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各有心思
就這樣，老猛子和他的新老兄弟們在這樣一個稀鬆平常的晚上轟轟烈烈走了，他是上邽縣有史以來最出色的“混混”，這個不是別人說的，而是張衛東後來說的。
此刻在場的人沒有任何一個去嘲笑這些躺在地上的人，捫心自問，如果換做他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在明知道是送死的前提下，還會不會向他們一樣這樣做。
答案很明顯，他們是不會這樣做的。因為他們隻是被利益驅使，心中並沒有所謂的堅守。
老算盤讓手底下的人將老猛子十三個人的屍體一一找了出來，整齊的排成了一排，此時已經是黎明時分，月亮已經西斜。隱約中能聽到附近公雞打鳴的叫聲。
現場彌漫著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大夏天的黎明竟然讓人感到一絲絲的涼意，附近有幾隻流竄的野貓和野狗在徘徊著，他們是被死人的味道吸引過來的。
不用懷疑，如果天完全亮了的話，這裏還會有人出現的。人出現可比狗出現要麻煩多了，因為人會說話，而狗雖然會說，但是沒人聽得懂。
所以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盡快的打掃清理一片狼藉的現場。老猛子帶來的棺材隻有七口，而他們現在有十三個人，所以還需要再加六口才夠。
老猛子當即派人就去了棺材鋪，也不管老板醒沒醒，總之是搞到手了所有需要的東西。老猛子等人從頭到腳被重新收拾了一遍，身上都穿的是幹幹淨淨的壽衣，眼睛也都閉上了，神態祥和的被送進了棺材。
正所謂蓋棺定論，一切都已經結束了，所有的甘心不甘心都隨著一鐵鍬一鐵鍬的土被埋進了墳墓裏。郭祥林一方的人手也都在清理各自的手下屍體。
他們本來是打算是在腳下的這塊地挖個大坑，將這二十具屍體埋葬在一起的，可是老算盤死活不同意，他們也犯不著為了死人再打一架。就將這二十人的屍體全都都燒了。
剛點著火焰就竄了起來，靠得近的人可以很明顯聽到脂肪燃燒發出滋滋的聲響，在脂肪的助燃下，火焰高達數米，三處的熱量可以觸及到很多人的身體，可他們絲毫感覺不到溫暖，反而覺得更冷。
老算盤的人是沒有一個死掉的，隻有兩三個被砍傷的，這還是張虎從外麵衝進來的時候砍傷的，而郭祥林的手下足足死了十二個，傷者更是多達五六十人。圓臉蛤蟆三人的損失加起來跟郭祥林差不多。
對這四個人來說，手底下人的數量就是實力的強弱。老猛子很強，可手底下沒人，不也照樣敗了嗎？他們看著自己死傷的兄弟，內心都悲痛不已。當然了他們不是為手底下的兄弟悲痛，而是為自己實力的損失傷心著。
現場帶血的土也都被翻了一遍，一切都打掃幹淨之後，五路人馬打算分道揚鑣了。
“老算盤，老猛子死之前趴在你耳朵邊跟你悄悄說了什麽？是不是把他私藏的金銀財寶都告訴你了，你才答應替他們處理後事？”
郭祥林似笑非笑的走到老算盤跟前問道。他們才一同對付完老猛子，郭祥林就已經開始打起了歪主意，試圖把圓臉蛤蟆三人的注意力轉移到老算盤身上。
果然聽到他的話，煙鍋李和王大川一臉驚愕的看向了老算盤，似乎很想知道答案。
“郭祥林，你是不是以為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跟你一樣，眼睛裏隻有利益，而沒有絲毫的人情味？”老算盤麵不改色絲毫不給他麵子，直接黑著臉懟了回去。老算盤又不是剛出道的新手，又怎麽會不知道郭祥林險惡的用心呢。
“你……”郭祥林轉喜為怒，隨後冷哼一聲。“哼，咱們走著瞧。從今往後城西可就是我的地盤了，你可別想再打主意。我們走。”隨後招呼了一聲自己的手下，郭祥林的人率先離開了現場。
“老算盤，他剛才說的是真的嗎？”老算盤剛才沒有直接回答郭祥林的話，但是王大川心裏對這個很在意。老算盤比他也大不了幾歲，歲數差不多，可兩人的差別怎麽就這麽大呢？
老算盤沒有心情去回答王大川的問題，他隻是不悅的掃了一眼王大川，而後也帶著自己的人離去了。圓臉蛤蟆緊隨其後離去，
現場隻剩下煙鍋李和王大川兩方的人馬了。“剛才那小子說老猛子把藏得金銀財寶都給了老算盤，是真的嗎？”煙鍋李走上前去笑嘻嘻的問道。
王大川不悅的瞪了他一眼。剛才有人的時候，煙鍋李不問，現在沒人了，他倒好奇了起來。也不怪王大川會生氣。“你問我，我問誰去，老猛子又沒跟我說。”
