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她還好嗎
其實,他想要開口,問,“他還好嗎?”可到底,惹人嫌疑,也隻能這般的循序漸進。
“熱血男兒,應當疆場報國,而不是一味的躲避。”
楚明蕭抬起茶盞,仰頭一口而盡,眼神分外的明亮。
秦淩淵頓了頓,而後快速恢複正常,“我來這邊關這麽多年,甚是不知京城之中的事。你……可否為我解答一二。”
近了近了,這麽多年雄踞邊關,抵抗敵方,甚至是連信鴿都不敢輕易放出,生怕一個不小心,便會淪為敵方的掌中之物,這亂世啊,隻能一切小心,是再好不過了的。
“不知殿下所問何事?”秦淩淵的一反常態,楚明蕭明顯感覺到,秦淩淵在問出京城之事時頓住的模樣,仿佛就是有什麽牽掛的事物一般。
“我常年呆在宮外,前些天得以時機才能入宮為監生,想來,對於宮中的事是不甚了解的。”
楚明蕭悠悠放下手裏的茶盞,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一路跋山涉水,終於到了邊關,哪成想,會被人當做逆賊抓了起來,更別提,接下來的這一切遭遇。
“我……”
“軍醫吩咐屬下送藥過來。”門外響起輕輕得叩門聲,伴隨著那人的聲音一同傳來,在喉頭的話語被輕輕止住。
“進來吧。”有人推門而入,放下手裏的白瓷碗,而後堪堪退出,秦淩淵皺了皺眉,怕這是唐老將軍得安排吧,莫不是,怎麽的,到這個時候還不見婢女來侍候花漓?!
“殿下,可是有什麽不妥的地方?”楚明蕭望著秦淩淵縐著的眉頭,不經心生怯怯。
“已不是皇宮之中,你不必再叫我殿下,平常名字呼喚便是。”
秦淩淵接過那白瓷碗,而後輕輕杳死,熱氣騰騰,馬上便氤氳了眼眶。
曾幾何時,在自己小的時候,母妃也是這般,坐在自己的床頭吹著那碗裏的熱氣,而後一口口的喂給自己。
“我……我來吧。”看著秦淩淵心不在焉的模樣,楚明蕭隻能主動站起,而後微微話語,攬過那一差事。
“這些日子,若是有人問起,便說這是尋常人家的姑娘,生了重病。金翎關的人前來之時,切記給她帶上麵紗。”
秦淩淵遞過白瓷碗,悠悠吩咐著,畢竟,花漓的出現太過於巧合,怎麽也不能夠想明白,宋番被救走,她馬上就到達了金翎關,按道理來說,她這會兒,不應該是在雲泱國,又怎麽會跟著楚明蕭來到金翎關?!
蹊蹺,著實蹊蹺,讓人不得不防,花漓啊花漓,你是經曆了些什麽?
踏出屋外,秦淩淵便堪堪像著商量要事的地方走去。
“已經部署好一切,如今宋番賊子回去,勢必會將軍營的戰況如數報答,李副將軍已經從新組織了戰略,但……到底不周到,還望殿……你定奪。”
秦淩淵已經多次強調,出邊在外,如今,自己已不是周朝三皇子,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士兵秦淩淵。
“城內四周加派人手,撤回原先在四周密集的地方,集中在易守難攻的地方。”秦淩淵拉過李基宇準備的草圖,觀摩了半晌,“李副將軍安排的到位,但之前宋番在這裏,已經熟悉了大部分的場景,南方,東方都是漏洞。他一直喜歡東麵,凡事都欲放東麵,相反對立的,我們在東麵西麵加派人手。”
秦淩淵說的沒錯,宋番著實喜歡東麵,再何況,當初輾轉流落周朝,也隻能往東望去,才有可能找到雲泱國的地址所在。
恰好,金翎關東麵便是雲泱國,雙方交戰集中再北麵,若是遇到有人偷襲,定會聲東擊西。
“那我現在就去準備。”李基宇悠悠拱手,而後快速轉身,“等等。”
秦淩淵的話語分外凝固,仿佛那裏有膠一般,李基宇被定在原處,“還有另外一件事需要你去辦。”
“……”
一番解釋,一番部署,秦淩淵才微微鬆了一口氣,“對了,今早帶來的那人,是我京城中人,前來投靠邊關,以後,就把他安置在軍營裏,隨士兵一同練習。把我的屋子騰出來,留給傷員,日後,我也與士兵一同居住。”
“這要是讓皇……”
“行了,就這樣,你是將軍,我是士兵,理應聽從你的安排,可有些事情,邊關戰事頻繁,我是士兵,不是來這享福的。”
秦淩淵握了握身側的佩劍,目光緊了緊,而後微微拱身,得到唐嚴德的回答,才堪堪離去。
如今,人走茶涼,曾經的過往種種,也隻有自己回味了。
楚明歌,先生……這麽多年未曾相見,不知道,等我凱旋而去,是否還會記得我,是否還會如同原先那般。
在這邊關,這麽多年,真的如同宋番所說的那般,我是心太軟弱,下意識的去憐憫那些人,才會造成如此的局麵嗎?!
