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你為什麽打我？
這縣城可不比鄉下，可沒有那麽多的牲畜讓馬騾子去騸，自然他的這手藝也就沒了用處了，可是他又不會別的手藝，但是有一身子的力氣，所以隻能去當苦大力了。
需要勞力的地方有很多，但是馬騾子找來找去最後還是去了碼頭。要說這也是緣分，不然的話，他也成不了碼頭幫口的老大。而他能當上碼頭幫口的老大，那是豁出自己的命去了。
從古至今，這碼頭上都是有各自的勢力的。所以像馬騾子一樣的苦大力都是給人家出苦力的，毫無地位和尊嚴可言，有力氣你就可以幹活，有錢賺，要是萬一有一天你扛不動大包了，那就隻好滾蛋了，就是這麽的殘酷。
當時，華陽城西一共有三個碼頭，馬騾子是在一個叫周丸子的人負責的碼頭上幹活，三個碼頭，屬他的生意最好，所以可想而知，這裏苦大力幹的活也要比其他兩個碼頭的多的多。
自然苦大力掙得錢也相對要多一些，但是，他們可真是掙得血汗錢，這個周丸子平時很少在碼頭上，他養了幾個打手，專門替他盯著馬騾子這些苦大力。
隻要看到哪個偷懶了，他的打手輕則隻會打罵，重則拳打腳踢，棍棒伺候，他們在乎的是你能不能幹活，而不是你會不會累死。很多苦力都或多或少的被他們打過。
有些聰明的會上交一點好處費，這樣就能少挨打。可大多數人都舍不得，這是自己出大力一點一點的掙來的，他們都舍不得花一分錢呢，怎麽可能交給他們眼中的那些壞人呢？
說到底，人隻是人，不是機器，機器還有斷電，沒油的時候，更別提人了，身體再好的好，也扛不住從早到晚一整天的出大力。別人不例外，這馬騾子也不意外。
而且周丸子給他們中午吃的是玉米麵餅子，一人一個，外加管飽喝不要錢的涼水，早晚飯都不管。試想一下，整天幹活的人，就吃一個沒什麽營養的玉米麵餅子，能有多少的力氣？一天兩天能抗住，時間長了，人肯定是要廢了的。
有一天，馬騾子扛了一上午的麻袋都沒有事情，可是中午飯吃完餅子，他就覺得肚子疼。但還是盡量的忍著，他從碼頭上扛了一包麻袋準備去庫房，他以為不管怎樣，今天下午總能扛過去，可是他低估了肚子的疼痛。
剛開始像往常一樣走的急，但是那種鑽心的疼，讓他不得不一手捂著肚子，放緩了腳步，本來是陰天，但是他的臉上卻大汗淋漓，就像是剛用水洗過一樣。
其他的人都忙著扛大包，也沒有注意到他，周丸子的人就更別提了。但馬騾子還是堅持著走到了倉庫門口，但就是剛要進門的時候，他腳下一滑，連人帶麻袋都摔了。
他自己摔了也就摔了，關鍵可能是他這個肩頭的麻袋太看不慣周丸子的人飛揚跋扈的樣子，它帶著馬騾子一起壓在了門口看門的打手身上。
打手絲毫準備都沒有，這馬騾子加麻袋可有四百斤的重量，壓在他的身上可是不怎麽好受。麻袋砸在了打手的臉上，而馬騾子的胳膊肘子直接杵在了打手的大腿上。
痛的打手當即就大喊大叫的，想要蹦起來，但被馬騾子和麻袋壓的死死的，動憚不得。他這驚天地泣鬼神的叫聲著實讓在場的人聽了毛骨悚然。
門也被他兩給堵住了，所以其他的苦大力們都愣在了原地。有些人露出同情的眼神，馬騾子這樣對待打手，那一會還能有他的好果子吃？但更多的人還是露出玩味的笑容，反正也不關他們什麽事情，靜靜的看戲就好了。
其他打手也都湊了過來，馬騾子疼的是在受不了了，趁此機會，他撞開人群直奔廁所而去。其他打手這才搬開了麻袋，將自己夥的人救了出來。
受傷的打手一被人扶起來，就一臉氣急敗壞的樣子，到眼睛到處在找馬騾子。找了半天沒看到，他怒不可遏的問道：“撞我的那個苦哈哈呢？是他媽哪個瞎了眼的，敢撞我身上。老子今天非讓你認識認識我不可。人呢，給我站出來。”
可是不管他怎麽叫喊，就是沒人站出來。
“那小子去廁所了，我們的人已經在廁所門口等著他了，等他一出來，你想怎麽報仇都行。”最後他的同伴說道。
聽夥伴這麽說，對手才放下心來了。而後一邊摸著自己的嘴唇和大腿，一邊罵道：“媽的，可撞死我了。等會你們都別動手，我自己來教訓他，我要好好的出口氣，要是不讓他們認識到我的厲害，這些苦哈哈以後可就沒辦法管了。”
他的夥伴沒有多說什麽，隻是點頭示意。平時他們都作威作福怪了，在他們的眼裏，就算這些苦哈哈力氣再大，可他們是狼，這些苦哈哈隻不過是溫順的綿羊而已。誰要是不聽話，就收拾誰，根本不會有反抗的。
但是這次他們想錯了，因為他們這次遇到的是馬騾子而不是其他人的苦大力。
幾個打手靜靜的在廁所門口等著馬騾子出來。
馬騾子這個坑蹲的足足有十幾分鍾，解決完之後，他頓時覺得舒暢不少，而後摸著自己的肚子愜意的走了出來，當他出了廁所門，看到被那個自己撞倒的打手的眼神之後，他才突然想起了剛才發生的事情。
而後一臉陪笑的走到打手的跟前，他本想好好道個歉的，“剛才的事情……”他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聽到啪的一聲，而後感覺的自己的臉上火辣辣的疼。
