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是畜生，畜生！
“你們哪個是張衛東啊？”到了門口的時候，老算盤突然停了下來問道。
張衛東看向了他，錢江龍和郭達子也都看向了張衛東。這下不用張衛東回答，看眼神老算盤就已經知道誰是張衛東了。
“你是張衛東？”從老算盤的言語裏聽不出來他高興或者不高興。
“是我，”張衛東點了點頭，等待著老算盤的下文，但老算盤隻是點了點頭。隨後擺手就說道：“沒事。沒事，不用這麽緊張，都餓了吧，趕緊進去吃飯吧，有什麽話，等吃完飯咱們再慢慢聊吧，我知道你們現在肯定憋了一肚子的疑問，但已經等了這麽長時間了，也不差這一會兒。”
老算盤咧嘴一笑，滿臉都是帶著故事的一道道的溝壑，滿嘴都是有點發黑的黃牙，但是張衛東他們並不覺得老算盤的樣子有多嚇人。老算盤說完便轉身進了屋子。
張衛東，郭達子，錢江龍三個人連同那兩個陪同他們一起來的人，再加上老算盤，他們一共六個人坐在一個桌子上，後來的時候，跑出來一個十歲的孩子，粘著老算盤就跑到了他的懷裏。
老算盤一臉慈愛的摸著孩子的腦袋和臉龐。“這就是彩鳳和趙白浪生的兒子，彩鳳給他起名叫趙濤。”
聽著老算盤的介紹，張衛東三個人仔細的看了起來趙濤，這孩子的眼睛特別像趙白浪的，尤其是笑的時候。不知道怎麽回事，張衛東他們三個人看著這孩子，心裏就覺得難受，想跟著他一起笑，可是怎麽也笑不出來，反而是更難受了。
飯吃完了以後，老算盤讓人領走了趙濤。
“這孩子還不知道自己父母的事情呢，等他大一點再跟他說吧，你們也不要跟他說。就讓他先好好成長吧，我答應了他的父母，要把孩子教育成跟他們不一樣的人，不能讓他們走這條老路。這孩子比我小時候聰明多了，將來肯定有出息。”
說起來趙濤，老算盤就跟誇自己孫兒一樣開心，臉上的笑容那是怎麽忍也忍不住的幸福。
老算盤笑了一會兒之後，收起了笑容。“怎麽樣？是不是看到我的人去找你們嚇了一大跳？其實在老猛子出事了以後，我就一直在派人找你們。你們的事情剛才去找你們的路上，我聽吳峰這小子都說了。”
“你們五個小子還真行，誰也不靠，居然能在華陽打拚出自己的地盤。我看就是不用我幫忙，你們以後肯定也能混出一片自己的天地。”
“上邽的事情，吳峰他們肯定也跟你說了一些吧。你們還有什麽想知道的，就問吧，我會全部都告訴你們的。這個房間是安全的，你們盡管可以放心的說話。”老算盤的臉上一臉複雜的表情。
“猛爺走的時候，都跟你說了些什麽？他拜托你什麽事情了，你一定要見我們呢？”張衛東不解的問道。
“猛爺讓我殺死他的時候，把你們拜托給了我，讓我盡快找到你們，然後保證你們的安全，他害怕因為你們和他的關係，還有怕你們知道真相後會替他們傻乎乎的去報仇，會被放羊佬他們的人傷害。所以才拜托我盡快的找到你們。”
老算盤沒有稱呼老猛子為老猛子，而是稱之為猛爺，他和張衛東他們一樣，一樣的尊敬老猛子。同時他的心裏也帶著無限對老猛子的愧疚，而且永遠也無法補償。
現在他能做的時候，替老猛子守護好這些孩子，這樣才能減輕自己心裏的罪孽和負擔。
“花費了這麽長的時間，我是真的怕你們會出意外，沒見到你們之前，我的這心整天都是掛在嗓子眼的，我的老臉在猛爺麵前已經丟盡了，你們要是出事了，那我就是死了也沒臉去見他了。”
“其實他的意思是，不想讓你們在這條路上繼續走下去了，他不想在天上看著你們走他的老路，也不想你們出事。”
