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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拭目以待

  腳下的步子不斷的加快,口中微微起伏著氣息,仿佛穿越千年的喘氣,像老者一般頹廢般微漏所有的氣息。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趕過去還來不來得及,依著上一世的記憶,也因著自己來這皇宮以後的不斷走尋,按照現在的形勢來分析,依著上一世的時間,這會兒,應該是“狩獵”開始之時,隻是不知道時間會不會發生偏轉。


  獵場分為東西南北四個出口,武德殿位於南邊,方向偏東,若是要傷到秦淩湛,那麽秦淩淵應該是站於西方,而太子則站於東南方,箭風偏轉,從西邊射出去,很有可能因為風向而偏離預設的軌道。


  那麽自己此刻,隻要往南邊路口一直徑入,即使來不及阻止秦淩淵那一箭,也能夠阻止太子的謀劃。


  那靶子在眼中描成一個點,右眼微閉著,耳邊有風過畔,歲月猖狂,浮華如夢。


  近了,近了,隻要自己射出那一箭,那麽一切都會結束,包括自己今後的命運,解脫,看起來如此的簡單,可是真到了這個時候,才會想起離愁並未消散。


  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受盡欺辱那麽多年,終究還是要以這樣的姿態呈現所有,他秦淩淵不甘心!也不需要這樣子冠冕堂皇的憋足的理由。


  “三皇子。”耳畔有聲音響起,似乎夾雜著些許擔心而又粗糲的聲音,那樣振奮的響徹在耳邊,把秦淩淵微微發怔的身體驚的一顫,還沒有細想那聲音來自何處,手裏的利箭便脫離了自己的控製般折射出去,耳邊劃過粗糲的聲響,再回過神來,手中已然空空如也。


  “小心。”自己本來想著是及時趕到,還好,那一箭還沒有射出,依著秦淩淵那沉穩的性子,定然是不會射出那一箭,再者說現在風向偏小,若是秦淩淵拉躬的勁道能夠小上幾分,定是不會傷到太子,中了太子的圈套的。


  自己本來出口是想要及時製止,沒成想倒是自己的這一出口,反倒讓那利箭劃了出來。


  再也顧不得其他,身子不自覺的向前奔跑起來,周遭的侍衛仿佛置若罔聞沒有看到那危險般,全部都靜立不動。


  利箭滑開陣陣聲響,仿佛有擦過耳邊的聲音,還沒等楚明歌到達秦淩湛的身邊,那箭就在半途而終止。


  淩亂的步伐與慌張的心情到達了極點而後又堪堪停止,跌入塵埃裏找尋不見。


  “世子?!”太子一副打量的意味,他是知道楚明歌今日回來的,隻是沒有想到會如此之快,莫不是心中一心朝著這皇宮,想必,也不會此刻都出現在這裏吧?!


  眸子似做打量,秦淩湛早就心裏有底,今日本就想“教訓”一番秦淩淵,沒成想到真是讓楚明歌給壞了所有。


  “世子何時回來,怎麽也不派人通知一聲,實在是本太子的照顧不周啊。”話語客氣,可楚明歌到底識得如此的歹毒心腸,前期中庸,那麽後期是昏庸了,不然也不會那般與之年少大相徑庭。


  楚明歌平複著氣息,微微喘息待的平靜後,才悠悠出口,畢竟是十二年華,身心卻已是成年之態,“明歌這不回來,就來尋太子了,哪成想太子會是在這獵場。”


  天衣無縫,即使知道秦淩湛未必會相信,可也隻有這樣,才能打消他所有的顧念。畢竟,在楚明歌的眼中,太子就是這般的不堪與昏庸。


  雖然端的一副皮囊,但內心裏的腐爛卻是自己所不能知道的。


  遠處的秦淩淵呆呆的站在遠處,他站在順風口,涼風帶起衣角,發梢被吹得往前,模糊了視線,心裏黯然神傷,不知為何是這樣,有什麽肆意飛揚,自己卻已經忽略了過去。


  “殿下。”待得回過神來,楚明歌那經久不見的臉龐就出現在自己的麵前,心裏仿佛漏了一拍沒有跟上。


  握著弓箭的手微微一鬆,而後又重重捏緊,腳邊抖落了幾支箭羽,秦淩淵低下頭去,默默撿起拿在手裏把玩,並未搭話。


  他在想,如果不是楚明歌那及時的一聲,自己會不會真的會射出那一箭,也許憑借現在的方向,並不能到達太子的那邊,可保不準……


  他沒有再想下去,這些多說無益,都是淬不及防的東西,朝夕萬變,有去無回。


  “既然世子來了,那也就加入我們,三弟,你說怎麽樣。”秦淩湛已從下風口來到上方,明晃晃的袍子在這藍天相稱的蒼穹之下顯的那樣的不合時宜,日光已算暖和,可是卻冰冷身心。


  “明歌並不算得精煉這騎射,倒還真是讓太子與三皇子見笑。”


