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盼你歸來
楚明歌堪堪站起來，香爐裏還散發著陣陣煙霧。模糊了視線。
“太子雖有遠見卓識，可——皇上已經知道，自是不必臣多說。二皇子與四皇子心高氣傲，仁義道德略低，比太子——”
楚明歌頓了頓，既然皇上想聽真話，那自己也該成全了才是。
自己說的也不無道理。秦淩淵無論是學識，還是仁義，都是少有。再而且，邊關那邊也有人來報，秦淩淵這幾年的軍事才能。
所以，自己也隻是撿著平時說說而已。一切，還是要等秦淩淵歸來才是。
“臣是三皇子的侍讀，臣認為——”
“朕知道。”
秦淮堪堪出口，打斷了楚明歌將要說出口的話語。
楚明歌借著餘光，偷偷打量著秦淮，這幾日的操勞，皇上的精氣神兒又似乎減退了許多。
如今雖已是春，可風寒也不能阻擋，更何況，皇上是上了年紀的人。
“上次皇家祭祀，朕已經知道了他的身手。這麽多年來，是朕一直忽略了他，朕沒有當好一個父親，沒有盡到責任，咳咳——”
楚明歌忙上前，秦淮揮了揮手，而後堪堪走到寬大的桌案前，“朕的身體朕知道，邊關那邊，他自會平安歸來，下去吧。”
秦淮擺了擺手，眉頭微微皺起，似是怎麽也撫不平。
楚明歌微微關上殿門，而後像殿門邊的公公行了行禮。才微微撤退。
這麽說來，秦淩淵的一切皇上都在掌握之中，那麽這樣子來說，太子實際上是名存實亡，可是——
蕭家那邊若是知道，怎麽可能會輕易讓秦淩淵歸來。
楚明歌悠悠歎了一口氣，而後堪堪抬頭望著不沾染一絲雜質的天空，幽藍的模樣，讓人心中的汙垢也一並除去。
秦淩淵啊秦淩淵，如今，就隻能盼望你平安歸來了。
西戎。
天光已經微微露出了一個頭兒，將光芒灑向各處。
“你覺得宋番可靠嗎？”望著秦淩淵呆立在窗欞邊的身影，楚明蕭始終放不下，這宋番是西戎的將軍，為什麽會幫他們，還有，什麽她，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這裏麵，又存在著什麽糾葛！
“我相信他。”聽到背後的聲音，秦淩淵眉頭微微皺起，在心裏無名的歎了一口氣。若是楚明歌，這種情況他會怎麽做？
自己始終不如他，不能凡事都能設想到。如今，還把帶來的埋藏在西戎的人手全部暴露了行蹤。
實在是——
“還有兩天。”秦淩淵斂了斂深情，而後堪堪轉過身，望著楚明蕭，“兩天後，有些事，你自會知道。我們不能再下去，等到三天後的忌日，密室裏穆羽自然無暇顧及，那時候，我們再進去。隻是，眼前我有一件事，要與你商量。”
秦淩淵捏起桌上的茶壺，將茶水倒在茶盞裏，而後伸出手指輕輕沾了沾，和著潮濕，在桌上不斷的倒弄著。
邊倒弄秦淩淵邊說著那天自己在密室裏所聽見的琳琳碎碎的穆羽的話語以及後來自己去看過的那個機關。
“裏麵藏著的人，想必對穆羽很是重要。隻是我打不開，不知道，你有沒有見過此模樣的機關。”
桌上已經堆積了一灘水，化成無形的狀態，似乎還能感受到它的動態。
“呃——”
楚明蕭在心裏微微腹誹，這已經成了什麽樣子，他怎麽可能看的明白！
“秦大哥，為什麽不用筆墨？”蘇月眉堪堪走到兩人的跟前，而後微微看了看，這都是什麽啊，都胡在一塊了，哪裏會看的清！
“喲……”
秦淩淵不經臉一紅，著實，是他心急。
想著，便要拿過蘇月眉遞過來的筆硯。
“等等。”楚明蕭忽的製止住秦淩淵進一步的動作。
即使桌上的圖案很是模糊，就在剛才，蘇月眉遞過來的時候，硯台上中間靠近邊緣的地方有一塊殘缺，從那地方看去，遮蓋了其他的邊邊角角，所看到的才是真正的圖案。
“往左。”楚明蕭伸手將硯台微微移到了左邊一點而後眼睛微微覆上前，透過那個孔看著桌上的圖案。
“看來穆羽很狡猾。”楚明蕭直起身，將硯台放到另一邊。
看著眼前的兩人一臉疑惑的模樣，才悠悠出口。
“這機關是最簡單的，可是——”
“它的構造卻是極為複雜，以往的機關通常不是輕輕按一下，便是往左往右轉。可穆羽這個不同。”
“雖然看似簡單，可要是按照平常的解法來轉動，是萬萬不行的。”
楚明蕭伸出手指沾了沾茶水，而後往中間一劃，“必須得拔，再按，反複三次，才能打開對應的石室門。”
