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搭救
“殿下,時間已到,你看……”唐嚴德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小心的提醒著坐於身旁的秦淩淵。
如今軍心未穩,從秦淩淵到達邊關的那天,軍中雖說因著他的身份,未敢多加得罪,可背地裏,無不是在抱怨。畢竟有人一出生,便是鳳凰,豈是草衣子民所能夠比擬的。
更何況,那時候的秦淩淵,倒也全是識相,甘願為一個小小的士兵。
如今,昔日的手足,跪在眾人麵前,各方的百姓將行場圍得水泄不通,紛紛在看著那刀是如何落在那人頭上。
更有甚者,有人將爛菜葉,臭雞蛋往那人身上扔去。那人似乎滿不在意的模樣,絲毫沒有鬆動半分。
“夠了!”秦淩淵眸子一緊,盯著正中央張琦的臉,恍惚之間微微出神,身上已汙穢不堪,那些百姓交頭接耳,平日裏還是怎麽樣子的膜拜那人,怎麽著,隻是一夕之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個道理還真是好,如今,那人跪在那裏就是最好的鐵證。
“刑場保持肅靜,各位不要妨礙行刑。”終究,自己隻是淡淡的掃過眾人的臉龐,而後淡淡開口,而後坐下,眸子緊盯著張琦,就當是最後一麵,當做是訣別。
關了這麽多天,半點消息也不肯透露,將士們又催得緊,好不容易抓了一個敵方之人,自是要讓對方知道下馬威。
任憑自己,也是保不了他了!緊緊握住手下的扶椅,秦淩淵一言不發,茫然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身旁的唐老將軍的聲音已經響起,催促著自己,台下的百姓也藏不住那顆躁動的心。
“行刑!”
張琦背對著自己,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色彩,但身姿一直都未變過。到頭來,秦淩淵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把那兩個字說出口的,恍若之間,所有的往昔在眼前回放,可終究是隔了一些什麽,再也回不去。
劊子手已經提出大刀,抬過身旁的酒盞,喝了一個大口酒,而後悉數噴灑在刀背上。
酒香飄搖,充滿鼻尖,可那卻不是為了好好品嚐酒味。
一顆心隨著那大刀的起落跌到了嗓子眼兒,這一刀下去,也算是了卻了兩者之間的糾葛。
“有刺客!保護殿下與將軍!”還在回想之中並未回神過來,便聽得有聲音響起,而後是腳步聲伴隨著尖叫聲充斥在整個刑場。
秦淩淵忽的站起身,刑場之上已經不見了張琦的身影,劊子手被打翻在地,迷霧叢生。
不斷的有黑衣人從屋簷下跳下,卷入爭鬥之中。
“宋番!”街角路口有要犯的身影閃現,秦淩淵揮開唐嚴德,而後快速朝著那地方奔去。
這一次,他不在是張琦,而是雲泱國的殿下宋番!
就在前一秒,自己還渴望著有人能夠出手,救下張琦,課等真正到了,殺戮開始,血流成河,秦淩淵忽的不耐煩了,或許,這已經超出了自己所預知的範圍。
“你我現在,都是殿下,秦淩淵,張琦已經死了,現在,雲泱國大皇子宋番就此別過。”
果真是張琦,一身輕功當真是極好。
秦淩淵搭起手中的箭矢,利劍出鞘,忽的擦過風中的氣息,又快又穩,直至擦過宋番的手臂,鮮血留下。
秦淩淵永遠不會忘記,張琦最後的眼神,隻是短短一瞬間的相接觸,秦淩淵便能知道,他們日後,怕真是成為真正的敵人了!
“殿下。”唐嚴德提著利劍殺出重圍,煙霧叢生,黑衣人死的死,逃的逃,整個刑場充滿了火藥味。
“封鎖整個金翎關,給我找!”秦淩淵將箭矢狠狠握在手中,不斷的有鮮血留下。
大哥,張琦!就此別過。即使知道,這一番舉動,是多此一舉,那黑衣人能夠在眾目睽睽下救走他,就說明是有備而來。
而自己剛剛那一劍,本可以射中他,到底還是顧念從前,讓箭矢偏離了軌道。
“你還是心太軟!”
這是張琦,不,應該是宋番最後留給自己的話,的確,自己還是心太軟!日後,會有什麽樣子的險境,這邊關,又會是怎麽樣子的腥風血雨,也隻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山雨欲來風滿樓,宋番,那一箭,就算是我們最後的情誼,山高水遠,就此別過,再相見,當做敵人,絕不手軟!
“殿下,士兵已經搜尋了整整一天,未曾發現宋番等人的蹤跡。”
來回稟的是唐嚴德,如今,也隻算是他,呆在自己身邊,算的上對這周朝忠心耿耿吧。
“恐怕他已經逃出了城去,撤回所有士兵,嚴加防守城內!”
