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有禮相送
“秦淩淵,你就是這樣對待我的,待我回到……”
“若你想走,現在就可以!”秦淩淵抬頭看了看靠在門邊的女子,而後又堪堪低下頭,眼神的淩冽氣息著實讓花漓嚇了一跳。
“可別怪我沒提醒你,這些天你待在屋裏就行,若是有什麽需要,告訴下人或者我就行,不要輕易出去走動,還有,你臉上的麵紗,沒有我的吩咐不準摘下來。”
秦淩淵心平氣和的拿起硯台上的狼毫,而後沾了沾墨,在跟前的圖紙上舞動起來。
花漓來金翎關的這些天,自己旁敲側擊,已經獲得了不少的消息。比如,他們分別之後她是怎麽樣到這來的。又比如,如果再抓不到細作,軍中的計劃以及分布部署便會一次次的被出賣到西戎。
到時候西戎想要拿下金翎關,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看著秦淩淵的動作,眼神在他的身上不斷的流轉,花漓一時沒有說出話來。
劍眉星目,專注時的模樣,長長的睫毛一扇一扇,著實像極了她在雲泱國的院中的那些合歡花。
怎麽看,倒是那般的星眉劍目,恰時候有光芒射出,在他周身撒下薄薄的灰塵,覆蓋周身,空氣中的碎屑不斷的飛舞著。
花漓看的呆了,秦淩淵忙著手上的事情,一時忘記了花漓的存在。
腰測的流蘇隨著微微走動的步伐而輕輕晃動,花漓堪堪起身,站直身體,而後朝著秦淩淵走去。
熟宣上投下一片陰影,秦淩淵手一僵,而後迅速抬頭,與花漓四目相對。“我還有事,先走了。”迅速拿過身旁的熟宣覆蓋住自己畫的那張,而後刻意壓製眼裏的慌張未再聽花漓的聲音,便迅速的逃走。
秦淩淵倚著街道旁的大樹,不斷的微微起伏微喘著,剛才,剛才自己與花漓最近的時候,隻有幾公分的距離。
自己抬起頭的瞬間,仿佛能夠感受到她微微吐出的氣息,仿佛能夠看到那眼中不斷傳來的信息。能夠體會到那顆跳動的心靈。
“可有什麽進展?”李基宇從那頭走過來,樹上結著的布條已經垂下,遮住了秦淩淵的眉目。
秦淩淵微微側身,抬起手掀開厚重的布條,“這一份是他近來的行動。西戎那邊已經準備良久,再過幾天,便會卷土重來。軍中的細作遲遲未出現,恐怕,他也等不及和蕭家複命,狗急跳牆,我們靜觀其變,細作今夜定按耐不住。至於他那邊,不要打草驚蛇。”
秦淩淵一口一個他,始終不點名到底是誰,讓人聽得一頭霧水。李基宇堪堪接過,“但願如此。”
到底是什麽時候,這兩個之間會有這般的交往,實在讓人匪夷所思。
陳歇餘偷偷躲在一旁,眼神四處索羅著,剛才李基宇接過的,是什麽?秦淩淵與他之間,又在謀劃著什麽,著實是讓人看不真切,也挪不開眼睛。看來,一切都要伺機而動才行。
眼瞅著秦淩淵的身影從這邊而來,陳歇餘微微一躲,錯開身子,鑽進草叢之中。
先前自己率領士兵回城,便聽說了平日裏的統領張琦是雲泱國的賊子,已經被補獲,不日便要斬頭。
雲泱國的殿下!自己怎麽從來沒說過,幸而,還是自己留了一個心眼兒,通風報信於大王。那天便聽到集市上亂做一團,後來再打聽,說是有人救走了逃犯。
如今,金翎關各方麵都調動了人手,大戰在即,自己也得趕緊通風報信才是!
思及此,陳歇餘偷偷的回了屋,在街角路口拐了幾個彎,便迅速離去。
“看來已經有人等不及了。”
陳歇餘沒有發現的是,自己才剛拐進巷子裏,剛才看著離去的秦淩淵與李基宇卻是轉身已經從那頭出來,眼神緊緊的盯著陳歇餘消失的巷口。
“你怎麽知道是他?”
