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朱由棟不說,也不用規定時間,自會有人加上各種處罰。所以僅僅幾天時間,南京城裏就再也看不到滿清的服飾了。雖然很有可能,百姓隻是將那些衣服給藏了起來,辮子甚至會隨身帶著。
如果清軍再回來,隨時準備從懷裏將辮子給拿出來。然後戴在頭上,表示自己很是無辜。但至少現在南京城裏,是看不到任何的滿清跡象了。
錢謙益等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還是之前那滿城胡風的南京城嗎?這遍地的漢家衣冠,猶如又回到了大明的時候,看著滿街走來走去的漢家衣冠。錢謙益等人不由的熱淚盈眶,久久不能出聲。
而這時後麵的馬車上,錢謙益的女兒錢孫蕊走下馬車,看著滿街是情況。驚歎道:“這是怎麽了?他們怎麽穿成了這樣?”馬車上的柳如是聽見自己女兒的話,頓時也伸出頭問道:“你又大驚小怪的做什麽?一個女孩子家,整天咋咋呼呼的,以後可怎麽找婆家。”
這時,錢謙益等人,終於‘嗷’的一聲哭了出來。査繼佐哭道:“先帝啊,大明的列祖列宗啊,你們看到了嗎?我漢家衣冠又回來了,我大明中興有望了啊。”一邊哭著,還一邊拍打這地麵。
錢孫蕊沒有理睬自己母親的話,看著前麵幾人的神態,頓時也被愣住了。這時柳如是也走出了馬車,也是滿眼驚駭的看著南京城的大街。一時間竟呆再那裏,再也不能動彈了。嘴裏還念叨著:“十六年了,十六年了啊。我終於還是能看見了,我終於又看見了。”
錢孫蕊不在自己母親說的什麽又看見了,轉過頭的時候。發現自己母親,已經是淚流滿麵了。錢孫蕊看了看前麵瘋魔一般的父親等人,再看看站在馬車上的母親,一時間糊塗了。
而就在幾人還沒有穩定情緒的時候,突然後麵有一聲悲慘的嚎哭。然後喊道:“蒼天有眼啊,咱們漢人的衣冠又回來了。”然後就聽見後麵那人,在地上磕頭磕的砰砰直響。
眼前這一幕,南結城裏的百姓也不奇怪,自從南京城被複明軍光複後。時常就有發生,城裏的百姓先還驚訝了幾次。但隨著來南京的遺老遺少越來越多,他們也就習以為常了。
錢謙益幾人還沒有哭夠,旁邊頓時走過來幾人吆喝道:“喂,你們幹什麽呢?趕快離開,再堵著城門口,當心抓你去做牢房。”査繼佐剛才嚎啕大哭了幾下,還沒有吟詩一首來表達自己的激動心情,卻被這幾人的吆喝聲給打斷了。
如此情形下,査繼佐當然不同意。自己身為大明忠臣,在這裏表達一下自己思念大明的
情緒。怎麽突然冒出幾個多管閑事的人來?査繼佐頓時不樂意了,當即轉頭一看,卻是幾個身穿衙役衣服的差役。
査繼佐頓時火起,在來的路上,被複明軍將士有一頓沒一頓的擠兌。如今進了南京城,居然還要被這些低賤的賤役給嗬斥。當即就發火道:“好你些不知好歹的東西,你睜大眼睛看清楚了。我們都是士人,在大明是有身份的人。你是個什麽東西,居然敢管老爺們的事情了。”
那些捕快聽了査繼佐的話,一點都不緊張。道:“我管你什麽死人,殿下有令,任何人不得在南京城內,無辜堵塞街道。你們想要做什麽我不管,但是你們要是敢賭了城門,我馬上就能抓你們去坐牢。”
那衙役這段時間,也是看慣了這些惺惺作態的文人,處處都想要體現自己的優越感。何況這領頭的捕快,就是當初周昌借來的複明軍將士。本來隻說是先借來維護幾天秩序,誰知道朱由棟說,南京城裏的秩序,沒有鐵腕手段是看管不住的。
於是他們,就直接變成了應天府的捕快了。這捕快和差役,雖然在百姓麵前是個官。但是在朝廷體製裏麵,捕快和差役卻是賤役,是不入流。所以在這些將士心裏,頓時個個都窩著火呢。
所以査繼佐想要擺出一副文人身份,想要嗬斥這幾個捕快,根本就不起作用。査繼佐被這人給堵的,氣不打一出來。指著幾人道:“你們,你們好大的膽子。在江南居然敢如此囂張,誰給你們的膽子。”
那捕快道:“這不需要誰給我膽子,我按朝廷的章程辦事。朝廷就是我的靠山,大明就給了我膽子。怎麽?你不服?我告訴你,殿下說了,南京城裏,百姓要生活,所有來南京才文人士子,想要拜謁太祖孝陵的,都可以自去拜謁。但是有誰在南京城裏,故作姿態的,一律治罪。”
汪士榮一聽,也大驚,道:“這怎麽可以,這天下哪有如此規矩。我大明曆來是皇上與士大夫共治天下,不要說殿下還沒有登基,就是真成了皇上,也不可能做出如此的事情來。”
錢謙益頓時也皺起了眉頭,沒想到複明軍在南京居然出了這麽一個規定。但是他剛進城,錢謙益不想多惹出什麽麻煩來。當即向汪士榮和査繼佐勸道:“估計監國也是為了盡快安定南京城,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我們也不必和他們理論,等見了監國在進諫不遲。”
這時候,王進寶也過來道:“我說你們幾位,就不能消停嗎?你們算算,從蘇州出發開始,我們六百人的複明軍將誰,可有一個人生出是非來?可你們區區五六人,一路上
總是這呀那呀,事情不斷。你們到底是想匡扶大明,還是想毀滅大明?”