可是生而為人,每個人都有生存的權利,亂世當道,上戰場,不是自己所願,有人名垂千古,有人在這戰場再未醒來,這樣的結局,我是不想看到的。
可是,每次那樣想,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那時候,才知道,身上的擔子是有多麽的重,多麽的累,本想要多次放下,可是到頭來,每次一想到,你我之間的約定,渾身又充滿了鬥勁。
或許,我真的該冷麵,真的應當麵對真正的敵人之時,不要再悲憫,那樣,我才能夠收斂起我內心的脆弱,活成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今晚關內禁止人群走動,疏散百姓,所有人隨我一同潛伏。”
李基宇微微說著,秦淩淵緊緊扣著那佩劍,眸子裏盡是風霜滄桑,什麽時候,我們要活成這個樣子,真的很累很累。
風卷起衣擺,身上的軟甲累贅的覆在身上,秦淩淵抬起手裏的佩劍,揮出去,身影不斷的變動著,地上的落葉不斷的被帶起,而後輾轉著飛向遠方。
“啊啊啊……”
嗓子裏叫喊出聲,而後用力一揮,空中仿佛劃過一個弧度,落葉翻飛,不斷的在身邊飛揚。
一曲畢,秦淩淵直直的落到地上,四麵朝天,天空不知道什麽時候湛藍無比。
幾縷風吹散了霧霾,雲朵四處飄蕩著,很快的輕巧著劃過天際。
“秦淩淵,你屋裏的姑娘醒了。”直呼名字出口,身邊的小侍衛還是帶著幾分怯意,可他就是這樣子的吩咐,怎麽能夠薄了別人的麵子。
“知道了。”秦淩淵收回所有的神情,斂了斂神色,而後堪堪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直朝著自己的屋子奔去。
“怎麽樣,還有哪裏不舒服。”輕聲輕語,倒是讓身旁的楚明蕭沒來由的臉一紅,恭敬的站在一旁。
“我怎麽會在這裏?”花漓迷糊著雙眼,看了看周圍的擺設,又看了看眼前的人,“我記得我逃出了西戎,而後被追兵追趕,腳下一滑,便滾落山包……”
聲線裏滿是痛苦,可花漓卻悠悠說著。回想起在西戎的日子,到真是讓人汗顏,那天,穆羽本就是打算侵犯自己,可到底,不知道什麽原因,卻生生停止。
腦子疼的厲害,而後便昏睡過去,等到自己再度醒來,身上已經被套上了西戎的服裝。
再然後,穆羽時不時來看自己,後來才知道,自己那天發起了高燒,而後渾身疼痛沒勁。借著要出去走走的念頭,觀察了西戎的各方麵的地形,抓住時機,自己才逃了出來。
戰事當頭,即使自己單方麵解約,西戎也不敢拿雲泱國怎麽樣。除了合作,不剩下其他,自己不肯用終生大事做賭,便隻能這般,等到合力攻下金翎關,到時候,雲泱國恐怕就是和西戎撕破臉皮之時,到時候,雙方必有一戰,到時候,自己還要身為大將軍,還要率領十萬軍隊,還要馳騁疆場。
“是他救了你,你如今在金翎關。若是養好傷,你想要回去,我派人護送你。”
秦淩淵悠悠站起身,看了看身旁的楚明蕭,兩個大男人,圍在姑娘的身旁,著實讓人臉紅一陣。
“我們先出去,等會兒有服侍,你帶著麵紗,切記不要摘下。”
一言一語之間,楚明蕭不經對救下的女子產生好奇,按道理來說,那不是周朝的服裝。可與秦淩淵卻認識,剛才秦淩淵說的是,送她回去?!
這樣子說來,這姑娘不是中原人,戰事頻繁,很可能是敵方的人。
“她是雲泱國的公主花漓。”兩人相繼出來,望著楚明蕭一臉疑惑的模樣,秦淩淵不經意的脫口而出,“我與她小時候便相識,那天逃脫的人便是雲泱國的人,所以你們剛好被抓住……隻是她的身份,你不要透露給任何人……”
如今,能做的,也隻能是這些,在秦淩淵心中,花漓救了自己,救了金翎關成千上萬的生命,感激還來不及,可是她畢竟是敵方的人。
若是讓其他人知道,鐵定又會落得一個宋番的下場。
“我已安排好了一切,等會兒你便可以入軍營,我們也算是同窗了。”秦淩淵堪堪轉身,望著楚明蕭,一字一句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