“其實，我這輩子看過別人在我的眼前死去，但是從來都沒有想到過有一天我會殺人，而且還是我最不願意殺的人。我當時真的很想替他去死來著……我對不起猛爺啊。”
老算盤說著眼淚已經刷刷的下來了，這麽大年齡的人，竟然在一群後輩和自己的手下麵前流淚，他是心裏真的覺得愧疚，所以也顧不上什麽丟人不丟人了。
這是他第一次在老猛子出事以後，跟別人說這件事情，期間都是心裏一直默默承受著這一切，突然講出來，眼淚和情緒就像是決堤的洪水一樣，再也忍不住了。
老算盤這個樣子，張衛東他們也沒法繼續開口問下去，隻能等老算盤情緒穩定下來之後再繼續了。
老算盤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他用大拇指和中指擦了擦眼淚，長出了一口氣，而後自嘲的笑道：“人老了，這眼淚也不值錢了，不知道怎麽滴，就流了下來。你們別笑話我，繼續問吧，問吧。”
“你應該也知道我的身份了吧，我爹是張德茂是上邽縣的警察局長，他先是被人殺害了，後麵緊接著，猛爺也要被人置於死地，而且不是上邽一個縣的勢力，竟然還牽扯到你們西和，還有華陽兩個縣的勢力。”
“之前我聽浪哥說，道上之前不是有個什麽不成文的規定嗎？外縣的勢力不能進入其他縣的範圍，如果進去的話，就會被本縣的勢力不論原因的聯合攻擊嗎？可是那一次為什麽他們沒有這麽做呢？而是聯合起來要置我父親和猛爺於死地呢？”
“你知道這是因為什麽嗎？是不是有人故意要這樣的？他們有什麽目的呢？”這是張衛東一直以來，最關心的問題，他知道他所知道的這些人隻不過是台前的角色而已，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而且很好的隱藏在台後。
這種事情，一般的小混混肯定是無法知道的，隻有像老算盤，癩蛤蟆這樣的勢力頭目才會知道一些東西的，所以張衛東迫切的想從老算盤的嘴裏知道真相。
“你說的不錯，雖然我對裏麵的事情也不太清楚，但我也懷疑這一切都是幕後有人來操縱的，為的就是挑起各個勢力之間的鬥爭，然後來達到他們想達到的目的。”
“他們之所以要先拿你父親和猛爺動手，估計是因為有他們兩個在的話，會妨礙他們的事情的。所以就利用各個勢力之間的矛盾先殺害了他們。”
“之前彩鳳還活著的時候，就有人給她寫了信，然後她才和上邽的癩蛤蟆等人糾纏上了，彩鳳出事之後，他們又唆使了郭祥林。這背後肯定有我們不知道的陰謀，你爸爸和老猛子都沒能解決了的事情，想必應該這背後的勢力肯定不一般。”老算盤慢慢的分析道。
“那你覺得會是什麽樣的人，或者是什麽樣的勢力在背後呢？”老算盤的分析跟張衛東之前心裏想的差不多，他想聽聽老算盤對可能人員和勢力的分析，這樣也為自己的分析做一個參考。
“人和勢力的，首先，能做到攪和三個縣勢力衝突的，肯定不是一般的人和勢力能做到的，而且你父親還是上邽縣的警察局局長，如果區區是道上混的人，肯定沒這麽大的膽子的，自古匪不與官鬥，大家都懂這個道理。警察一般都沒人敢殺，更別說是一個警察局長了。”
“你父親案子的處理我也了解了一些，那個官方的給出的犯人肯定是個替罪羊，所以我覺得這件事情不僅和道上的人有關係，很可能也和你父親警察內部的人有關聯，而且這個人的職務應該還不低，最起碼要比你父親的官大。”
“所以他們才敢對你的父親下手，才能把這件事情掩蓋過去。殺個警察局長，這得是個多大的事情，要是說沒上麵的人壓著，肯定是沒人相信的，就是隨便編個理由糊弄一下一般人罷了。”