“開始我也不確定,隻是我回金翎關那天,在路上遇到他們,那條路根本不是通往我墜崖的那條,明顯是在拖延時間。我一回來,宋番落網,這件事隻有我們幾個當事人知道,而偏偏第二天,宋番便被救走,而他是翎羽軍的副統領,於情於理,情報那些從他這裏傳出去,也不足為奇了。”
秦淩淵背起雙手,眼裏暗藏的精光一晃而過,胸有成竹般望著前方那棵大樹上的布條。每一年,自己都要親手係上一條,時時刻刻提醒自己,什麽時候回到京城。
“那要我……”
“不用,靜觀其變。讓他把消息傳出去也好,省的我們大費周章演了這麽多戲。”
對,的確是演戲,為了配合陳歇餘傳入西戎的消息,從開始到結尾,秦淩淵都要仔細遐想每一個當口。
用百姓充當將士,而將士則化身成為百姓,暗中鏟除西戎根植在金翎關的勢力。
而訓練場每天的模樣,真槍實幹,那些偽裝的百姓也隻是學藝不精,跟隨著士兵左右逢源。將懶惰的一方表現出來。
要的,便是這種效果,等陳歇餘將這一切,說是酒囊飯袋,居安思危,日夜兼程,不過反倒誤了原本的模樣,等等這些消息傳回西戎,到時候,不怕西戎不信以為真。
而自己呢,整天與一女子“糾纏”,在訓練場上每回比合都是滿盤皆輸。心有餘而力不足。
這些,都是秦淩淵,親自策劃好的,為的,就是讓西戎信以為真。到時候盡管帶領大隊人馬,從各個方麵突擊,殊不知,暗處的每一處自己都已經下令部署好,隻要西戎按照著陳歇餘傳送的消息,從那些攻守脆弱的地方進攻,便是金翎關大獲全勝的時候。
“那他那邊如何處置?”李基宇站在秦淩淵的一旁,炙熱的目光久久在秦淩淵身上劃不開,原本秦淩淵隻是一個皇子,行兵打仗自是不行,可是誰又會知道,他這般隱藏至深。
“我的情況他一直匯報給蕭家,可是如今,大戰在即,西戎隨時能與雲泱國聯手一同進攻。這個時候已經讓他領略了我的深謀遠慮,短時間內,他是不會動我半分的。隻是西戎攻關過後,無論成敗與否,隻恐怕那是他最後的下手機會了。”
秦淩淵說著,一隻手輕輕按上身旁的樹木,五指並攏,眼神裏盡是滄桑。
背地裏風霜的已經領略的夠多,在皇宮裏,因著身份,別人也未曾把自己放在眼裏。來了這邊關,殊不知,將士都畏懼皇家,三皇子的身份,無疑不是一個保護殼,可這也存在著一定的殺機,潛伏著的,微笑著的,心中殘留的點點期望,到頭來,也會化為烏有。
倒不如,暗地裏,自己先行動手,也算是給自己與他留足了一個後退的台階下。
“那我現在就去準備。”李基宇微微拱手,而後堪堪轉身,隨身的佩劍輕輕晃動,帶起了滿塵的風沙,在這一角,格外的刺耳。
樹欲靜而風不止,亂世即將來臨,你我終究要戰場相見,到時候,劍尖直指誰的喉頭,誰又會一將成萬骨枯,一切都看造化與命運。
“大王,那邊已傳來消息,這是金翎關這幾天的戰事部署。”
下人將熟宣遞到穆羽的跟前,而後怯怯的等候在身側。
穆羽堪堪拿起,而後輕微的看了看,話語清淡,“一夕之間就能變換這麽快,此地無銀三百兩,秦淩淵啊秦淩淵,本王倒是要看看你搞什麽花樣!”
穆羽砰的將手上的熟宣丟到桌上,金翎關的部署除了各方麵加強人手,四麵八方都被考慮進去,救出一個宋番,秦淩淵這般的做法,是圈套還是實際?
“那邊近來可再有什麽動作?”
穆羽摸著下巴處,一副思索的模樣。
“那邊還說……王妃在金翎關。”
“哼。”穆羽淡淡的抬起眸子,“不用管她!你速去雲泱國,三天後,準備攻城,讓雲泱國從東麵進攻。”
“可雲泱國要是問起王妃……”
“王妃私自勾結敵軍,出逃西戎,打傷我西戎士兵,這還顧得上身份嗎?”
穆羽堪堪站起,氣定神閑般的模樣,輕輕掀開門簾,墜子不斷的晃動著,發出陣陣的聲響。手裏的酒盞越握越緊。
“屬下明白。”
腳步聲遠離,屋子裏霎時間隻剩下穆羽一個人。
那雙陰鷙的眸子緊緊盯著前方,忍辱負重這麽多年,好不容易等到父王退位。如今這西戎,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北定中原,指日可待!
至於花漓,不過就是萍水遇到的紅顏罷了,當初要不是她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說不定,還成就不了自己現在這幅模樣。
若不是自己有意放她出逃,按照自己所了解的,定會投奔金翎關。自己放出的消息,就指望著她傳出,還等著,秦淩淵能夠采納,聽進去,那樣自己也好做下一步的打算。
“來人。”
“通知宋番,說本王有一份大禮相送,叫他即刻來見本王!”
手足相殘,那是自己最樂意看到的了,花漓,既然你不願意就在西戎,成為我的王妃,那就要你付出應有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