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陳年舊事
那人忙跌跌撞撞的跑著離開，我坐在裴以欽身邊，想輸什麽卻又開不了口。
安靜了許久，裴以欽一口喝掉涼掉的茶，看向我歉意道：“抱歉，沒能幫上你的忙。”
我忙握住他的手，“以欽，你不用對我道歉，這件事其實跟你沒有多大的關係。”
他隻是看著我，並沒有說話，我們就那麽靜靜的看著彼此，仿佛可以看到天荒地老。
然而總有人打斷我們之間的事，一個管事模樣的中年女人過來麵無表情道：“小少爺，還有這位姑娘，老夫人請你們過去一趟。”
我頗為意外的看了一眼傳話的人，但她看都沒有多看我一眼就轉身離開，仿佛我是多麽見不得人的人一樣。
“你要去嗎？”我摒棄心裏雜七雜八的想法，看著身邊的裴以欽。
“去，當然要去。走。”裴以欽牽著我的手，將我半摟在懷裏，繞過彎彎繞繞的走廊，最後在一個僻靜精致的地方停頓下來，不等我們上前，之前傳話的女人過來恭敬道：“小少爺，姑娘，老夫人在院子裏等你們。”
我悄悄看了一眼裴以欽，發現他的神色始終如常，並沒有什麽不開心，這才微微放下心，跟在中年女人的身後走了進去。
一進去，我就眼前的情景驚呆了。紅色的杜鵑，鵝黃的菊花，火紅的玫瑰，幾乎在外麵能看到的花，在這裏都有。比起其他地方昏暗的灰色和黑色，這裏顯得生機勃勃。
“不過一片假象。”裴以欽冷嗤一聲，恰好可以讓前麵的中年女人聽見，她回頭冷冷的掃了裴以欽一眼，嚴肅道：“小少爺，您這樣說老夫人會傷心的。”一副長輩的做派。
裴以欽並沒有在意她的話，徑直走到一邊。就見一個富態的老夫人端坐在狐毛鋪就的椅子上，旁邊還有兩個小丫鬟在給她按摩，前麵的桌子上放著時令水果，倒是比起裴以欽那裏還要奢侈幾分。
老夫人的頭上帶著各種名貴珠寶，看起來竟然有點像珠寶展示台。
原諒我的形容，但這真的很形象。
“你們來了，坐吧。”老夫人掃了裴以欽一眼，漫不經心道，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樣。但我還是從她眼中看到一絲一閃而過的鄙夷。
我皺了皺眉頭，不懂一個祖母為何會鄙夷自己的親孫子。
裴以欽拉著我在一邊坐下，也不說話，就這麽靜靜的坐著。
“以欽，你這孩子，帶了喜歡的女孩子回來，怎麽也不來見見祖母？”老夫人嗔怪的掃了裴以欽一眼，那動作惡心的我差點沒吐出來。此情此景讓我有點懷疑，這個老夫人是不是也是假冒的，不然這做派，這樣子一點都不像有身份地位的人啊。
“我聽說最近祖母一直在和前朝各位聯絡，怕打擾了您的好事，不敢來打擾。”裴以欽握著我的手，把玩著我的手指，說的那叫一個正氣凜然。
對麵的老夫人臉色微微一變，卻很快鎮定下來，強笑道：“你這孩子，我不是擔心你再次被那些有異心的人蒙騙殘害了嗎。”
我愣愣的看著他們夾槍帶棒的對話，心中滿是愕然，還有對裴以欽的心疼。
“放心，某些事發生一次是意外，若是再有第二次，那就是孫子無能了。”裴以欽絲毫沒有將老夫人的話放在心上，態度依舊漫不經心。
很快，對麵的老夫人就堅持不住了，疲憊的揉了揉眉心道：“你這孩子，每次來都要和祖母鬥上一會兒嘴。不過這樣也好，顯得親熱些。”她自顧自的為自己的敗北找了一個蹩腳的理由，讓我對這個老夫人刷新了看法。
“祖母若是無事，還請告訴我，為何不肯告訴我，那個男人的事？”裴以欽正了臉色問道。
話落，老夫人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但一看到裴以欽的眼神，還是歎了口氣，“說起來這也不是什麽大事。此前我在人間曆劫的時候，曾見過他一麵，那個時候，他的妻子被他的妾室害死了，他悲傷的不能自已，在後來身死之後選擇了不入輪回，魂飛魄散。”
此時令我震驚的已經不是那個男人已經魂飛魄散的消息，而是老夫人竟然把這麽隱秘的秘密告訴自己的孫子和我這個外人。
她雖然不是很靠譜，但是說起那個男人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愛慕，但隻是一瞬就消失的幹幹淨淨。
