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誰能要我命
他倆走的越近，某些人就越害怕，所以無形中，張德茂和老猛子就為自己埋下了禍根。
而就在此時發生的一件事情，讓張德茂徹底想要退休不幹。那天晚上，公安局接到報警，說是城西有人鬧事，情況挺嚴重，搞不好要出人命。
城東那是圓臉蛤蟆的地盤，明麵上是經營餐飲旅店，暗地裏主營的卻是皮肉生意。糾集了一幫失足婦女進行賣淫活動。裏麵的女人不光都是逼良為娼的。還有一部分是自願的，手頭緊了，沒錢花了，來這裏賣的多的是……
好吃懶做慣了，又不會什麽手藝，除了賣淫哪還有來錢這麽快這麽輕鬆的活呢？
其實很早的時候，張德茂就一直想取締了這些地方，可是跟去其他地方一樣，他前腳出門，後腳就有人通風報信，等他帶著人去的時候，一切都是合法的。沒證據，怎麽抓人？
所以這次接到報警，他異常小心的部署了下去，生怕打草驚蛇，可就是這樣小心翼翼的，計劃還是被打亂了。他還沒帶隊出發呢，就接到市局的專線電話，值得一提的是，這是市裏警局的專線電話。
這部電話，隻有在重大行動或發生重大事故的時候，才會被啟用，而能夠動用這部電話的人一個手指頭都可以數過來，但偏偏那晚這部電話啟動的原因居然是讓張德茂取消這次行動，說上麵另有安排。
那邊的態度異常堅決，說完直接就掛斷，絲毫不給張德茂解釋的機會，張德茂頓時就傻眼了，以為上麵會直接行動。可是他沒想到，等了好幾天都沒等到上麵有什麽行動，他托人打聽，也沒打聽到任何有關的消息。
他這才感覺到事情有點不對勁，仔細回想了一下那晚說話人的動靜，那聲音和腔調他好像怎麽一次都沒聽到過？能使用這部電話的人就那幾個，也沒聽說上麵有什麽新領導上任，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可偏偏他又不能打電話去追查，他不追查，可有人追查啊，說是那晚城東鬧出了人命，質問張德茂為什麽不出警？
人命？什麽時候鬧出人命了？張德茂就更不知道了。自己在縣裏都不知道，市裏怎麽就知道了？
他後來托老猛子查了一下，確實是有人命發生，而且是一個常年行乞的老乞丐。那年頭凍死一個乞丐不是很正常嗎？隻不過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死的。
想來想去，他想明白了，合著這是有人故意整自己。本來還想據理力爭。後來又一想，上麵要整你，什麽理由都是理由，反正自己也不想幹了，那就借此機會退休吧。
於是他就打了辭職報告，他要隻是簡簡單單的“引咎辭職”，也不至於短命，甚至還能活的好好的。可偏偏他交了兩份報告，偏偏另一份報告是有關上邽縣地下勢力的，裏麵詳細講述了地下勢力的分布、人員構成。
更要命的是，裏麵還猜測了隱藏在地下勢力後麵的“灰色勢力”。也就是靠山的存在。
就因為這個“猜測”不僅讓他直接提前退休，更是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有意思的是，上麵雖然也有老猛子的名字，但是對他的分析評價要遠遠好於其他頭目，在別人看來就是有意給老猛子洗脫罪名的嫌疑。
所以就在報告提交上去的兩天之後，張德茂遇害了，而遇害的地點就是老猛子所占據的城西，那時他剛和老猛子喝完酒往回家走，喝的迷迷糊糊的，沒想到就被從後麵人砍了。
雖說現在送往了醫院，可基本是有出氣沒進氣了，恐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其實當天晚上在城西一共出現了倆夥人，一夥是奔著張德茂去的，一夥就是奔著老猛子的飯店去的。至於是誰派來的，別著急，後麵就知道了。
按說也是老猛子的命大，喝完酒的時候，剛好自己的義子張小刀來看他，張小刀怎麽說也是現在城西幫口的名義上管事的，出門怎麽招都得帶一兩個人。
本身張小刀的本事和能耐都不俗。更別說還有老猛子和他那倆把殺豬刀了。
有些人喝醉了更惹不起，兩把刀手裏掄起來，誰趕上前？不想要命了那他是。再加上原本店裏的夥計就是老猛子的手下。所以那幫人隻能知趣的退走了。
可讓人更沒想到是，一個月後的這天晚上，老猛子還是被人埋伏了，最終死掉，這個暫且不提。
而老猛子和張德茂倆人當天晚上喝酒的時候，就已經預感到，這裏怕是要變天了，互相勸對方小心點。張德茂更是開玩笑的說道，把張衛東托付給老猛子。
但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張衛東成為混混，隻是要送他送當兵，手續他都已經辦的差不多了，就等著兒子去了。
誰也沒想到一句玩笑話，卻成為了現實。張德茂死了也沒想到，自己兒子走的那條路與自己給他鋪好的那條是截然相反的兩條路。
誠然，如果張衛東去當兵的話，會是一個好兵，甚至會成長為一個好將軍，但是他為了替父親報仇，為了江湖義氣和一幫小兄弟毅然決然的走上了混混這條路。
