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意猶未盡
“從你進來一直坐在這不曾言語,怎麽,你就沒有什麽要跟本王說的?!”
穆羽磨搓著杯沿,一雙陰鷙的眸子精光盡顯,因著背對著陽光,周身被光圈覆蓋,投下淡淡的光影。
“本王是西戎的大王,不日,也是這中原的主宰,若是你不識時務,我倒是不能保證另老夫人的安全啊!”
見宋番依舊沒有答話,穆羽不經心生無奈,撐足了麵子,也不能有損他西戎大王的威嚴!
“穆羽!”宋番本就對眼前男子的手段緊張,當初要不是自己的“父王”與眼前的人合作,他也不會……背叛了秦淩淵!
“這件事是我的大意,隻要你放了我母親……”
宋番臉上蒙上一層看不透的情懷,從小到大,自己呆在親人的身邊的時間掐指能算,若不是自己,自己的母親怎麽會棲息在那樣一個“父親”的手裏!
對於母親,隻能說,就目前而言,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有什麽你衝著我來,不要為難她!”
聽到穆羽的話語,宋番那顆分外緊張的心不自覺的揪到了喉頭,瞳孔莫名的皺縮,分外的通紅,因著怒氣,整個人騰然站起,在地上投下大片的陰影。
“本王以為你是啞巴呢!”穆羽抿了一口酒水,“要想本王保證老夫人的安全,也不是沒有辦法……”
“如今你也知道,西戎要想統領中原,這金翎關,就是第一步,你從京城而來,又在金翎關呆了這麽多年,本王認為……”
穆羽緩緩起身,走到宋番的身旁,“本王已和你父親飛鴿傳書,認命你為雲泱國大將軍,隻是……必須呆在西戎,直到打下金翎關!”
穆羽的聲音擲地有聲,重重的砸在一室裏,重重的砸在宋番的心裏。
又是……一次次的拿自己最為在乎的人來脅迫自己,可那就是自己最為珍惜的人……
“若是我不答應呢!”宋番微微斂了斂情緒,壓製著心裏的怒火與不悅,“當初你用母親威脅我,我背叛了眾人,可是……希望你能信守承諾!”
“你有什麽選擇?救不救老夫人全靠你一句話,本王還有要事,先行一步。”
穆羽放下手裏的酒盞,而後大步流星,在門庭前又停了停,“本王可是期待你的表現呢。你同父異母的妹妹在金翎關,若是你想好,本王希望能夠盡早收到你的回複!”
語氣加重了幾分,話裏話外的意思已然明了。
花漓在金翎關,正好借著“雲泱國公主被挾持”進攻金翎關,到時候,肯定事半功倍!
宋番久久注視著眼前的酒盞,一雙眸子微微緊了緊,現在自己還能怎麽辦?秦淩淵,到時候戰場上,你切勿手下留情!
微風過境,卷起地上一陣又一陣的黃沙,迷了眼眸。
“秦淩淵呢?我這一整天都沒看見他!”見到楚明蕭從屋裏頭出來,花漓一股勁道的迎了上去,聲線裏的緊張自是不難看出。
“喂,你這是什麽意思!”見楚明蕭徑直繞過了自己,花漓心腔裏的氣不打一處來。
“別以為你救了我,就擺出這幅高高在上的模樣!”花漓一跺腳,而後快速追了上去。
算了,要想知道秦淩淵的下落,恐怕也隻有通過楚明蕭了!
“他不是和你一間嗎?這幾天到底沒見到他,訓練場也不允許我進去,你……能不能告訴我……”
“你都不知道的事,我怎麽可能知道。”
想來,從搭救花漓的那一刻開始,直至她醒來,這應該是他們交流的伊始。
楚明蕭沒有停下步子,沿途的路上都是行走巡邏的將士以及自由買賣的百姓,一派和樂的模樣。
“你……”花漓聽到楚明蕭的聲音,立馬停住腳步,心裏浮躁幾分,要不是找秦淩淵,她用得著求他嗎!
對比一下也知道,他們的身份差距之大,若是放在平時,她花漓哪有這般的低三下氣!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若是楚明蕭知道,想來也不會告訴自己!
花漓憤憤的轉身,而後快速朝著先前的住處走去。
“如你所料,他已經把消息傳出,想來現在西戎應該已經在暗自部署。”李基宇微微前傾,與秦淩淵的眸子相碰撞到一塊,手上絲毫不落的描摹著什麽。
秦淩淵微微動了動腰身的佩劍,眸子裏盡是看不懂意味。
“嗯。派去西戎那邊的人怎麽說?”
