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見周大柱如此囂張,居然指著錢謙益的鼻子罵。在場的鄉紳頓時嘩然,在江南有誰不給錢謙益幾分薄麵?就算他投降過滿清,氣節有虧。但是江南的文人士子,見了錢謙益依然要禮敬三人。
但是今天卻不同了,這個複明軍將領,居然如此囂張。剛才被叫做展成兄的人,乃是蘇州府長洲大族士紳尤侗。後來接話的人,是蘇州府昆山大族士紳葉開法。兩人見周大柱在大堂上大放厥詞,現在又不經過錢謙益的同意,直接硬闖錢謙益的後院。
這還了得?簡直不把禮法放在眼裏啊。兩人頓時叫道:“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如此孟浪。當著大家的麵,辱罵虞山先生不說。現在還擅闖主家後院,沒有一點禮義廉恥。快去叫人,將這無法無天的狗東西拉出去打死。”
另一人同樣是蘇州大戶的葉方恒,見錢謙益對周大柱的行為,絲毫不加阻攔。頓時也道:“首輔大人也太過軟弱了,如此還怎麽能和複明軍去抗爭?如何阻止朝廷的橫征暴斂,為我等平民百姓言不平?到時候,在朝堂上,有如何讓朱國治這個狗官滾出江蘇?”
確實見錢謙益有些過於軟弱了,考慮都沒辦法我自己爭取利益。頓時另外一些人,也跟著紛紛附和,道:“是啊,虞山先生不能如此軟弱。你要帶領我江南的士人學子,和朝廷抗爭到底。要讓朝廷知道,我江南士人的風骨誌氣。否則,我們江南的百姓,豈不是要任人宰割了。”
錢謙益見眾人起哄,頓時恨恨的看了葉方恒一眼,心裏暗罵道:“你個狗日的葉方恒,還真不是個東西。老子才稍微露出一點破綻,居然就開始攻擊我了。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們葉家不就是出了一個葉方藹嗎?他是滿清的探花又怎樣?等老子把朱國治給整倒了,再來收拾你們葉家。”
然後錢謙益又看了一下眾人,覺得自己卻是不能在無動於衷了。否則江南的這些士紳們,就要拋棄自己了。那時候自己可就沒有什麽價值可言了,說不定朱由棟也會拋棄自己。
隨後,錢謙益又覺得周大柱也做的太過了,怎麽說自己也是你的泰山,如此一點顏麵都不給自己留。居然當眾將自己羞辱一番,現在又不詢問自己的意見,就直接闖進自己的後院之中。這要是傳出去了,自己的顏麵何存?
就在錢謙益想要發火,讓人去後院將周大柱拖出來的時候。就聽見自己的女兒錢孫蕊道:“你幹什麽?你放手。你如此成何體統,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還有你居然闖進後院,你這也太無法無天了。”
然後周大柱道:“別說話
,你現在聽我的就是了。”錢孫蕊又道:“你別拉我啊,這讓人家看見了像什麽樣子。你突然出現,連母親都嚇著了。”
聽見錢孫蕊和周大柱的對話,頓時整個大堂上的人,都神色怪異的看著錢謙益。聽二人的話,眾人不由的都在心裏想到。這是周大柱跑進錢謙益家裏來施暴了,而且是當著錢謙益這個老丈人啊。
不少人在心裏暗想,真是禽獸啊,但是想想還真夠刺激的。眾人看到錢謙益那張已經黑的發亮的臉,又紛紛搖頭,道:“丟人啊,這太丟人了。簡直就是畜生都不如啊,這就是江南文人的恥辱。”
大堂裏角落裏有兩人,不知道是沒看到錢謙益的臉色,還是跟錢謙益有仇。自顧自的在那裏低聲道:“這也太不講究了,如此放肆,簡直就是目無法紀。”另一人道:“目無法紀到是小事,誰能受得了這樣的羞辱?我說虞山先生,前幾天還是大明的罪人,怎麽突然就出任大明首輔呢?原來是把自己女兒,送給複明軍的人去享用了。”
先前那人道:“我看不止,光他的一個女兒,你沒看見那隻是個複明軍的將軍嗎?說不定已經把八大名妓之一的如夫人,也送去給了複明軍,才換了著一身官位。”這人忙道:“對對對,以她當年的風流手段,我現在想來都覺得渾身骨頭都是酥的。有她出馬,虞山先生想要什麽樣的官職,還不是手到擒來。”
兩人說著邊嘻嘻嘻的邪笑起來,一時間忘了地方。而現在整個大堂上,都是鴉雀無聲,剛說的話頓時都傳進了錢謙益的耳朵裏。錢謙益的臉上頓時如開了染坊一般,各種顏色不斷變化。
當即錢謙益大吼一聲,道:“夠了。”然後就要往後院去。卻看見周大柱拉著錢孫蕊的衣袖,走了出來。見兩人都是衣衫整齊,錢謙益在心裏頓時鬆了一口氣。對兩人道:“做什麽?小蕊,馬上滾回後院去。”但見錢孫蕊一副委屈的樣子,想來是周大柱硬拉著出來的。
於是錢謙益又對周大柱道:“你是複明軍的大將,現在做出這等敗壞軍紀的事情來。難道這就是你們複明軍的做風?大明還有半壁江山沒有光複,就這樣無法無天,你們心裏還有大明嗎?”