但是他們從來沒有後悔過，與其說這條路是別人逼他們的，倒不如說是他們自己選擇的，因為有些人的路，生來就已經被命運安排好了，隻不過是早走一步，或者晚走一步的事。
張衛東聽到自己爹被砍傷的消息之後，很想去醫院看看他爹的情況，但是他爹交代過他，就算自己死了，也不能立即出現，一切都要聽老猛子的安排。
由於張德茂的關係，張衛東也認識了老猛子。而老猛子對張衛東也是喜歡的不得了，人雖然淘氣，但身上有股子精神氣很像老一輩的他們，所以他對這個孩子特別的看好。
而張衛東也遺傳了他爸能喝酒的基因，時常會帶著他那一幫子哥們去老猛子的飯店跟老猛子喝酒。這樣來來回回的，倆人的關係也挺是不錯，老猛子說的話，張衛東肯定聽，有時比張德茂的話都好使。
張衛東臉上掛著淚水進了飯店的門，目光呆滯，看他的神情就像是下了某個重大的決心一樣，麵無表情。
“我爹讓人砍了。”這是他上了二樓說的第一句話，也是唯一的一句話。張衛東差不多和城西的哨子一起進屋。
哨子，道上話，也就是探子，眼線的意思。
當時張小刀剛安排好老猛子睡下，正要準備離去，就看見張衛東這個樣子進來了，心裏頭就感覺可能出事了。
聽張衛東說出這個消息的時候，老猛子就像打了雞血一樣，突然坐直了身子，眼睛瞪得大大的。麵色凝重，許久不說話。
張小刀看了一眼站在張衛東身後門口的哨子，隻見哨子麵露難受的點了點頭。當下，趙小刀就捏緊了拳頭，咬了一口下嘴唇，一臉憤恨的樣子。
張德茂的為人他是知道的，張德茂和老猛子的交情他也是知道的；他知道此時老猛子有多難受。
隻要現在老猛子說話，他就立馬帶人去砍了那幫雜碎，不用多想，都能猜到凶手是哪部分的人。要是找不到，那就打，什麽時候找出來，什麽時候才罷休。
隻是老猛子一言不發，所有人都在難受著，所有人的拳頭都捏得嘣嘣作響，所有人的刀都想飲血，隻是老猛子一言不發。
張小刀知道不能再這樣等下去，那幫雜碎不會乖乖呆在原地等著他們尋去的。時間不等人。一著急，他竟然都忘了問張德茂人怎麽樣了。
按照他的理解，既然對方是砍張德茂那樣的人物，肯定就不會給他生還的機會。所以，當張衛東說出那句話的時候，他已經下意識的以為張德茂死了，不過此時的張德茂已經離死神不太遠了。
張小刀剛張開嘴，一句“猛爺。”還沒喊出聲，就聽見老猛子發話了。
“小刀，你把所有人都給撒出去，一定要打聽到是哪個孫子砍得老哥，我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記住了，不管對方是誰，我都要知道，一個也別漏掉。”
張小刀立馬就應了一聲，隨後招呼了一個小弟，讓他去召集人馬。
“衛東，以後你就要當做是你的親弟弟一樣對待，不能讓他有任何的一點損失，你派人把他保護起來，要是他有點什麽事，你也就別活了。”
“是。”張小刀再次答道。
“不，給我一把刀，我要給我爹報仇。”張衛東喊道。
“張虎，馬豹。把衛東給我待下去，好好保護著，出了事，我先要你們的命。”這事不勞煩老猛子安排，張小刀就已經安排下去了。
不用張小刀過多交代，這倆人就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他倆可以說是張小刀一手調教出來的。眼力見、辦事能力那不是拍馬屁拍出來，是幹出來的。
說是張小刀的左膀右臂都不為過，由此可見趙小刀對張衛東的重視。
張衛東倔強的很，吵鬧著、掙紮著不去，被他倆一下子拍暈了過去，這才帶走了。
“老哥，現在人在哪裏？”
“現在在縣人民醫院搶救。”哨子答道。
隨後老猛子掏出了兩把明晃晃的殺豬刀，從燈下看去，那刀好像在發笑，老猛子摸了一下刀刃，說道：“安穩了這麽久，怕是有些人已經忘了我這兩把殺豬的刀也是殺過人的了。也好，我倒要看看是哪個不要命的想試試。”
老猛子說罷就穿好靴子，下了床，徑直向門外走去。不用想，肯定是去醫院看張德茂了。
這是什麽情況？拿刀子？自打新中國成立以後，就沒有人見過老猛子再拿起那兩把殺豬刀，而現在，他這是要……
他真的是怒了，也是該讓有些人知道，上了年紀老虎也是老虎，不是一些隨便的阿貓阿狗都可以欺負的。
反應過來的張小刀在身後喊道：“猛爺，要不你帶倆個人去吧？”
老猛子沒有說話，張小刀招呼手下跟上去，哪知道老猛子頭也沒有回，就大罵道。
“都給我該幹嘛幹嘛去，我倒要看看是哪個敢埋伏我。要我命的人還沒從他娘的肚子裏出世呢。都給我滾……”
隨著老猛子的一聲喊，張小刀一擺手，一群人都散了出去，去打聽消息了，但張小刀還是放心不下，派了兩個人遠遠的跟了上去，萬一老猛子發生什麽意外，也能及時的報信。
畢竟張德茂一個堂堂的公安局長都被人下了黑手，更何況隻是一個老猛子呢？
上邽的天，怕是要變了，張小刀從心裏感慨道，隨後也加入了找人的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