此時正是日暮,一天的規定也已完成,除卻換崗的士兵,其他已經回了屋子。
“西戎已經任命宋番為大將軍,雲泱國不過就是西戎的傀儡,想來雲泱國大王同意,隻唯恐到時候西戎與其兵戎相見。”
“你的意思是?”秦淩淵微微抬起頭,衝著身前的人詢問道。
“雲泱國雖是大國,可早先年間,一直都是隱秘於時間,山高水遠,這世間的事都與他們無關。戰事力不如其他國家,可貿易賽道,別的國家也輕易動他們不得,如今這代大王,野心勃勃,內裏早已經大整改,試問,用兵千日豈是一朝一夕就能練成的。”
李基宇頓了頓,而後略微低下頭,不停的動著手裏的狼毫。
“西戎本就是馬背上的國家,論各方麵,都比雲泱國強上一強,此次聯手,不過就是借著雲泱國堆積如山的金銀財寶,兩者都是野心之人,這雲泱國國王豈會不清楚,可一步錯萬步錯,所以……任憑西戎壓在頭上也就不足為怪了。”
李基宇眯著眸子,暗暗的看了看眼前的熟宣。
眼前的秦淩淵早已經坐立不住,起身不停的走來走去,心如刀絞,如今箭在弦上,是不得不發,消息已經傳出去,人已經背著唐嚴德派出去,大戰,是不可避免的。
“放心吧,他在西戎,定會一切警惕行事,你也切莫擔心。”
李基宇的餘光停在秦淩淵的身上,這走過來走過去,實在晃得人心煩至極。
如今敵人在暗,雖早已經做好部署,可這也萬萬不能鬆懈半分!
“已畫好,我即刻派人送出去?”試著詢問秦淩淵,畢竟,這是一場很大的棋局,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複。
“嗯?如今風頭正緊,派人緊盯著陳歇餘,切勿打草驚蛇。”
秦淩淵猛然抬起桌上的茶盞,一飲而盡,什麽時候,自己也如這般會算計別人了。
可不是你死便是我亡,這亂世之中,怎麽會有敵人輕易放過你,放過一切無礙他人的事物,所以,這是自己逼迫著自己長大,學會承擔那些莫須有的模樣與擔子。
他在下一盤棋,一盤很大的,難以預料的棋。
至於棋子背後的命運,一切當做天的安排。
“在西戎找到人即刻帶回,不要驚動其他人。”
秦淩淵再度吩咐了幾句,而後暗暗搖了搖頭,又吩咐了幾句,才堪堪離開。
“可你屋子裏的人……”李基宇趁勢攔住秦淩淵,似是下定了決心一般,語氣鏗鏘有力。
“這些天我會盡快將她轉移。”沒有人看到,包括麵前的李基宇,秦淩淵的眸子裏蒙上了一層冰霜。
此時正是大戰在即,花漓恰巧被楚明蕭所救,尋至金翎關,聽起來,並無不妥,可秦淩淵不會忘記,花漓是雲泱國的公主。若是此次雲泱國與西戎用這件事大動幹戈,到時候連同周邊小國,形勢到時候難以更加控製!
“你去哪兒了?我等了你這麽久!”花漓翹著二郎腿,全然一副男孩子的模樣。樹葉翻飛,花漓坐在樹上,全然不顧這周邊是否有人。
“你……”秦淩淵本就沒發現樹上有人,要不是她出聲,這翻飛的樹葉,還真以為是自然落下的。
“你是不是刻意躲著我,我……”
“這樣子看來,你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你的身份……我已安排了你盡快離開,你……”
“夠了!”秦淩淵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女子的一聲怒吼阻斷,“秦淩淵,你一直想讓我走是不是?!你一直都希望我離開是不是?!”
即使蒙著麵紗,花漓那雙無害的眸子裏波光粼粼,生怕下一秒,便會洶湧澎湃而出。
“我……”秦淩淵別開眸子,沒有再看花漓哪怕一眼,他知道,花漓的內心想法,回到雲泱國他們自是仇人!不回去,恐怕落人話柄。
到時候雲泱國與西戎討論過來,最大的導火線,也隻能出在金翎關。
“你若是不想回去,到時候大戰,我顧不了你,可……我不強人所難,一切在你拿主意。”
秦淩淵堪堪轉過身,步子沉穩,“這幾天軍中要事繁多,不能顧及到你,所以……我先走了。”
沒在有一分的留戀,秦淩淵握緊腰側的佩劍,便徑直出了院子。
春風遲遲吹來,花漓僵直著身子,任憑臉上的麵紗被吹落在地,淚水爬滿滿臉,涼涼的,鹹鹹的,原來,這就是落淚的感覺。
秦淩淵,是不是我付出一切,在你的眼裏,都一文不值,原來,你當真到了如此心硬的地步。
那我此舉逃出來又算的了什麽?秦淩淵,那我們就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