秦淩淵微微轉頭，看著楚明蕭的模樣，心中甚是佩服。楚家的人，都是這般的博大精深。
“我習武的時候翻閱了一些書籍，才知曉其中的道理。你不知道也是正常，那書隻有楚府有——”
意識到說了什麽，楚明蕭慌忙閉嘴，畢竟，秦淩淵的身份……
“我說過，一略平等，你不必害怕。”
秦淩淵盯著眼前的圖案，而後悠悠脫口。
這楚明蕭，終究還是與楚明歌不同的。楚明歌在自己眼前，是毫無畏懼，明明看似一介書生，可所學所識不知道比自己高出幾個倍。
喜怒無常，卻也是默默承受。
“可是——”
蘇月眉看著兩人心照不宣的模樣，不經心頭一陣陣的泛痛。
“我住進來的時候，聽宮女們說，穆羽這兩年品性幾乎是完全變了一個樣。去年忌日那天，他也隻是短短時間就——而且，昨天他還說要——納我為妃。”
蘇月眉掂量著話語說完，絲毫不敢去望楚明蕭一眼，昨晚瓷片刺入了後背，睡夢中似乎有人在替自己處理傷口，醒來，便看到楚明蕭的身影，想必，那人是楚明蕭吧——
一想到這裏，蘇月眉的一顆心就加速般的亂跳動。
撲通撲通跳個不停。臉也漸漸變紅，自己的心意她還沒說出口，若是出了宮，她是一定要說出口的！
“忌日那天納妃……”秦淩淵咀嚼著字眼，“這麽說，這穆羽還真是沒把人放在眼裏！”
忌日如此重大的事情，怎麽可能，他穆羽會在那天提出這樣的條件！
“著實沒錯。”
宋番堪堪推開門，而後望著跟前的幾個人。
視線掃到了秦淩淵的臉上，“所以忌日那天，你們要把蘇姑娘帶出去，我會派人接應你們。”
“你不走？”秦淩淵看著宋番，滿眼的動容。
“嗯。”
“如果事後穆羽發現密室裏麵空無一人，他會怎麽對待你。”
不，這一切都不該是這般模樣，“你當初是答應我的，若是找到人，會一同與我離開！”
秦淩淵微微上前，嵌住宋番的一條手臂。
宋番看著眼前的人，忽的就笑了，嘴角微微勾起，像極了那天夜晚，他們倆喝酒時他那番的景象。
“我本就是雲泱國的人。這戰爭又有誰會想要發動。忌日那天，且不說能不能出的了宮。總之，我會想辦法，留在這裏，是我唯一的選擇。”
隻要，隻要秦淩淵將他母親救出去。而後再想辦法將他們送出去，那麽他，是不必聽命於穆羽的了。
可是……恰恰，他要留在這裏，不然到時候，追兵趕到，他們也會是白忙活一場。
“麵對朋友，你不忠不義！麵對國難，你臨陣逃脫！可是，大哥，我……”
“行了！”
宋番掙脫秦淩淵的手，“先前我與你商量的，事出有變，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
再不給秦淩淵任何時間，宋番扭頭轉身便快速離開。
這不過是一個局罷了。當初他與秦淩淵在金翎關的地牢裏，那時候秦淩淵送他最後一行。
可隻有他知道，這裏麵的意義。他是雲泱國的王子，這是不爭的事實。可他也是秦淩淵的“大哥”！
再三的糾結下，他們共同設了一個局。他被處斬的消息是秦淩淵讓透露出去的，所以，才會有後來的一切。直到來到西戎，直到秦淩淵的人手來幫他尋找母親。
可找遍了整個西戎，都沒有身影。多方打聽，穆羽確實從雲泱國抓了人回來。
當初他與秦淩淵約定，若是找到人，便全速撤離西戎。
如今，怕是自己要失約了。
望著宋番的身影在殿門口消失，秦淩淵的一顆心落入了無底深淵！
是他不夠強大，所以，才讓人受了這麽多的委屈，是他沒有手握重兵，所以一切無能無力。
“他自有主張，定會安全回去。”楚明蕭微微上前，衝著秦淩淵淡了淡語氣。
“二天後，你與我一同下去，務必將人帶回。”
秦淩淵轉過身，“蘇姑娘，就勞煩你與大哥這幾日一同出去了。”
“嗯。”
先讓他們一同出去，消除宮門口的侍衛的戒備，到時候，他們出去，也會爭的一些時間。
不必害怕任何！
“你放心，二日後，我一定將你帶出去。”
楚明蕭轉頭望著蘇月眉，少女的眉眼映入眼簾。卻恍惚之間想起了在金翎關與花漓的那個——吻。
臉色一紅，楚明蕭微微轉過身去。
而身旁的蘇月眉，早就樂不可支了，一定要出去，到時候，我嫁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