“我相信，你們肯定也不相信的吧？犯罪被警察抓進去的人有那麽多，為什麽就他一個人要報仇呢？而且還不是殺害抓自己進去的警察，而是你的父親，一個警察局的局長。這不是讓人覺得很可笑嗎？”
張衛東沒有再說話，而是仔細分析著老算盤跟自己講的話，如果背後的人和勢力隻是道上的話，那一切都是拳頭和刀子說話，簡單的許多。
但如果有更高級別的警察參與到其中的話，那就變得複雜了起來，說實話，自己現在的身份也就是個混混，混混和警察鬥的話，本來就處於劣勢，而且不是能用拳頭和刀子說話就能夠解決了的。
看來事情遠比他要想的複雜的許多，他之前隻想著等自己的勢力壯大了，然後殺回上邽親手解決了癩蛤蟆，煙鍋李，放羊佬，還有殺死自己父親的人。
可現在看來，並不是這麽回事，他必須要更好的計劃一下，想想自己以後該怎麽樣應付雙重的勢力。
“我知道你們很想替死去的父親和猛爺，還有其他人報仇。可是你們想過沒有，說句不好意思的話，我都無能為力，更別說你們了。知道我為什麽跟著他們去趟這渾水嗎？就是因為我被他們威脅了，一百多人，他們說威脅就威脅了。這難道不可怕嗎？”
“在那些人的眼裏，人命遠遠比不上他們所想要的東西。所以他們能犧牲一切擋著他們路的人和物，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你父親是這樣的，猛爺也是這樣的，正因為如此，老猛子才在他最後的關頭讓我保護好你們。懂了嗎？孩子們，事情遠比你們想象的要可怕。”
老算盤一臉的失落和無奈，有說不出來的落寞，這麽大的年齡了，還要為這為那操心著。也真是夠不容易的。
“聽說你們現在有了自己的勢力，我大概也知道你們發展自己勢力的目的，可我既然答應了老猛子，就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你們去送死的。孩子們，你們明白嗎？”
“趁著現在一切還來得及，你們退出吧，我答應你們，我會用我剩下的時間調查清楚一切真相的，然後還猛爺和你父親一個公道，到時候，我就是死了也有臉去見老裁縫和小姐，還有哪些無辜的人了。”
“這就是我想見你們的目的，你們退出之後，想做什麽，我都會盡我的全力幫忙的，隻要你們不在這一條道上走下去。”老算盤說著站了起來，手裏的拐杖使勁的在地上敲打著。
“我不想再看到你們出事，懂了嗎？孩子們。他們都是畜生，是畜生啊。”
看到老算盤變得激動起來，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他的兩個手下從兩邊攙扶住了他。
張衛東他們之前的戒心早已經跟下水道的水一樣流進了大河，不知了去向。要說他們眼前這樣的老算盤會對他們有壞心眼的話，那這個世界也就真的太可怕了，以後還有誰能相信呢？
雖然張衛東知道老算盤說的都是事實，也是為了他們好，可是他是那種會輕易放棄的人嗎？說好了要親自為死去的父親和猛爺還有那些無辜的人討回一個公道，就一定要進行到底，絕不會因為背後勢力超出了自己的預想就會有所改變。
他在等老算盤說完之後，再跟他講清楚的，這件事情跟老算盤沒有太大的關係，所以他沒有必要替自己擔這份危險。他能夠跟自己坦白的說真話，自己就已經從內心很感謝了，又怎麽敢讓老算盤一把年紀了，還要有生命危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