桌上的利劍泛著寒光,點點的寒光在眼眸裏綴動。
“還有什麽事?”見著唐嚴德並未離開,秦淩淵微微抬頭,眸子一緊,盯著唐嚴德晦暗的神情。
“剛才在城外抓獲一人,武功不在話下,如今出了那樣的事,怕是那……宋番的同夥,還請殿下定奪。”
唐嚴德微微拱手,蒼老的眸子裏盡是精光。
“同夥?!”秦淩淵的眸子微微一凝,而後堪堪起身,近來發生的事,實在過於蹊蹺,“帶我去見他們。”
地牢裏,有光線好不容易破窗而入,盈盈的照亮了一個角落。有老鼠窸窣著,爬至陽光處,在地上拖出長長的影子。
楚明蕭望了望牢外的獄卒,幽暗的角落裏,終歸是中規中矩,但也不像京城那般的荒,淫。
身旁的女子麵色蒼白,自從自己揀到她起,便是這般的沉睡不醒。自己又不會醫術,隻能帶著她前來邊關,沒成想,才入關,便被人壓入了這牢中。
“花漓!”秦淩淵跟隨著獄卒,到了關押唐嚴德所說的那個同夥的地方,隔著樹立著的樁頭,幽幽的一天地裏,秦淩淵還是果斷的認出了那女子的模樣。
“打開牢房!”朝著邊上的獄卒喊了幾聲,而後牢門快速打開,秦淩淵這才注意到,花漓身旁還有一男子。
“不知閣下?!”帶著前所未有的防備,好在這是金翎關的腳下,如今又是身在牢房,再怎麽樣子的大不韙,也逃不出這金翎關。
“我從京城而來,前來邊關曆練,半路見得這姑娘,便將她一並帶了回來。”
楚明蕭見著秦淩淵,隨及起身,話語輕渺。小時候有幸跟隨父親入宮一次,可也僅僅是一次,見著皇宮裏的各皇子,秦淩淵英俊非凡,眉眼讓人過目不忘。
隔了這麽多年,現在再相遇,還是能果斷的便想起。
“勞煩公子將這位姑娘……”秦淩淵望了望花漓,心裏難忍,她不是回了雲泱國,還是途中發生了什麽事?又或許,這是她的苦肉計,糾葛著眼前的男子,又像宋番那般,來這套取軍中要害。
可是……總有熟悉的感覺,眼前的男子,從氣概還是外貌來看,像極了一個人,楚明歌?!尤其是眉眼,與楚明歌別無二處。
“這兩人是我京城中的朋友,回去稟報唐老將軍,人我已帶走。”
朝著牢房外說了幾句,秦淩淵堪堪轉過身,而後微微看了看楚明蕭,“你既帶她過來,也且跟我走吧。”
不怕眼前的男子不明白,把這等差事交給了那男子,不是他秦淩淵不想,而是此等關頭,不能夠再出任何差錯!
能夠查出張琦是敵國得人,多虧了花漓,可是,若是自己這一刻抱走花漓,當初跟隨自己在東麵峽穀與花漓對峙的士兵唯恐不會認出她來,到時候,落得一個糾結敵國的罪名,不是自己所能擔待的。
“回殿下,姑娘隻是太過於虛弱,怕是多日滴水未進。屬下已吩咐下去,待會自會有人來給這位姑娘送藥,還請殿下莫要擔心。”
刻意用麵紗將花漓的麵目蒙起來,為的,就是瞞天過海。怎麽會,她是雲泱國的公主,自己不是與她分別,她武功也不在自己之下,怎麽會,落得如今這個樣子。
“將外麵的人帶進來。”
秦淩淵輕輕放下帷帳,而後堪堪轉過身,兩眼緊盯著楚明蕭。
“今早最重要的人質越獄,士兵們全城搜捕,沒成想……還請見諒。”
看裝扮,聽口音,是他京城中人,隻是不知道……
“不知閣下做何稱呼?”秦淩淵微微拱手,完全沒有架子,隨和而近人。
“在下楚明蕭,見過三皇子。”楚明蕭微微拱身,就在秦淩淵問出自己的那一刻,原本是想隱姓埋名,可……父親怕是已經在邊關安排了人手,若是自己沒能按照所說的那樣到達,到時候問候起來,真不知道會是怎麽樣子的場景,倒不如,自己坦白而來,姓楚又怎麽樣!
“楚明蕭!”秦淩淵眸子一緊,情緒湧動,喉頭一緊,“楚府二公子楚明蕭?!”
似是不敢相信,秦淩淵再度反問,若真是,那他豈不是楚明歌的弟弟!
“回稟殿下,正是。”最不願開口,可偏偏到達,自己是怎麽樣子的離開京城,前往這裏,那麽在這裏,定要全部討回。
“楚家到真是出梟雄。你家裏人可否放心你來這邊關?”
悠悠的替楚明蕭斟滿茶水,秦淩淵一顆心早已經被攪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