“說出來不怕你們笑話，當聽到你要查那個人的時候，我害怕把我過去和他的糾纏查出來，這才阻止了。”老夫人的臉上閃過一絲回憶，似乎想起了什麽美好的事，臉上浮現一絲少女才有的笑容，配上她那身奢華之極的裝扮，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裴以欽眼底的譏諷越發濃鬱，冰冷道：“那你現在又為何要告訴我們？”
老夫人再次歎了口氣，一臉慈愛的看著裴以欽，“祖母這不是怕你誤會祖母的用心了嗎，我們祖孫倆，不能因為一些小事分了心。畢竟這黑宮，就隻有我們倆了。”說著老夫人抹起了眼淚。
我已經不知道用什麽表情來麵對這位不按套路出牌的老夫人了，隻能僵硬著臉看著。
裴以欽完全不在意她的親情牌，直白道：“我不是還有一個叔叔嗎。”
“你這孩子，你叔叔不是被你父親發配到黑獄了嗎。”說話的時候，老夫人一臉期翼的看著裴以欽，似乎在等他表態。
我恍然大悟，原來她前麵說了這麽多，都是為了這個目的，為此還不惜爆出自己曾經的私情。看的出來，她很在意那個兒子。
“對，我差點忘了。”裴以欽裝作聽不懂的樣子繼續和她周旋。
老夫人見他不為所動，忍不住著急起來，猛地站起來道：“你這孩子，我說了這麽多，你怎麽就不明白呢？”因為起的太急，她頭上的珠玉環佩撞得叮當作響，畫麵很是滑稽。
“您說了什麽我不明白？”裴以欽依舊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偏偏這樣老夫人毫無辦法，泄氣一般跌坐在椅子上道：“沒事了，我有點累了，你們先回去吧。”
我早就坐不住了，立馬站起來就要往門口走，卻聽老夫人又道：“等等。”
我猛地收住腳步，差點跌倒在地，裴以欽大手一撈，將我穩穩的抱在懷裏。意識到這裏還有別人，我立馬紅了臉躲在裴以欽的身後。
真是太丟臉了！
“以欽，這孩子不錯，可以留下做二夫人。”老夫人的眼中閃過一絲厭惡，卻依舊說道。
“這件事我心中有數，該怎麽做就不勞祖母操心了。”說完裴以欽拉著我大步走向門口，很快就回到了他的宮殿。
關上門，我拍了拍自己紅的發燙的臉抱怨道：“為什麽我每次跟你在一起都在丟臉，簡直了！”
“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麽？”裴以欽好笑的擁住我，指腹在我紅的發燙的臉頰上摩擦著，眼中閃著危險的光芒，不等我推開他，他便附在我耳邊道：“紅成這樣，真想吃一口嚐嚐什麽味道。”語氣曖昧而低沉，我覺得自己的小心髒都要爆炸了。
這個男人不知道他這樣讓人很想把他撲倒吃幹抹淨麽！
他似乎看穿了我心裏的想法，用溫柔到極致的聲音說道：“想做什麽就做吧，不要客氣。”
又被撩了！
我隻覺得自己的身體快融化了，忙扶著他的身體，才勉強站穩。
深吸好幾口氣，我強壓下心裏不健康的想法，“我什麽都沒想。”
裴以欽微微挑眉，顯然不信。
“我是在想，你祖父是怎麽看中你祖母的。”我望進他的瞳孔之中，卻見他不自然的別過眼眸，“不過是仗著家族而已。”
這麽一說，我立刻就明白了。
“那你父親，是她生的嗎？”說實話我不相信她那樣的人能生出裴淵那樣的兒子來。
這話一出，裴以欽的眉頭微微一挑，似乎想通了什麽，猛地抱住我親了一口。
我被他的舉動弄懵了，一臉茫然的看著他。
“以前我沒有往這個方向想過，但是經你這麽提醒，還真有可能。”
難道他爹真不是老夫人生的？
我的腦子裏忽然閃過無數個豪門內鬥，爭權奪利的橋段，鬥得那叫一個精彩。
正想著呢，裴以欽猛地拍了我的頭一下，我愣愣的看著他，不明所以。
“我剛才收到消息，師爺他們在找你，你……”他忽然抱住我，“你去吧，等我處理好這裏的爛攤子，我就來陪你。”
我呼吸著他身上的氣息，眼淚忍不住的滑落下來。
是啊，我怎麽忘了，我不是一個平凡的女孩，不能隨心所欲。我還有自己要完成的責任，還有很多需要我保護的人。
“我知道，但是你一定要快點。”我不想和他分開，一點都不想。哪怕每天都被他欺負，我也喜歡留在他身邊。
“我會的。”他忽然放開我，吻毫無征兆的落下，我閉上雙眼，激烈的回應著。
沒多久，外麵傳來敲門聲，“獄主，外麵有個叫南譯天的說要找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