這一世，著實不同。
國子監的課業並不繁重，時間充裕，因此來回，是來得及了。
“家中有招待不周的，還請見諒。”
馬車顛簸著，杜放輕言對著楚明歌說道。
“衣食父母，無妨。”撫了撫袖子，楚明歌便一顆心的安定下來。
算起來，小貴子也已經離開皇宮數年了吧。
這幾年精於“算計”，自己倒是很少去看望他。如今，也是一個好時機。
“是放兒回來了。”須臾的時間，便到了杜放的住處所在，看門外，著實是世家子弟的門府，隻是隕落到底還是昔人之心。
“娘，這位便是楚公子。”堪堪下了馬車，杜放便牽住門前的人，像著楚明歌道。
楚明歌微微拱手，微笑以應答。
“放兒時常提起你，在皇宮中，他要是有做的不對的地方，還請你教導他。”
杜放的母親鬢發已經生了白斑，臉上皺紋橫亙，看樣子，已經是七旬老人，可精神氣兒卻很矍鑠。
“君子有成人之美，你莫要擔心。”楚明歌微微扶起老人的手臂，隨杜放一同進去。
吃的都是家常便菜，自是不比平日裏楚府的排麵。可嚼在口中，卻是那般的溫馨，這或許就是平民百姓的生活吧。
有一個小院落，遠離偏遠的戰亂之地。清靜淡雅的過完一生。也是樂得其在。
“怎麽，可是飯菜不可口？”杜放捏了一把汗，看著楚明歌若有所思的模樣，他家的確是沒落，這飯菜，已經比平常好了不知多少倍。
恐怕是老娘又動用了僅剩不多的銀子。
先前他娘的身體不舒適，自是回房休息。
楚明歌又自作主張請了大夫來看，開了藥。
“先前在楚府，倒也是嚐不到這麽美味的東西。”
楚明歌拿起木箸夾了菜，輕輕放入口中，“有時候，還真是羨慕於你，再這樣與世無爭的地方生活。江湖險惡，擇一處而居。”
“做人不能忘了根本，是對是錯，要用心去看。”
楚明歌微微說著，看了看杜放，而後才堪堪用起了眼前的飯菜。
而一旁的杜放，看著楚明歌猶如在皇宮般那時適應的模樣，才堪堪放下心來。
原本以為楚明歌會有不習慣，如今看來，倒是自己想多了。
楚明歌留了些銀兩，杜放幾次推脫，楚明歌說是自己給杜母買藥的，杜放才欣然接受。
先前來時又帶了些補品，杜放當然不知道。
等知道的時候，隻能是拿楚明歌毫無辦法。
“就在那停吧。”楚明歌微微掀開布簾，對著車夫說道。
“你先回去，等我事情弄完，便回去。”
先前已經同杜放說過，自己要去拜訪老朋友。
步子堪堪沉穩的像著熟悉的地方而去。
“你，你怎麽來了。”小貴子正抬著簸箕，年邁的身影映入楚明歌的眼簾。
這是一個極其狹隘的巷子，可勝在左領右舍之多，小貴子說，他喜歡熱鬧的地方，拗不過他，楚明歌隻得選擇了這種地方給他安排住處。
“恰好路過。”兩人心照不宣，楚明歌前幾次來，也是這番說辭。
“你啊，少往這裏跑。”小貴子拗不過楚明歌，隻得領著她回了屋裏，地方雖小，可分外整潔。
“您放心吧，他在邊關一切安好，不多時日，怕就能歸來。”
看得出小貴子的擔憂，根據這幾日的情報，秦淩淵著實有憾事之才能。
要不然，上一世的他，怎麽會輕易的在自己臨死之前識出了自己的女兒身份。
“但願如此。”小貴子連邀著楚明歌坐下，又是勘茶送水，又是忙裏忙外。
“天色已晚，我還要回去，改日再來看望您。”
瞧著小貴子的模樣，自己著實不想讓他太過的勞累。
每次自己來，好像都是這般的場景。
“好，好。”小貴子笑臉盈盈，這麽多年，自己屋中最多的常客便是楚明歌了。這麽好的人，到哪裏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