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掀起紅蓋頭
她轉過頭，看見戚舒涵坐在繡著鴛鴦的大紅床榻上一動不動，讓她想起了道觀裏的雕像，哪怕被人頂禮膜拜，哪怕香火鼎盛，哪怕金碧輝煌，堂而皇之。
但就這麽坐在那裏，守在那裏，一動也不動，多可憐啊。
於是她就忍不住輕聲道，“天快亮了，呂凡應該不會來了。你睡一會兒吧。”
戚舒涵沒說話，帶著紅蓋頭，小緣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隻能聽到她有些麻木的話語，仿佛一種絕望的控訴，“天還沒亮，我等他。”
小緣就歎了口氣，有些同情戚舒涵，“呂凡也太過分了，就算跟你約法三章，但好歹進來跟你說句話，哪怕是給你寫休書也行啊。怎麽能這麽不聞不問，一晚上也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戚舒涵不說話，想象著呂凡在這個夜晚裏，或許也同樣覺得冷清寂寞而又孤獨。
但很快，她苦笑一下，怎麽可能。
呂凡有這雲與月，有星辰，有劍陪伴，他又怎麽會覺得冷清寂寞孤獨。
或許是自己錯了。
呂凡並不隻是孤獨冷漠，他真的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
他的人生，不需要任何人陪伴，隻一個人，他便瀟灑快活，逍遙自在。
幻想著嫁過來後，可以與呂凡朝夕相處，可以與呂凡日久生情，原來隻是她的一廂情願罷了。
他隻是給了她一個名分，然後，也僅此而已。
他闖入了她的世界，卻又如此冷酷無情的拒絕她走進他的世界。
不隻是她。
戚舒涵抬起頭，隔著紅蓋頭，看不見小緣的樣子，但她此刻卻如此清楚的感覺到，小緣，這個陪伴了呂凡很久的女鬼，原來也從來沒有真正走入過呂凡的世界。
“天亮了。我去找呂凡了。你也梳洗打扮一下吧。”
小緣忽然站起身來，對戚舒涵說道，吹一口氣，將戚舒涵頭上的紅蓋頭掀起。
戚舒涵伸手去抓，想要重新給自己蓋上，這紅蓋頭隻能呂凡來揭，隻能呂凡來揭。
“行了，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呂凡不會來的。你自己選的，就好好演下去。不要讓自己像一個怨婦。可愛的時候都不能讓他喜歡，你變成怨婦，他就更不喜歡了。”
小緣的話，冷漠直接，讓戚舒涵無言以對，她就隻能握著手中的紅蓋頭，紅了眼眸，癡癡的問，“我是不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被一隻鬼揭開紅蓋頭的人？”
“那裏很棒棒哦。”
小緣搖搖頭，“不要再自怨自憐了。你比我好，至少你還是呂凡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比你慘好吧，想做情人都沒有機會。哎，呂凡為什麽要是個劍修呢？當個書生多好，書生日天日地日鬼。
哪怕是個負心薄情的書生，也好過像呂凡這樣，沒心無情。”
戚舒涵就愣了一下，被小緣有些粗鄙的話逗笑，想了想，點點頭，是啊。呂凡是個書生多好，哪怕負心薄情，至少還能曾經擁有。
“你快點打扮吧。裝好一點，別讓人看出來昨晚上你是一個人過的。說出去我都替你覺得丟人。對了，最近我可能沒辦法來找你玩了。青丫頭回來了，現在她是聖女，我可惹不起，溜了溜了。”
說著，小緣一溜煙跑出去，狗鼻子一般嗅了嗅，化作一縷青煙，瞬間穿過圍牆，看到呂凡就坐在隔壁院子裏的樹下，閉目修行。
她就走過去，為戚舒涵打抱不平，“呂凡，昨晚上你也太過分了吧。麵都不露一下，你再不喜歡她，你把人家娶回來了，好歹也去跟人家說幾句話嘛。”
“你跟她什麽時候這麽要好了？”
呂凡睜開眼，淡淡問道。
“因為我感同身受。”
小緣氣鼓鼓的說著，“我不管。你要真不喜歡她，趕緊把她給休了，別拖著，我跟你說啊，人家豆葵年華的少女，可經不起你……”
“好。”
呂凡微微頜首，從袖子裏掏出早已經寫好的休書，“你給她。她簽了字，隨時就可以走。”
“我，我開玩笑的。你什麽時候寫的休書，我怎麽不知道。不是，呂凡，你這個人怎麽這樣？昨天才把人娶回來，今天就給人家寫休書。我做為一隻鬼我都看不下去了。”
小緣怔怔的看著呂凡，結結巴巴起來，忽然覺得呂凡好可怕，做人怎麽可以冷漠無情到這種地步。
“我以為，在成親之前，我就已經跟她說好了。行了，也輪不到你來打抱不平。你把休書送過去，她簽或者不簽，都是她自己選。”
呂凡擺擺手，“去吧。”
小緣還想說點什麽，但卻感覺身不由己，倒卷落回林家，有些惱火的跺了跺腳，低頭看了看手裏的休書，遲疑一下，歎息著，向著戚舒涵的房間飄去。
“小緣。”
“唉。呂凡，你回心轉意了。”
小緣聽到有人喊她，還以為呂凡回心轉意了，笑著轉過頭，看見林遲青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立刻捂住臉，大聲道：“呃，你看錯了，你看錯了，我不是小緣，我不是小緣！”
“真是有趣。我以為你已經魂飛魄散，灰飛煙滅了。”
林遲青輕歎著，伸手一點，小緣立刻被定在空中，身不由己，倒卷落到林遲青的手中。
“你真的認錯了，我就是一個孤魂野鬼。我真的不是小緣。”
小緣暗叫糟糕，怎麽也沒有想到林遲青起得這麽早，還正好被林遲青給撞見了，真是見了鬼了。
“哦，原來你不是小緣。”
林遲青淡淡看了小緣一眼，微微頜首，反手一握，立刻之間，仿佛將烈日握在掌中，小緣嚇得肝膽俱裂，感覺到自己有魂飛魄散，灰飛煙滅的危險，連忙尖叫道，“青丫頭，不要，我是小緣，我是小緣。”
“算你識相。”
林遲青鬆開手，淡淡說著，心中無數想法閃爍而過，但很快又平息下來，也不理會慌亂的小緣，低頭看著那休書，微微皺眉，“嫂子昨日才過門，今天哥哥就要休了她。真是無情。”
“是啊。是啊。你也覺得呂凡無情對吧，我也覺得。”
小緣忍不住附和道。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