  楚明歌微微躬身,眼裏藏著太多的情緒,影子被拉得頎長,斜斜的照射在地上,荒蕪了莫名的春意。


  雨絲遲遲未落,形單隻影,今天的春,竟會是如此的不堪,衣帶漸風,袖風染過一層又一層的輕呢,潔白的如同大雪紛飛的夜晚,將一切事物都染亮透徹。


  “那世子就看的我倆竟爭意發了。”出乎楚明歌的意料,秦淩湛並未做過多的為難,也罷,像自己這般他人眼中的“柔弱書生”,怎麽能有如此的機會錦帽貂裘卷平崗。


  獵場四麵終是通風,小型的練兵場惟妙惟肖,兵器應有盡有,青妥山那方塌陷,定是要加緊速度趕快修葺,這獵場一時之間無人問津,倒也合乎情理。


  馬蹄聲陣陣,響徹雲霄,秦淩淵坐於馬上,那般的意氣風發,英俊風發,眉目如畫。一旁的太子倒真也被比落下去。


  那席月白袍子不斷的在自己的眼中晃動,春光甚好,可是獨獨缺少了什麽,燈火闌珊,如此的漫長。


  即使高頭大馬,那一眼,隻為心裏的那一抹眷念,怎麽會有倦怠之景的蒼茫。


  利箭在手裏不斷的劃出,每一次都是十足的力道,如今,不再懼怕什麽,等不到的舊時光淺淺記憶裏的離殤,沾滿衣裳,不思量自難忘。


  “世子倒真不想嚐試一下?”說話間,秦淩湛騎於高頭大馬,一襲太子之裝氣勢非凡,挑著眉頭,狀做有意般的話語輕渺的飄蕩千尋。


  沒有紅鬃烈馬的脾性,馬兒溫順純良,畢竟是書香子氣息,楚明歌倒沒說假,自己還真是不熟悉這騎射,雙腳脫離地麵,虛空的視線懸於半空,陣陣的心悸叢生。


  秦淩淵勒緊韁繩,手中拿著的木棍在手裏不斷的捏緊,他不是沒看到楚明歌在上馬的那一瞬間臉色慘白的樣子,區區少年竟也害怕如斯,到底是怎麽樣子的思慮,才使得他說出那番拒絕的話後又如此折回,實在是看不懂這局麵。


  馬兒嘶鳴,陣陣風穿堂而過,略過衣袍,手裏的冷汗不斷的冒出,額頭上沾染了晶瑩的汗珠,眼神不斷的收縮,那是害怕的神情。


  太子一副高高掛起的樣子,事不關已的環抱著拉著韁繩,任留風從噱落裏穿插而過,他分明看到了楚明歌眼裏的心悸,嗬,果真有趣,他想看到的,卻被楚明歌破壞,那麽這樣小懲他一回,旁人也隻會當做孩童之間的嬉鬧罷了。


  “世子,坐好了。”還沒等楚明歌準備好,秦淩湛忽的一揚鞭繩,疼痛之感火熱的傳來,馬兒嘶鳴,撒蹄狂奔起來,風陣陣如冷風般的刺在秦淩湛的臉上,若是今天讓楚明歌那般摔於獵場,好歹端的是世子的身份,自己又是皇子,嬉鬧也要分清場合。是以,那鞭子終究是落到自己身下騎著的馬兒身上。


  楚明歌戰戰兢兢被壓製,雖然心有力但是力不足,自己終究是不顫長的,男兒郎,誌在四方,熱血沸騰,怎麽會如此這般。端的一臉平靜,端的不察覺任何端倪。


  草球滾落在地,秦淩湛一棍子揮舞那草球就飛舞般的炫飛起來。


  對比之下,反倒是秦淩淵那般的小心翼翼,身子微躬著扶於馬背,簡直比自己還心悸。


  楚明歌目光一緊,忽的才知道,剛才那一箭,若說秦淩淵是因為自己的喊叫而“失手”,倒不如他從一開始便是故意的,畢竟在外人看來,他一直都是“文不成武不就”。


  一想到上一世閉眼前的秦淩淵那張非凡俊朗的臉龐,淡漠的神情籠罩周身,那是潮濕的監獄裏,陽光透不到的地方,燭火掩印下,她卻能夠在最後一刻看清他所有的表情。


  秦淩淵到底深藏不漏,可是如今這般,若是再如此的偽裝,倒也真的坐實了所有的不實。


  在那些看不清的朦朧裏,原來,是自己太小看他了,對於這樣子的一個可人,她楚明歌還真是有興趣與他耗到最後。


  “世子,遊戲開始了。”隻聽得秦淩湛一聲大喊,帶著少年初長成的氣息,那臂膀有力的一揮,地上的草球便像有了勁道一樣,直直朝著楚明歌飛來。


  千鈞一發的瞬間,誰也未曾預料到的凜冽,電光火石的瞬間,仿佛是躲不開的命運,直愣愣的那一瞬間,冰涼所有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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