被王大川一噎，煙鍋李不僅沒有生氣反而笑了起來。“王老大，你看你這個人，咱倆之間還需要計較這些嗎？我估摸著那小子八成說的是真的。你想啊，老猛子先是做了那麽些年的土匪，又後經營了城西這麽長時間，哪還能沒點家產呢，在我看來，數量應該還不少……”
煙鍋李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者王大川臉上的表情，看到王大川若有思索的樣子，他故意放慢了語速。“這要是全被老算盤拿走的話，那咱們可就……”
王大川聽完看了煙鍋李一眼，倆人都從彼此的眼睛裏看到了貪婪。王大川轉念又說道：“就算真的有，咱們又不知道地方，上哪找去？”
“地方咱們是不知道，可老算盤知道呀。照我的估計，老猛子的東西肯定藏在城西，隻要咱們派人跟著老算盤的人，到時候，還怕找不到嗎？”煙鍋李越說越得意，似乎眼前有著數不盡的金銀財寶。
忽然煙鍋李又想起到了一個問題。“剛才那小子說，城西以後就歸他管了？這事你知道嗎？”
提到這個王大川也是氣不打一處來，“你都不知道，我上哪知道去？不用想，那個狗日的圓臉蛤蟆肯定知道。”
“你怎麽知道的？”煙鍋李不解的問道。
“這還用想嗎？這件事情，不就是他攛掇我倆的嗎？要是他提前不知道，你覺得就他的脾氣，會接受讓那小子接手城西嗎？”王大川神情有些不耐煩。
煙鍋李思考了一下，覺得王大川說的有道理。在這倆人看來，郭祥林要比老猛子還麻煩。這果真是送走了猛虎，又迎來了財狼。老猛子在的時候，雖然說雄霸一方，但是他不會主動挑事，可郭祥林就不一定了。
“哼，這裏可是咱們的老巢，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得讓我們三分，要是那個小雜種敢打我們的主意，我們手裏的刀也不是吃素的。”
王大川這裏說的是“我們”，而不是“我”。言語裏是有意的想要拉攏煙鍋李，否則僅憑他自己，就算他拚了老命，也是鬥不過郭祥林的。
老猛子死了以後，上邽縣的本土勢力，就還有他們三家。王大川和圓臉蛤蟆相互不對付由來已久，所以雙方為了爭取以後更大的利益以及鞏固現有的利益，都會竭盡全力的拉攏煙鍋李。
顯然煙鍋李也聽懂了王大川的意思。“你的意思是，那個小子要是不老實，我們聯合起來？”
王大川沒有說話，但是兩人的目光對在一起，相互就理解了彼此的心意。畢竟都是玩騷的老狐狸，誰能不懂誰？
“你說那個千方百計讓老猛子死的神秘人會是誰？”煙鍋李瞎琢磨起來，連他自己都害怕自己，問題真的是有些太多了。
王大川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他也是一頭霧水。首先這個人能調動三個縣的道上勢力，自身的能力跟地位肯定不一般。其次有這麽多的人，他偏偏選擇了老猛子下手。不是老猛子跟他有仇，就是老猛子礙著他什麽事了
他把自己能記起來、見過的人都想了一遍，愣是沒發現有一個符合的。這讓他更內心更加的不安，既然那人能以這樣的方式搞倒老猛子，那下一個會是誰？會不會是自己？
再加上一直都是圓臉蛤蟆和那人接觸，而圓臉蛤蟆和自己又……想到這些，王大川的內心更加不安起來，他很害怕下一個目標就是自己。
為了防止自己被孤立，他無論如何都要拉攏煙鍋李到自己的這一邊。
“不管那個神秘人是誰，到現在為止，隻有圓臉蛤蟆和他有過接觸，而你我而是被動的接受。老猛子能被搞死，下一個你說他們的目標會是誰？”
王大川開始有意的將矛頭轉移到圓臉蛤蟆的身上，這樣煙鍋李才能和自己統一戰線。
煙鍋李頓時一驚。“你是說，下一個目標有可能是你，我？”他說著指了指自己和王大川。此時王大川不說話就是最好的回答。任由煙鍋李去想，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不會吧，咱倆又對他沒什麽威脅，應該不會對咱們下手吧？”雖然煙鍋李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但是他還是心存僥幸。
“老猛子威脅到你了嗎？那你為什麽還要參與進來呢？”王大川沒有明說，而是拋出了這個問題。
對於這個問題，他和煙鍋李都心知肚明，並不是老猛子威脅他們，而是他們為了獲得更多的東西而不得不說除掉老猛子，但是現在他們不僅沒有獲得想要的利益，反而隱約中要失去更多，這個問題讓倆人不自覺的想要抱團取暖。
但是他們會怎麽選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