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明遇解釋道:“先生有所不知,當初殿下起事的時候,四川已經被清軍占領大部了。而且清軍當時大軍已經進入雲貴,大明那時候的情況,已經是岌岌可危。殿下為大軍取名為複明軍,也就無可厚非了。”
査繼佐沒有詢問複明軍的情況,反而皺眉道:“殿下?四川什麽時候有監國殿下了?難道是夔東的忠貞營,擁立出來的皇室嗎?沒有聽說有哪個宗室,在他們那裏啊?”楊明遇道:“當然不是忠貞營擅自擁立的,殿下是襄王後裔,據說是進賢王朱常淦之子。”
査繼佐眉頭皺的更加緊了,道:“不對啊,湖廣襄王一係,崇禎十四年的時候,就在襄陽城,被流寇張獻忠給害死了。就隻有一個福清王逃至九江,弘光朝的時候,襲封為襄王。怎麽突然又冒出來一個進賢王呢?”
楊明遇聽見這話,就有些不高興了。你這是懷疑朱由棟正統性啊,他們跟著朱由棟一起打下來江山。如今就要有結果的時候,聽査繼佐這意思,是想要直接否定朱由棟的繼承資格。
要朱由棟沒有資格了,豈不是還要找一個毫不相幹的人來繼承大統。那他們這些人的功勞,誰來獎賞?新的繼承人,會放心的封賞他們這些朱由棟的手下?到時候能不能保住一條小命,都不好說,哪裏還有封賞的事情。
現在這種情況,不是朱由棟爭不爭的事情了。這可是關係到整個複明軍,所有的人利益。楊明遇頓時堅定的道:“殿下當然是大明皇室,夔東的文安之督師,洪淯鼇部臣。還有夔東的諸位國公,都是認可的。”
楊明遇沒有所處永曆一死的事情,也沒有說出晉王和永曆朝廷的那些大臣,都已經認同了朱由棟的身份。畢竟現在少說一些,想要搞事情的人,可能就準備的不充分一些。
真要有人想來反對朱由棟,那時候,他們對複明軍力量的估計不足,還有算計的手段也會少很多。複明軍的人,想要反擊,或者對付這些人,也就容易的多了。
査繼佐現在還是複明軍的俘虜,就算他名氣再大,在大明想著的勢力裏,沒有一分地位。也不能跟楊明遇去爭辯,何況他沒有見多朱由棟本人,也不知道他的過往。光憑他空口幾句話,也說不服這些將領。
但査繼佐又不甘心,如果自己毫無作為,等大明光複後。自己那時一樣不過是山野之人一個,根本就不會有什麽作為。如今想要在複明軍裏掌握軍權,估計是不可能的了。如果想要走進大明的權利中心,唯有舉起護衛當正統的旗幟。
加上大明的文人,曆來就有噴皇家,來
為自己掙得名聲的經驗。於是査繼佐道:“就算他是大明皇室,但如今天子尚在,就是魯王殿下也自去監國封號,聽命於皇上。這個進賢王之子,有什麽資格擅自自封監國名號?”
汪士榮一時間也蒙住了,他之前隻顧著高興了大明光複。根本就沒有想過這些問題,如今被査繼佐一說,也覺得有些問題。但是他比不以為這有什麽不妥,既然大明的江山已經這樣了,誰來當皇帝有什麽呢?隻是永曆還在的話,朱由棟就急著監國,確實謀朝篡位的意思,還有些挑起內亂的預兆了。
査繼佐繼續道:“天子尚在,他就急著想要監國,這不是謀朝篡位是什麽?還說是什麽監國殿下,我看就是亂臣賊子。”楊明遇頓時無語了,怎麽講幾句話,就把朱由棟給打入亂臣賊子之列了?
