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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騰然寒意

  沒有人看到小順子說出那番話後秦淮突然微閉著的眸子“碰”的一聲睜開,也沒有人察覺到那眸子裏一瞬間迸射出的寒意,寒冷的有如冬天紛飛的大雪,即使潔白一片,卻依舊能看到紛塵的塵埃。


  如古玉般靜沉已久,突然之間如靜影沉璧般的光芒萬丈,然後又是沉寂已久的蕩滌。


  微低著的頭沒有攫住所有的神情,還是那般恭敬如從命,還是那般墨守而成規。


  “擺駕永葉閣。”秦淮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似換上一層色彩,聲線裏的低沉被蕩滌,高昂而又欣喜充斥其間,就連照顧皇帝多年的小順子,在這一刻也不能完全看清楚秦淮不斷交織的神色。


  “是。”


  這宮裏的事,又有誰能夠完全看清,最是帝王最無情,有些事,就隻能抱著三分真,七分假來看待與評論。


  荒涼的暮色日漸避來,這對於秦淮來說,無非不是一大喜事,可這深宮背後,又會有多少的哀涼之事被鬥量。


  這世間就是這樣,有公正就有不公,就如有黎明和黃昏一樣,交替往之。


  誰迷了誰的眼,誰又捕捉了誰的心,到頭來,不過虛妄一場,世間繁華彈指一瞬,匆匆一撇便是萬年已過。


  楚府。


  馬車的咕嚕印記在青石小橋顯現輕巧的印記,門簾處的穗子碰撞在一起,發出陣陣清脆的聲響。


  將暮已暮,終是披著那天穹盡頭的霞衣回到了楚府。


  威嚴的石獅子在燭火燈光的照射下無比的巍峨,盤踞的地盤寬敞而寮宏。


  楚明歌回到楚府的時候,恰時候楚建章在宣政殿內。事先又沒跟家裏人打過招呼,此經一去青妥山,又不知多久才能回到久違的地方。


  “大少爺……”下人見到楚明歌,連忙匆匆行禮,聲音裏有藏不住的驚訝,他們是萬萬沒想到,進宮逾月的大少爺會突然回來。


  接下去的話被楚明歌悉數打斷,瘦弱的身子仿佛撐起了一個天地,堪堪流轉於萬事萬物。


  此時,她是知道母親應該是在青燈古佛般的在祠堂前念佛。而對於父親,近來雲國朝中屢屢變動,皇帝英明,怕是這會兒不是在書房就是在皇宮內。


  果不其然,侍衛的臉麵上閃過詫異的色彩,嘴角掀動,“大少爺……相爺還沒有回來。”


  風雨飄搖的年代,看似平靜卻暗流洶湧,楚家世代忠誠,威望極高。婆娑著的時光再次回複以往的歲月,經得住時光打磨,任由雲煙肆意湧動。


  “嗯。”楚明歌心緒難平,骨子裏自己還是一個弱女子,離家在外,為國,為家,可心裏的怯念,也隻有這個時候,才敢拿出來肆意妄為。


  幽徑的小道上布滿了蒼翠的參天古樹,開在春風裏的花苞怯怯的隻露出一個頭來,空氣中帶著潮濕的味道,輝煌而又堂皇的雕欄棟柱肆意橫亙著。


  楚府裏除了唯唯諾諾的奴仆外,淒清的氛圍一時間擊中楚明歌的心房。


  腳步翩翩,蹣跚的猶如蒼老了歲月的活物,一步步宛若驚鴻下定絕心般的拖著步子往前走,身後的奴仆已經被支開,暌違了近一個月,生存了十多年的府邸如今這般回來,恍如千年的時光已過。亙古歲月悠悠,纏住那些再不願意解開的繁雜瑣事。


  “大少爺……”稚嫩的聲音響起,平安維諾的做出禮數,似是沒想到楚明歌會突然回來。


  “二少爺呢?”上一世本就對楚明蕭有所虧欠,到底是心眼不壞的孩子,隻是如今的局麵,那顆肆意膨脹的心卻被傷痕累累,叫他如何不變成那樣。


  到底是與自己一脈的人,骨子裏的倔強還是估摸不會,這偌大的楚府,個個都忙於瑣事,自己也隻有抽出時間來看看他罷了。


  “回大少爺,二少爺去東場還沒有回來。”平安放下手裏頭的抹布,一身粗布衣裳此刻盡顯老成之態,額前的碎發耷拉了下來。手指不斷的交織在一起,渾身端的恭敬而平靜,可內心裏卻是早已翻湧如波濤。


  “罷。”楚明歌是知道楚明蕭那腔不服輸的心血的,且不說過往,就如上一世的擇明而奔命,也難抵擋住那顆熾熱的心的。男兒郎本應該在疆場上盡顯雄姿英發,利劍出鞘,本應該掃盡一切的汙穢障礙。


  楚明歌眼裏閃過一絲晦暗的神色而後又是匆匆亮起的燈光照亮滿眼的欣態。楚明蕭有這份心,著實難得,對於此刻與自己的僵局,倒也隻能日後再來溶解了。


  “二弟。”才出南跨院,院亭拐角處閃過那個熟悉的身影,一晃間帶起陣陣涼風,更深露重,光線早已淹沒在天際線下,廊簷裏的燈光霎時間亮起,下人們依次退場。


  淡淡的幾近花香四溢的院子邊,那顆蒼老已久的樹下,楚明蕭的身軀為之一顫,眉頭深深的皺起,相較於以往,自己進步了很大一截,滿足感還沒有騰然於心口,那記聲音便橫空出世般的傳入他的耳朵。楚明歌!他什麽時候回來的!