說完當即對著隊伍裏的複明軍將士道:“大軍進城了,大家都注意軍紀,誰要是違反了,可別怪軍法無情。”頓時周圍的複明軍將士都大聲回答道:“謹遵將軍將令。”
王進寶滿意的點了點頭,歉意的對幾個捕快道:“我們這就走,不耽誤城門口的百姓。”幾個捕快忙回道:“既然將軍明白,我們也就不多說了,盡快帶著軍隊離開就是了。還有大軍盡量不要進內城,外地歸來的軍隊,一律在校場報道。”
王進寶拱手謝道:“多謝提醒,我們直接先去校場。”然後帶著大軍就往校場去。看到複明軍與百姓秋毫無犯的模樣,査繼佐也鬧不下去了。隻好和錢謙益等人一起返回車裏。
柳如是和錢孫蕊返回車後,錢孫蕊道:“娘親,這些複明軍對文人似乎有些排擠啊。”柳如是道:“文武殊徒,隻顧文臣武將就很少一心的,當然不可能有好的。”
錢孫蕊道:“那爹爹這次來南京,豈不是也沒有事。”柳如是道:“這種事情,誰能說的準呢?不過你父親怎麽也是江南文壇領袖,相信這個監國殿下,也不會輕易舍棄的。”
錢孫蕊道:“我看不一定,要不他為什麽要禁止士人,不準士人在南京城裏抒情感慨?”柳如是道:“哪裏那麽多為什麽?南京是大城,來往百姓多如牛毛,人人都在大街上任意堵塞,那南京城裏還不亂成一團啊。”
說完拉過錢孫蕊道:“再說了,這些難道就歧視士人了嗎?就江南士人在大明危亡之際,做出來的事情,估計這個監國殿下也不會輕易放下。何況江南被滿清占領才十幾年,江南的士子們。已經紛紛參與了滿清的科考,出任大清的官了。”
錢孫蕊道:“這也是,個個都標榜自己是大明的忠臣。結果沒幾年,直接就讓自己的後人,去做了滿清的官,還不忘說自己是為大明守節。”柳如是道:“算了,這天下的官,有輪不到我們來做。”
柳如是和錢孫蕊沒有跟著一起去軍營,軍營裏畢竟不能讓女眷進入。所以進城以後,柳如是就自去投奔好友去了。
其實也好在剛才王進寶出現,攔著了査繼佐等人。他們不知道,這些捕快一見査繼佐等人惹事,恨不得直接就揍上一頓。不過好在還沒有發作,王進寶就出現了。這些捕快也就被攔住了。
其實這些捕快,根本就不是普通的捕快。他們其實都是複明軍的將士,不過因為一些原因,被編成了捕快而已。
自從南京光複後,來南京城的文人,也就多了。他們有些是真心忠心大明,有些人不過就是做做秀,好在大明又混個出生罷了。當然目的不一,原因也就不一樣了。但到部分人,都是把複明軍看成了救星。
當然不是光複大明的救星,而是他們家產的救星。因為朱國治在蘇州府、鬆江府、常州府、鎮江府清欠,他們這些人個個都欠著大清的銀子。現在複明軍來了,隻要複明軍將江南占了,不管以後清兵打不打過來,他們都不用出銀子了。
所以這南京城裏,天天都有文人來表演大明忠臣的戲碼。這人一多了,直接就擾亂了南京城剛安定下來的局麵。前麵幾人,朱由棟還以為他們真的是大明的忠臣,還想著要好好安撫一番。
但是這些好像是嗅到了什麽風向一般,幾乎是成群結隊的來。朱由棟那裏招架的住,但又不好明著趕他們走。這些人見了,更是變本加厲,有時候,朱由棟根本都不敢出門了。朱由棟被這樣的情況,擾的不勝煩惱。
於是就找來周昌和那些被借調過去的複明軍將士,給他們講了一下南京城治安的管理。讓這些複明軍將士放手去幹,隻要是敢在南京城裏惹是生非的人,一律嚴辦。當然那些想來作秀的人,也就被歸為了惹是生非一類。
見朱由棟要禁止這些,周昌頓時急了。如果真這樣來一出,大明不是把天下所有的文人士子都給得罪了。真要是這樣,大明還有光複的希望嗎?從來沒有人不得到士人的支持,還能得到天下的。
雖然都說得民心者得天下,但這裏說的民心,其實就是天下士人的心,也就是天下士紳的心。如果大明斷了這些人的希望,不是自斷前景嗎?當即周昌道:“殿下不可啊,殿下如果真的這樣做了,我大明可就真的光複無望了。”
朱由棟道:“這些人,我就不信沒了他們就不能光複大明了。不過你的考慮也是對的,我們現在還不能把他們給逼到滿清那邊去。但是也不能由著他們胡來,必須要製止他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