楊明遇當即不爽了,道:“先生這話說的不對了,殿下就算有什麽不對,但他畢竟是大明宗室。如今的天下大亂,滿清竊取中原。殿下於危難之際,白手起家,率領將士,打下如此大的江山。讓大明抗清的形勢大好,現在又光複了南都,怎麽也不會是亂臣賊子啊。”
査繼佐冷哼一聲道:“真是因為是天下大亂,我大明才更應該注重天下正統。名不正則言不順,我大明不能讓一個不明不白的人,來繼承大統。”楊明遇一聽,這査繼佐是想要鬧事啊,當即也就不想在跟他糾纏了。客套兩句就直接離開,然後讓人立即將這査繼佐的事情,去稟報給朱由棟。
楊明遇的擔心不是多餘的,接下來的幾天,査繼佐一直在複明軍裏打聽朱由棟的事情。好在楊明遇,發現査繼佐對朱由棟身份起了疑心後,就立即讓軍隊裏的人對這事不準談論。
査繼佐打探不到朱由棟的信心,當然不肯死心。一直纏著楊明遇,讓他講清楚朱由棟的事情。但是楊明遇現在哪有時間討論這些,之前派出的斥候,兩天之內帶回了浙江清軍的軍情。
浙江的清軍,根本沒有把蘇州的戰事放在心上。各地守軍沒有調動,田雄帶走了五千嘉興守軍,現在嘉興隻有三千軍隊駐守,還多是老弱。其他精銳的軍隊,都被安置在了海寧,平湖一帶,防止退守到海島上的明軍。
楊明遇得到的情報,不光隻有嘉興的軍情。之前苟興旺的軍隊,出現在了溧陽一帶,浙江的清軍就知道消息。不過他們隻是顧忌南京的情況,於是駐守杭州的滿洲八旗將軍柯魁。千方百計的擠出了五千兵力,讓甲喇章京佟浩年率領。
走湖州去支援南京,但是等佟浩年到達溧陽後。被苟興旺死死擋在溧陽,根
本不能前進一步。佟浩年攻打了幾次苟興旺的防守,但都無功而返,反而讓自己的兵力損失了一千多人。
無奈之下,佟浩年隻好返回湖州,等待柯魁的援兵。但這時候,苟興旺卻率先迎來的援兵,前來支援苟興旺的是,從南京趕來的蔣超。經過佟浩年的攻打,苟興旺的軍隊也傷亡很大。但是現在匯合的蔣超的軍隊,也有一萬七千餘人。兩人一商量後,直接向湖州進發。
但佟浩年也是老奸巨猾,利用蔣超和苟興旺連連勝利的大意,伏擊了兩人進軍湖州的行動。雖然最後蔣超和苟興旺勉強打退了佟浩年,但自己也損失達五千人。無奈隻好退回長興,有如此大的損失,兩人當然不肯善罷甘休,誓要找佟浩年報仇。
於是兩人留下苟興旺帶三千人駐守長興,嚴防死守。然後蔣超帶領大軍,放棄湖州不打,直接走安吉州,繞道至武康攻德清,想要斷佟浩年的歸路。佟浩年知道情況後,當機立斷,先一步率領大軍撤退到德清。
而苟興旺見佟浩年退走,立即帶三千人,突襲至湖州。湖州城外的歸安知縣吳之榮不敢抵抗,直接開城投降。苟興旺利用吳之榮騙開湖州城的城門,輕而易舉的奪取湖州。湖州知府陳永命見明軍進城,也隻好投降。
聽見這樣的消息後,楊明遇也不再有所遲疑,直接帶領大軍奔赴嘉興而去。汪士榮見楊明遇去攻打嘉興,當然十分激動。但査繼佐卻不知道,怎麽在吳江駐紮了三天的複明軍,怎麽突然向浙江去了。
楊明遇沒有過多的解釋,也沒必要向査繼佐解釋。怕査繼佐還要跟著大軍,在軍中散布不利於朱由棟的話。於是他直接派出一百名複明軍,讓他們護送査繼佐和汪士榮去南京。
他覺得如果繼續讓査繼佐留在他的軍中,很可能來的就不是傳令兵了,而是來抓他的錦衣衛。雖然複明軍中的錦衣衛,大家都不是太清楚。但是大明的這一特色機構,像朱由棟這樣的人,肯定不會棄之不用。査繼佐留在軍隊裏太危險了,不光打探朱由棟的情況,到處散布朱由棟身世不正,動搖軍心。
說朱由棟擅自監國,是篡位叛逆。簡直把朱由棟給說成了當世奸雄,阿瞞複生。見這樣的情況,楊明遇還敢留他在軍中嗎?査繼佐來找楊明遇理論,但楊明遇根本不再理他,直接帶著大軍急行軍離開。
見楊明遇不理他,査繼佐拉著汪士榮,就要離開。但楊明遇留下的複明軍,根本就不讓兩人離開。査繼佐頓時又來火了,道:“你們這是什麽意思,想要關押我們了?”汪士榮也道:“對啊,你們不能
這樣。”
留下的複明軍將士,之前也對査繼佐誣陷和詆毀朱由棟十分生氣。現在楊明遇終於將他交給自己了,頓時沒有好氣道:“哼,關押,押依著我的意思,直接把你給殺了才對。你知道殿下帶著我們這一路打過來,有多不容易嗎?就因為你區區兩句話,就把咱們殿下給說成亂臣賊子了。”
査繼佐道:“天子尚在,他有什麽資格妄談監國,他這不是亂臣賊子是什麽?我大明是曆朝曆代立國最正的朝代,豈能容忍這樣的亂臣賊子,來玷汙我大明。”
那複明軍士兵,也不聽査繼佐嘮叨。直接揮手道:“得,你也不要跟我說,我不知道這些。我也不像聽你說的這些,我告訴你,隻要你乖乖的聽從命令,跟我們回南京,我們也不為難你。如果你敢耍什麽花招,我的刀可不認人。”
査繼佐聽了這複明軍將士的話,頓時氣的差點背過去。汪士榮見狀,一把扶住査繼佐,道:“伊璜先生,咱不生氣。不就是去趟南京嗎,這裏去南京不過幾天的路程,耽誤不了幾天。你和這些當兵的說什麽,他們得了軍令,也不敢違抗啊。”
汪士榮好不容易勸住了査繼佐,接著複明軍根本不給兩人時間,拉著兩人就往南京趕去。一天後,汪士榮和査繼佐被複明軍帶著來到蘇州城外。這時蘇州城裏,已經不少清軍的天下了。
蘇州城裏的清軍,發現自己四周都已經被複明軍占領,頓時就慌了。更可悲的是,從鬆江過來的援兵,進城後,就直接亮出旗號。他們已經反正歸明了,隨後馬寶帶領複明軍衝進蘇州城裏。蘇州城裏的江蘇巡撫朱國治,也跟著我投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