  “晚宴馬上開始,二弟可別遲到。”看著那抹自始至終都沒有轉過身看自己一眼的身影,楚明歌衣袖裏的手不自覺的握緊,眼神裏散發著幽然的光芒,她不是為了楚明蕭待自己這般而如此。


  世間最怕身份,尤其是在這樣一個憤世嫉俗的年代,一將功成萬骨枯,高貴那自是受盡千萬人的膜拜。卑微那自是如螻蟻般任人踐踏。


  “你可別說,這二少爺自大少爺走後,勤奮那可是比過往更落拓。”


  “再怎麽樣的勤奮,不也是賤婢所生,怎麽比得上大少爺。”


  “你瞧他那張不喜顏色的臉,難怪相爺賞了他十五丈……”


  “……”


  楚明蕭再怎麽說,也是楚府的二少爺,可剛才出南跨院,那幾個執燈的下人是怎麽樣子的言語,明處的楚明歌聽得臉上白一陣青一陣,她自是知道楚明蕭地位不比自己,可好歹,也端著主子的身份,下人之間的差距,怎麽敢膽此逾越。


  隻是她不知道,原來表麵上的風輕雲淡,唯命是從,背後裏卻是那樣的心腸。


  涼風習習,縐紙燈籠隨風飄蕩,明明晃晃的燭火照亮滿院的幽暗。


  楚明蕭立身,保持著來時的姿態,再聽得楚明歌口出之言時,心裏的歡愉自說少了幾分。


  “我已經在東場用過了。”最終,楚明蕭還是放輕了態度,,“誰要你的好心”這句話他沒有說出來,麵對楚明歌這個強大的對手,他隻有不斷的錘煉自己,才不會永遠處於下方。


  枯葉落敗而零碎的聲音響起,腳步穩健,身影遁入那蕭索的院中,再尋不見。


  楚明歌無聲的歎息搖了搖頭,天色晦暗,算算時辰,到還真是到了晚膳時間,那爹也應該回來了。


  纖弱的身軀拉緊毛領,蒼白的小臉淹沒於那厚重的衣服下,這雲國的天,到底何時是個盡頭?!


  “我的好歌兒,你怎麽回來也不說一聲,你這是存心不良。”林秀端從佛堂裏出來,就見得逾跨一個月未見的女兒此刻正正襟危坐般的端坐在那陳舊上了年紀的椅子上,一身銀白底子梅竹菊紋樣印花緞麵對襟褙子,外著白綢竹葉立領中衣,宛若溫文的儒雅公子。


  林秀端情緒激動,到底是婦人,感情總是比不得男子收放自如,飽含淚水的眸子裏集讚了萬千的話語,日日夜夜的想念到頭來卻化作那樣一句話,飽含苛責,卻極盡歡喜。


  “娘,是歌兒的錯。”佛堂外的人早已經被遣走,香煙嫋嫋,變幻婀娜,楚明歌才敢露出那一點獨屬於女子的脾性來,叫人好生落淚。


  “是娘對不起你啊。”林秀端拉著楚明歌落座,眼神不斷的在楚明歌身上梭羅,一想到日後便是以這種方式度過一生,林秀端不經悔恨叢生,“苦了我的歌兒。”可是再怎麽樣,也如今到了這個地步,箭在弦上,想收卻也不能了。


  身旁的茶水早已經歇涼,從南跨院出來後,又去看了看那孩提的三弟,肉坨坨的臉蛋霎時可愛。眼睛明亮般的嗬嗬直笑。


  楚明歌的心已經溫柔成了一泓水流,這也隻是市井民巷裏的過活罷了,誰也逃不出蒼天的命運。


  “娘,歌兒說過,是極願意做個男兒,立誌四方的。”所有的苦難被楚明歌拋之腦後,眼前的人,卻讓她的心穆然一緊,身上擔負的是萬千的擔子與責任。


  “真是娘的好歌兒……”林秀端聲線陡然暗沉,麵色愁腸,為著自己做的決定,也為著日後的岌岌可危。


  女子的柔情與寡斷是這世間可有的罕事,家國情懷,一己之下,結相報,古有擊鼓退金兵,代父從軍。而如今,一隻狼毫於手中揮灑,自是江山黛如墨,開辟國之昌盛,百姓之安樂。


  此生,唯有此如此,像這樣一般水浸於懷,幽暗的光線裏透出縷縷光芒,吸引著,引領著,到頭來,你才會發現,那是史之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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