周大柱道:“你胡說什麽?我怎麽心裏就沒有大明了?你自己管好你自己的事,殿下讓你主持朝廷,不是讓你來醉生夢死的。”說著也不管錢謙益的阻攔,拉著錢孫蕊就往外去。見到這一幕,錢謙益心裏恨死了周大柱。馬著臉對傭人吼道:“都是死人嗎?還看著做什麽?還不去把小姐給帶回來。”
見帶走錢孫蕊的人
是複明軍的將領,哪個傭人敢去追。但是在錢謙益的逼迫下,也隻好追出去。但是出了大門後,四處一看,哪裏還有周大柱和錢孫蕊的影子。
其他人見錢謙益家裏發生這樣的事情,也不好再留在這裏,頓時都紛紛告辭離開。等這些人走後,柳如是才出來,對錢謙益道:“老爺,也不知道那個周將軍,把小蕊帶去了那裏?”
錢謙益一想到孤男寡女的跑出去,頓時就沒有好氣道:“管他帶去哪裏?我們從此,就當沒有生過這個女兒。”想起周大柱那般羞辱自己,頓時道:“最好讓他們兩人都死在外麵。”
柳如是畢竟是女人,對大堂上發生的事情也不說很仔細。便勸道:“老爺,你怎麽如此說,小蕊怎麽也是我們的骨肉。我知道老爺受了氣,但是也不能拿小蕊來撒氣啊。”
錢謙益道:“怎麽的,我拿人撒氣也不行了?老夫還沒死呢,你也要造反嗎?複明軍的人,就沒有一個好東西。還有這些士紳也是一樣,都是豺狼虎豹,喂不飽的白眼狼。我才剛剛和複明軍起了一點衝突,他們就開始落井下石了。”
自從柳如是嫁給了錢謙益,兩人從來沒有吵過架。就連當年柳如是勸錢謙益殉節,兩人都沒有紅過臉。沒想道今晚,也不知道為了什麽事,居然罵了自己。柳如是心裏頓時覺得委屈。
但是現在女兒被帶了出去,心裏著實擔心。見錢謙益在氣頭上,有不敢多說。隻好勸道:“老爺,你怎麽還看不明白。就算老爺再怎麽勞心費力,想要光複大明。但是這些人,個個都隻顧著自己家的幾畝田地,誰會真心為朝廷考慮。他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老爺又何必強求他們呢?”
錢謙益也道:“真是後悔去為他們求情,就該讓朱國治好好的搜刮他們的錢財。哼,現在擠兌我,難道我就真的是軟柿子嗎?你們等著,就算我出任了首輔,我還就要留下朱國治,這樣才能讓這些白眼狼記住老夫的好處。”
錢謙益一邊發泄著對這些士紳的不滿,想要收拾這些人。一邊又在考慮,不能徹底得罪了這些人,畢竟自己的名聲威望,都是靠大家幫襯出來的。一旦這些人鐵了心的和自己作對,那自己的威望也就完了。到時候自己還怎麽組建朝廷?
想到這些,錢謙益道:“看來,我還得找一些可靠的人來幫襯。可惜顧炎武,黃宗羲等人不在,他們倒是可以作為幫手。”說完就開始思考,自己該找誰來幫忙。
周大柱帶著錢孫蕊一路疾行,來到朱由棟住的地方。錢孫蕊並不知道,這裏就是朱由棟的住處。一看
這裏的院子,還以為是周大柱的住處。想到周大柱晚上帶自己來著裏,頓時心裏有些打鼓。
錢孫蕊有些慌亂道:“這是什麽地方?你怎麽帶我來這裏了。現在天已經黑了,你要沒什麽事的話,我還是先回去吧。要是出來久了,父親和母親該擔心的。”周大柱道:“你當我想啊,能不能渡過眼前的難關,還不知道呢。”
錢孫蕊好奇道:“你是複明軍的將領,聽說你帶兵上萬人。你會有什麽難關?”周大柱剛要說話,院裏守衛的彭昌寶就出來。向周大柱道:“周將軍,你這晚上還來見殿下,有什麽事?”錢孫蕊頓時驚奇道:“殿下,這裏是監國殿下的住處?你來見監國殿下做什麽?”
周大柱向錢孫蕊道:“你別說話,跟我一起進去吧。”隨後讓彭昌寶帶路。彭昌寶知道,周大柱是複明軍的老人。他要去見朱由棟,朱由棟肯定會見的,於是彭昌寶隻好帶兩人進去。
錢孫蕊邊走,邊好奇的打量著朱由棟的住處。發現這個院子很是儉樸,也沒有什麽裝飾擺件。就是簡單的一個院子,隻比平常百姓的家好一點。跟江南大族的園子可沒法比,就連一些下人的住處都比這裏好。也沒有侍女傭人服侍,顯的十分冷清,到是時不時的有士兵閃過。
三人進了朱由棟的房間後,發現朱由棟正拿著一本書再看。也不知道朱由棟看的是什麽書,見三人進來。當即道:“大柱,你這麽晚了來做什麽?有什麽事?”周大柱直接跪在地上道:“殿下,末將是來請罪的。”
朱由棟一驚,道:“你來請罪,請什麽罪?你違反軍紀了?”朱由棟能想到的,就隻有這一條了。因為周大柱這段時間,根本就沒有離開過軍營,想違反什麽也沒有可能啊。隨後朱由棟看到跟著周大柱,一起進來的錢孫蕊。若有所思的道:“你不會是已經?”說著指了指錢孫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