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黑狗幫
離開吳伯商店後，周羽重新穿上了掛在門外的裝備。
天上的暴雨沒減弱多久，在周羽離開房間後又重新恢複了瓢潑的程度。
周羽扯了扯新買的帆布雨衣，低著頭向熟悉的方向走去。
泥濘的小巷中，一處簡陋的房屋裏散發著微弱的火光。
荒野的白天溫度可以達到五十度，甚至更高，但夜裏甚至能讓水麵結冰。
所以在沒有侵油布和厚衣服的雙重保護下，一堆熊熊燃燒的溫暖篝火是人類唯一能夠熬過漫漫長夜的辦法。
一間破舊的房間內，一群年齡在8-15歲之間的孩子正圍坐在篝火邊，眼巴巴的看著篝火上幾個幹巴巴的黑麵包。
他們看起來個個都極度營養不良，嘴唇幹裂，頭發枯黃，穿著破舊且單薄。
其中兩個較小的孩子臉上帶著不正常的紅暈，氣息明顯比其他人虛弱很多。
不過衣服雖然破舊了些，但好歹還算幹淨，臉頰顯然也被仔細的打理過，顯然是有人在照顧他們的起居。
“葉子姐姐，可以吃了嗎？”
一個年齡看起來最小的孩子終於再也忍受不住空氣中散發出來的氣味，雖然並不能說得上香，但他已經兩天沒有吃過東西了。
坐的距離篝火最遠的葉子猛然從走神中驚醒過來。
她的狀態看起來似乎很差。
自從兩天前黑狗沒有再帶回食物，這群孩子就已經沒有再進食。
而下午的時候，葉子在用雨水洗漱一番後獨自離開了這裏。
一直到夜裏，葉子才一瘸一拐的走了回來，而她緊緊抱在懷裏的布袋中則裝著幾個碩大的黑麵包。
從那個時候起，直到現在，幾個小時間葉子都處於一種精神恍惚的狀態。
葉子笑著摸了摸小孩嘴角的口水，道：“你別問我呀，問幫主去。”
葉子的話讓所有小孩的目光重新回到了負責烤麵包的幫主——黑狗身上。
坐在篝火旁的黑狗聞言隻敢匆匆看了葉子一眼便急忙垂下了視線。
這一群小孩不知道葉子下午去幹了什麽，但已經十五歲的黑狗卻清楚葉子去幹了什麽，她用自己人生最珍貴的第一次去換了所有人兩天的口糧。
盡管心如刀絞，但他這個“幫主”卻毫無辦法。
誰讓他足足兩天也沒能討回來一點吃的。
他強忍著悲傷和隨時可能發出的抽泣聲，用手捏了捏篝火上的黑麵包，嘴角擠出笑容，道：“烤好了，開飯吧。”
說著黑狗將第一塊烤好的麵包用木棍串著遞給了最遠處的葉子。
葉子一愣。
每次吃飯她和黑狗都是吃孩子們剩下的，這一次黑狗得行為如此異常，顯然他還是知道了一些事情。
想到這裏葉子臉上僅有的一點血色刷一下全都散去，隻留下一張鐵青的臉頰。
黑狗也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太過反常，又見葉子的神色巨變立刻就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自己的行為無疑是在給葉子的心上紮刀子，現在應該做的是當今天的事情沒有發生過。
忙想要解釋，但葉子已經先一步恢複了正常，伸手接過麵包，非常自然的遞給了身邊的一個小女孩。
拿到麵包的小女孩顯然非常高興，歡呼一聲便不顧麵包的滾燙，一把塞進了嘴裏大口咀嚼起來。
黑狗深吸了一口濁氣，將沒說出口的抱歉和心頭的怒火勉強壓抑在了腹中，迅速的發完了麵包。
“大夥兒快吃，吃完了該睡覺了，還有不要亂跑，節約體力，聽到了嗎？”
“知道了幫主。”
一塊麵包片自然不可能填飽正在長身體年齡的孩子們，但當他們吃掉手裏的口糧，卻沒有一個人去動篝火上最後的兩塊，甚至沒有一個人抱怨沒吃飽。
隻有經曆過最艱難日子的孩子們，才知道食物的可貴，以及獲取食物的艱難。
吃完後他們紛紛爬上了隻有一張薄薄帆布的木板床，不一會兒就開始打起呼嚕來。
在確定所有的孩子都被帆布蓋著之後，黑狗重新回到了篝火旁。
取下最後也是最薄的兩片黑麵包。
剛想要把兩片都遞給葉子，葉子已經站起了身。
沒有了孩子，葉子終於放下了所有的偽裝，臉上帶著疲倦：“我今天沒胃口，都留給你了。”
說罷葉子已經起身離開，躺到了孩子們的旁邊。
黑狗歎了一口氣，肚子咕咕直叫喚，但手裏的黑麵包卻怎麽也放不進嘴裏，最終隻好輕手輕腳的擺在了葉子的身邊便離開了房間。
他身為黑溝幫的幫主，不但要負責孩子們的夥食，另一個重擔就是守夜。
黑鐵鎮的治安可算不上好，特別是住在第三區域的人，這裏連守衛都不願意來巡邏，治安工作隻能靠自己。
不過說是守夜，其實黑狗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睡覺，隻是今天這個情況恐怕黑狗是睡不著了。
幾次他都有心想要去吧葉子喊醒，但每次站起身卻有不知道叫醒葉子後應該說些什麽，隻得一次次放棄。
這時，一聲擊打聲從門外傳來驚醒了神遊天外的黑狗。
他第一時間操起了武器，從篝火中扯出一根燃燒的木棍就推門衝了出去。
但門外除了滿天大雨外空空如也，黑狗看了好幾圈都沒有發現異樣，正想著是自己聽錯了，卻發現門口的幹燥處擺著兩個包裹，包裹外麵用黑色油布裹著。
黑狗走過去，大刺刺的就打開了油布。
“外麵怎麽了？”葉子不知什麽時候也來到了室外，她的手中握著一把老舊的剪刀小心翼翼的問道。
“是麵包，還有……肉！”黑狗的話中帶著驚喜和難以置信：“葉子你看，不知道哪個傻子在咱們門口掉了一塊肉，要是他能早點掉的話你就不用……”
看著葉子冰冷的眸子，黑狗的話語戛然而止。
葉子冷淡的走到激動地黑狗身邊。
黑狗的手中捧著一塊足有七八斤重的肉塊，是一塊禽類胸脯上的肉。
成色非常好，絕不是能在小鎮上買到的肉幹。
還在地上的黑麵包也擺的整整齊齊，麵包的下麵還壓著一張有些破舊的侵油帆布，這哪是別人掉的，分明是有人故意放在這裏的。
葉子噗嗤一聲跪倒在了地上，一頭磕在了雨裏。
“謝謝貴人救我黑狗幫一十三口。”葉子幾乎是嘶吼著說道：“日後若有差遣，葉子就算是死也定會幫恩人完成。”
後知後覺的黑狗這才反應過來，急忙也跪倒在地，一頭磕在裏邊的淤泥中，再抬起頭時已經變成了一張大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