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顧炎武突然來的教導,幾人心裏都十分別扭。金聖歎雖然沒有滿清的功名,但是他也是被順治接見過的人。徐元文更是滿清的狀元,突然被顧炎武一頓教訓,眾人都有些掛不住了。還是徐乾學道:“哎呀,舅父你就快說吧,我們都等的心急了。”
一說起順治殯天的消息,顧炎武明顯有些興奮。也沒有責怪徐乾學的意思,道:“這還是要感謝咱們大明的軍隊,昨晚你們不是給我說,這江南出現了一直大明軍隊,光複了南京嗎?”
徐元文也忍不住道:“舅父,你趕快說順治皇上是怎麽殯天的。現在複明軍光複南京,天下都快傳遍了。現在這個,難道還有人不知道嗎?這個就不要再說了。”
顧炎武道:“你聽我慢慢說嘛,正是因為複明軍光複了南京,順治才會殯天的啊。當時這個消息一傳到了北京,頓時北京就亂套了。你們想啊,大清本來是發兵,去圍剿四川的複明軍的。”
顧炎武高興的對三人道:“你們不知道啊,當時去的可是大清的根本。那些軍隊可是順治的護軍營,都是清軍的老底啊。現在這樣的軍隊,不但沒有打敗複明軍,反而讓複明軍打到了南京城裏。滿清能不急嗎?那些去到湖廣的清軍,是個什麽後果?”
徐乾學幾乎想上去掐住顧炎武的脖子,然後對著顧炎武的臉,狠狠的吼道:“你道是說啊,讓你說皇上怎麽了?誰讓你說複明軍,他們怎麽了,關我們屁事啊?你能不能,不要在囉嗦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了。”
但顧炎武怎麽也是他舅父,隻好緊緊咬著牙,不讓自己發火。一旁的金聖歎也是雙手緊緊的抓住座椅,不讓自己給跳起來。好害怕自己手一鬆,直接上去就個顧炎武來兩個嘴巴子。
顧炎武卻渾然不知,依然自顧自的道:“這說明滿清的軍隊沒了?但是不光是這個啊,四川的複明軍,能夠毫無顧忌的進軍南京。滿清攻入雲貴的軍隊又去了那裏?你們想啊,沒有了江南和中原的糧草供應,雲貴的清軍就算沒有覆滅,又能支持多久?那可是滿清的幾十萬大軍,你們說滿清能不發狂嗎?”
金聖歎三人都冷冷的看著顧炎武,誰也不答話。金聖歎在心裏哀歎道:“狗日的,老子總算是知道,這顧炎武為什麽會是大儒了。就這份囉嗦勁,誰要是不發瘋的情況,能聽他說完。還不得趕緊奉承幾句,打發得了。”
但是現在他也不能出口催促,要是說的多了,還不知道顧炎武又要扯去哪裏。隻能惡心的聽著,然後還時不時的想徐元文和徐乾學偷看。結果發現,徐元文和徐乾學
也正四處偷瞄,表情是要多惡心有多惡心。
徐元文端起茶杯想要喝茶,到那時端茶的手,正在不斷的發抖。顯然也是強忍著心中的怒火,然後顧炎武有是他的長輩,還不能發火。
但是現在他們想要顧炎武口裏的消息,誰都不能表現出不耐煩的表情。於是三人就相互慕斯,強忍著繼續聽。顧炎武還洋洋得意的道:“哎,這樣一來,滿清還不得慌了。不光是這個,我聽說在陝西,清軍也不能攻入漢中。滿清聽到這一連串的消息,頓時慌了手腳。我南下的時候,北京已經亂成一團了。那些滿洲人,都吵著要退出關外,想要逃出關去保命要緊。”
見顧炎武實在是說不到重點,徐元文隻好提醒道:“舅父,就算朝廷亂成一團,但皇上怎麽樣了。”顧炎武這才道:“我不知道啊,當時聽說順治已經倒下了。這倒下不就是殯天了嗎?而滿清朝廷,據說已經三天沒有朝議了。”
三人頓時想死的心都有了,合著這個消息就是這樣被顧炎武給臆測出來的。幾人對顧炎武的消息先一陣失望,隨後心裏卻又放鬆不少。隻要沒有確切的消息,說順治殯天,大清就沒有問題。
至於顧炎武說的順治倒下,已經幾天沒有臨朝的事情。就剛才顧炎武的表現,這消息也最多信兩成。再說了,猛然之見,朝廷聽說失去了南京。皇上一時之間身體不適,不能就接受,也是情有可原的。
徐元文頓時問道:“舅父,也就是說,皇上沒有殯天?”顧炎武道:“聽金之俊向我透露的消息,他說宮裏,到沒有傳來順治殯天的消息。雖然如此,朝廷的禦醫已經在乾清宮外,等候了兩天兩夜了。想來順治就是不死,也不會好的。”
金聖歎三人,聽見這話,又開始緊張起來。金聖歎對顧炎武道:“你說皇上已經病了兩天了?就這個消息,也不能說明皇上就殯天了啊。”顧炎武道:“這些都是私下傳出來的消息,宮裏怎麽可能傳出這樣的消息。要真的傳了出來,就該天下舉喪了。不過就這樣也能看出,現在滿清已經到了窮途末路。隻要現在我大明軍隊北上,定能一舉收複中原。”
