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交談
踏，踏，踏.……
沉穩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悠悠回蕩在昏暗的廊道間內。
自從空完全地進入了通道之後，那張開的門扉，就徹底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中。
如同從未出現過一樣，轉瞬便被一陣漆黑覆蓋，沒有歸途。
這也意味著，最後一道試煉的開始。
廊道內部，沒有任何的明亮光源，隻有牆壁上微微擴散出的幽藍色淡芒，勉強支撐著目光所至的辨認。
不過，對於空來說，並不算是問題。
即便是如本體所在古樹那般的漆黑，他也能看穿所有的虛妄。
空解釋不了這種能力，通過公會的探查也毫無結果，根本沒有相應的解釋說明，或是某類介紹，最終隻能歸結於自身的天賦。
隨著他慢慢地深入，周圍的空間，也愈發的寬闊。
不知何時，他所處的位置，已經變成了一個廣袤無垠不知天地高遠的大廳。
可，腳下的路，卻越發的狹窄逼仄，最終變成了一條僅能容下雙足並排而立的石道，通往遠方。
複前行。
整個大廳連同那石路，開始逐漸傾斜，拔高角度。
每一步的邁出，都會使得腳下升起棱棱杠杠，踏到最後，竟是化成了一道筆直正角的登天之梯，直入天際的一方孤島。
光線，越發的暗淡。
可麵前的景色，居然變得熟稔了起來。
隨著最後一步落下，空終於登上了孤島，見到了島上的一切。
光禿禿的黝黑大地上帶著坑坑窪窪的痕跡，如同曆經了流星雨降臨般的摧殘，讓原本就不是那麽生機勃勃的土壤，變得更加的死氣沉沉。
而島嶼的正中心，一道通天的古樹，直衝穹隆，散發著古老的氣息，震顫人心。
古樹梢上，無數繽紛暗淡的火焰綻放，偶有兩三朵盛開般的亮眼下，連接著光線沒入樹幹的正中。
那裏，赫然是被紋刻著赤紅銘文的鎖鏈捆綁住的空的本體！
“果然，是我麽.……”
此刻，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平靜。
空漫步至本體之前站定，看著麵前依舊似是意識全無，披發蒙頭的青年。
不覺間，伸手抵至了他的眉心。
白玉般的指尖與如霜雪顏色的額頭觸碰。
一股恐怖的吸力驟然在接壤的那一刻狂暴洶湧。
僅一個呼吸，空的分身便徹底化作了碎步片似的塵埃，消失於空無。
而就在身軀潰散的那一刹那，他來時的路，也逐漸瓦解，似融化般匯入了空間之內。
古樹上的空，醒來了。
眼睛不再是曾經那般的混沌，而是充斥著璀璨的精芒。
“你在的吧。”
空緩緩開口，雖是疑問，卻有著不容置疑的語氣。
灼灼雙目注視著前方的混沌，似乎那裏有著一切謎團的始因。
“在的哦……”
就在空聲音落下的那一刹那，自他的耳邊，傳來了這樣的滑稽語調。
平靜的眸光中，那虛幻的人形生命體慢慢地從虛空之中浮現，竟是在周身能量顫動幾遭後，凝化成了空的模樣。
“你是誰？”
“你應該問，你是誰。”
虛幻‘空’裂開一彎詭笑，如孩童一般一蹦一跳地來到了空的麵前，背著雙手，頭一歪，看著古樹上的青年好一會兒，才撇了撇嘴說：
“切~沒意思，我還以為你會驚訝的變形呢。”
“那，我是誰？”
沒有理會麵前‘自己’的耍寶，空繼續問道。
“你？我為啥要告訴你？”
虛幻‘空’手指一動，大地之上瞬間分割出了一方泥土，逐漸升高，變成了一個座椅。
撣了撣並不存在的灰塵，他直接坐了上去，翹起了二郎腿，“對我有什麽好處麽？嗯？”
“你不是我。”
空的目光，寸步不離麵前的存在，沉默片刻，斬釘截鐵地開口：“我也不是你！”
出乎空的意料，麵前的虛幻生命並沒有露出被拆穿的驚愕表情，反而是一幅理所當然的麵孔，“你當然不是我，我可是獨一無二的。”
“那你的意思就是，我不是獨一無二的？”
空眉眼一凝，捕捉到了話語中的一絲訊息。
“那可說不準……”
這下，虛幻‘空’的臉上似乎添上了稍稍的慌張，不過很快便強製性地消隱了下去，露出了輕鬆無比的微笑，繼續道：“你以後就會知道的。”
“.……”
盯著麵前的自己，從他的身上，原本察覺到的些許熟悉的感覺，徹底的煙消雲散。
似乎，那縷令他感到親切的氣息，隻為了附著在這個生命體上，來到這裏告訴他。
你，不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空沉寂了下去，正對的虛幻生命體也收起了聲音，搖頭晃腦地扣起了手指頭，好像這個動作就是他新找到的玩耍遊戲。
我，不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我的確不是獨一無二的。
我還有我的前世.……
許許多多，數不盡的前世.……
在曾經剛剛脫離古樹的時候，他曾試圖清點古樹上的先火，可，每每數到一個很長的數字的時候，就在下一秒徹底的忘記。
他能很清楚的記得‘遺忘’的時刻。
就像是電腦中的文件被直截了當的刪除清空。
可，就是回想不出數到的數字。
不過，他的意思真的是這樣麽？
思忖至此，空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悵然。
謎團一直籠罩著他的世界，自他從古樹上的渾噩時光中‘複活’之後，他便一直處在這樣的境地中，無法離開這泥濘的沼澤。
也因此，他和二女之間，一直保有著一絲的距離，沒有突破那最後一層界限。
當然，其實也有紗霧還太小的原因.……
他不知道，未來，究竟如何，他許下的永恒誓言，是否能夠在時間的河流中，長久的留存。
“其實，你沒必要這樣。”
就在他繼續凝思的時候，虛幻生命體又一次開口。
這次，他的語氣正常了許多，“像我，我和你不一樣，我是被創造出來的，而你……咳咳，你看，我還是這麽樂觀向上。”
空緩緩地吐出一道濁氣，似乎這口呼出，便將腦中的雜念一並排除。
接著，他鄭重道：“多謝！”
簡單而厚重的兩個字眼後，空並沒有深究話語中‘不小心’說出的某些暗語，或許就算他提問，得到的回答基本也是和係統給的無差。
限權不足。
靜定半晌，最終回歸到了正題。
“那麽，第三試煉，結束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