他這才變了臉色，抬起頭惡狠狠的看著打手，剛才他腦袋微微低下了，所以並沒有注意到對方抬起來的手。他想著自己道個歉應該也就沒什麽事情了，可是他萬萬沒想到，對方居然先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
就算是這樣，他惡狠狠的盯著對方看，也隻是想要一個說法，並沒有想動手的意思，因為他答應過母親，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輕易的跟人動手。
但是打手看到這個眼神相當的不爽。他的夥伴也笑著指著馬騾子慫恿他道：“看到沒，你打了他一巴掌，他在用什麽眼神看著你。行不行，兄弟們今後的麵子可都看你今天的表現了。別讓這群苦哈哈瞧不起啊。”
他的夥伴說完，便拍了拍打手的肩膀，而後退到了後麵，這意思再明顯不過了，把場地交給他，他代表的就是在場的打手，而馬騾子代表的就是碼頭所有的苦哈哈們。
誰贏了，就是他代表的整個群體都贏了，誰要是輸了，那就是他代表的整個群體也輸了。
“你剛才為什麽打我？”馬騾子問道。
“打你？我打你了嗎？誰看見了？”打手無所謂的笑著說道。“倒是我想問問你，你剛才撞倒了我，是想幹什麽？對我有意見還是想造反，還是誰不想幹了？”
“我問你剛才你為什麽打我？”馬騾子就像是沒聽見他的話一樣，將自己剛才說的話重複了一遍。
馬騾子如此不給自己的麵子，打手臉上掛不住了，他收起了小蓉蓉。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指著馬騾子問道：“你他媽是不是聾了？老子打你了怎麽了？我就打你了，你能把我怎麽樣？”
打手說著又想要伸手去打馬騾子的耳光，而後他剛抬起手還沒落下來，就被馬騾子牢牢的伸手抓住了手腕，無論打手怎麽掙紮，就是掙脫不了。
看到這個結果，打手的同伴們都緊張了起來，他們緊緊的盯著場上的局勢。
他越掙紮，馬騾子抓的越緊，打手也就越難受。掙紮無果後，他又開始威脅馬騾子道：“我警告你，趕緊鬆開我。不然我要了你的命。”
“你是不是肉又癢癢了？趕緊放開他，不然有你好受的。”打手的同伴也在一旁威脅道。
但馬騾子絲毫不在意他們說什麽，依舊問道：“我問你剛才為什麽打我一巴掌？”今天他就要討一個說法，為什麽道了歉還要被人打？天底下沒有這個道理。
打手被氣的說不出話來，他已經被馬騾子給氣瘋了，在他看來馬騾子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神經病，油鹽不進。他隻好轉頭朝著他的夥伴求救。
“你麽你趕緊救我，我的胳膊就要被他捏斷了。媽的，疼死我了。”
其他的同伴已經手裏拿著鞭子和棒子將馬騾子圍在了中間，虎視眈眈的盯著他看。“你趕緊放開他，我再說最後一遍，不然我保證你今天會後悔的。你現在放開他，還能少受點皮肉之苦。”
“聽到沒，媽了個巴子的，趕緊放開我。”有了自己的同伴撐腰，打手也瞬間有了底氣。
這時候扛大包的苦大力們也都停下了手裏的活，密切的關注著場上的局勢。這裏麵有很多人都被打過，自然知道打手們的心狠手辣，他們都為馬騾子捏了一把汗。很多人都已經被打怕了。
不少其中的人憂心忡忡的對馬騾子喊道：“你趕緊放了他吧，放了他吧。”在他們看來，他們這些苦大力和打手們作對，最後遭殃的隻能是自己，所以犯不著跟他們較勁。
“他就是個傻子，你跟他喊什麽？”有些看笑話的苦大力諷刺道。
但是馬騾子從始至終頭都沒有轉動一下，臉上的表情也都沒有變，他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打手在看，繼續問道：“你剛才為什麽打我？”
馬騾子連續問了四個同樣的問題，徹底讓打手們無語了，他們已經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來讓馬騾子放人了。而在苦大力當中，關心他的人則更加為他擔憂，看笑話的人則更加確信自己的看法，馬騾子就是個傻子。
“行了，別跟他廢話了，都給我衝上去，手底下別留情，好好的教訓這個苦哈哈一下，讓他知道咱們兄弟不是好惹的。”一個外圍的打手說道。
他剛說完，幾個打手就舉起手裏的家夥要朝著馬騾子身上招呼去，但是馬騾子腳底下沒有動，他隻是更加使勁的掰了一下打手的手腕，痛的打手直接墊著腳尖啊，啊的痛苦的尖叫了起來。
聽到同伴的慘叫，外圍的打手們都停在了原地，不敢再動一步了。
就在這時候一個響亮的皮鞋踩地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噠噠噠……離馬騾子這邊越來越近，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