對於顧炎武突然膨脹的信心,金聖歎三人,不知該如何勸說。徐元文卻埋怨的對顧炎武道:“舅父,你昨晚為什麽不說清楚呢?害得我們當真以為皇上已經殯天,你這不是誤傳消息嘛。”
想起自己一家人,從昨晚到今天,一直都沉浸在順治死亡的悲痛中。頓時徐乾學也道:“就是,舅父,以前沒有發現你會假傳信息啊。在外麵這幾年,你怎麽突然假傳皇上殯天的消
息,這可有辱你大儒的身份啊。”
顧炎武道:“這有什麽?當年滿清攻打我大明的時候,一樣假傳洪承疇已死的消息。戰場上,爾虞我詐,假傳消息再稀疏平常不過了。”徐元文有些無奈的道:“舅父啊,這不是戰場,這裏是徐家,是你的外甥家。”
顧炎武根本不在意道:“一樣的,難道滿清皇帝殯天,對於大明不是個好消息嗎?看現在滿清朝廷,已經是惶惶不可終日。正是我大明光複江山的時機,明天我要去南京。建議監國殿下立即發兵北上,乘機收複北上失地,將滿洲人趕出中原。”
明白順治已死消息,隻是顧炎武自己想象出來的,金聖歎三人頓時都放下心來。就算順治身體不好,但是有皇宮裏眾多太醫醫治,想來恢複也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現在確認了順治沒有死,三人就不想再聽顧炎武說下去了。
金聖歎忙道:“既然這事不是真的,我們也不必再多做討論了。隻是眼前我們江南,就有一件大事。我還是想請徐老弟跟我一起,站出來抵製朝廷政令。現在複明軍在江南清欠的事情,已經鬧得沸沸揚揚。複明軍來江南後,已經和我士紳有對立的姿態了。他們這才來江南幾天啊,要是這樣發展下去,我們江南的士紳還有活路嗎?”
徐元文道:“金先生,不是我不想出來為江南百姓做事,實在是現在我走不開啊。而且複明軍在江南並沒有什麽惡行,我想這其中定有什麽誤會。”徐乾學雖然是哥哥,但是卻沒有取得什麽出手的功名,如今依然在國子監裏讀書。
弟弟當了狀元,他這個當哥哥卻依然再讀書,所以徐乾學也想要博些名聲出來。當即道:“能為百姓發聲,為民請願,這是好事啊。我看這事堅決要出麵的,否則複明軍豈不是欺負我江南無人嗎。”一旁的徐元文雖然年紀小,但是已經混跡北京好幾年了。
對於官場裏麵的事情,多少有些耳聞,見徐乾學貿然的就答應了金聖歎的請求。頓時在心裏著急,但金聖歎也不給兩人反應的時間。忙道:“還是乾學有擔當,好就這麽定了,到時候,我再來邀請兩位。”
現在金聖歎已經把話給說死了,徐元文想要反對的話,也就不能說了。當即改口道:“金先生,之前聽說你們去了蘇州巡撫請願,不知道結果如何?”金聖歎當然不敢說自己失敗了,毫不臉紅的道:“我們去請願,官府當然不敢把我們怎麽樣。麵對我們的質疑和責問,身為江蘇巡撫的朱國治,根本就不敢多說一個字。”
徐元文對這次事情,當然也聽說了不少。見金聖歎
不承認,便道:“是嗎?聽說官府還抓了不少的人,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麽樣了?”金聖歎一聽,頓時在心裏罵道:“你個小兔崽子,原來你都知道。居然還裝著不懂,故意在這裏問我。你是想羞辱我嗎?”
但嘴上卻說道:“那是因為我們在巡撫衙門裏,把朱國治一頓臭罵。他辯駁不過,又不願意收回政令,惱羞成怒之下,這才讓官府抓了幾名學子。正是因為這樣,我們才不能向官府屈服,更要團結一心。將幾位同道救出來,還要讓朱國治收回政令,撤回清欠的事情。”
顧炎武一聽清欠的事情,這幾年,顧炎武都沒有在江南。就連滿清清欠都不知道,哪裏還知道複明軍也在清欠。於是忙問道:“什麽清欠?清什麽欠?”金聖歎見顧炎武有些興趣,當即把滿清清欠的事情省去不說。隻說複明軍來了江南,對江南百姓嚴加盤剝,還要讓江南百姓追繳從崇禎十七年開始的稅賦。
顧炎武雖然一心光複大明,但是他也脫不開自己本身就是士紳的身份。而且也沒有無私到,交出全部家產的地步,何況顧家在昆山也是大家族。就算顧炎武頭腦發熱的,要為大明捐出整個家產,顧家的其他人也不會答應。
於是顧炎武一聽,複明軍居然要清欠道崇禎十七年,頓時心裏也有些排擠。但是他畢竟是在弘光朝廷混了一段時間,還提出了著名的乙西四論。也是勸朝廷整頓軍務和財政的,不管到底有沒有用,但是至少是在思考朝廷財政的問題了。
金聖歎本來是想說起複明軍清欠的時間過長,誇大複明軍清欠的危害。結果顧炎武聽了後,至少淡淡的說了句:“朝廷的政令有朝廷的考慮,我們現在妄加猜測,恐怕不合適。要是出麵阻止朝廷政令,更加不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