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長庚不理宋可發,繼續問道:“金將軍可是發現了什麽?”那守將道:“這還用發現嗎?肯定是有敵襲的啊。哪裏有自己把自己家營帳點燃的,就算有走水的可能,但也不可能被點燃那麽多啊。”
張長庚轉頭一看,果然整個八旗軍營都被燒紅了天,無數的營帳被點燃。張長庚頓時心裏也明白過來,這一定是敵襲,看情況來的軍隊還不少。頓時轉過頭向宋可發道:“不知道就不可亂說,自己不明白還想要問別人的罪。要是在胡說八道,本督就治你個擾亂軍機之罪。”
宋可發頓時嚇了一跳,自己不過是發了句牢騷,怎麽就成擾亂軍機了。忙道:“總督大人訓斥的是,卑職再不敢亂說了。”張長庚道:“好了,一邊呆著去吧。”
張長庚又向那守將,詢問了一些金世榮出城的具體情況。然後道:“也不知道現在情況到底怎麽樣了,眼看著天就快亮了。”張長庚說完後,就看見城下有大約三千人的軍隊,正要出城。
張長庚仔細一看,正是湖廣巡撫楊茂勳帶著軍隊要出城去。張長庚忙在城上吼道:“快讓楊巡撫出城去,現在軍情如火怎麽還如此拖延。”剛說完就有將士上來稟報道:“總督大人,守城的將士是漢軍旗的人。他們說這座城門,是安親王留給八旗兵丁過的。他們不讓我們走,讓我們從其他城門出去。”
張長庚一聽,頓時氣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轉身指著望山門守將道:“你們如此延誤軍機,到時候你們擔得起這個責任嗎?你們負得起這個後果?”那守將也不過是漢軍旗的一個把總,哪裏敢跟張長庚頂撞。連連賠罪,趕緊下城牆去讓人開門。
這邊的城門還沒打開,城外已經是喊殺聲一片了。卻是金世榮帶著漢八旗的軍隊,剛道長虹橋一帶,就被衛都留下的一千人給伏擊了。金世榮急著要去救援八旗大營,哪裏會想到武昌城外還有伏兵。複明軍的伏兵一出,就拚命的衝擊金世榮的隊伍。
還沒等金世榮慌忙中布好陣,伏擊的複明軍就已經亡命的衝進軍隊之中。衛都給的任務是堅決拖住武昌城的援軍,這些複明軍隻有一千人,現在出城的有三千人左右。複明軍將士見狀,那裏敢讓清軍反應過來。
所以現在根本就不給金世榮機會,隻管一路舍命的衝殺。金世榮的軍隊頓時就四散逃開,任由金世榮怎麽怒吼,都無濟於事。眼看八旗大營沒有救到,自己帶的軍隊還被複明軍給衝散了。
金世榮隻好帶著還能指揮的五百餘人,緩緩的往武昌撤退。想收攏敗軍,整理好陣型,再來攻打複明軍。但是黑夜之中,哪裏還能找回軍隊來,那些清軍早就躲的不知道哪裏去了。
城上的張長庚,猛的聽見城外也冒出來喊殺聲,嚇的就是一個趔趄,差點直接坐在了城牆上。好在後麵有侍衛給一把扶住,才沒有露出醜態。張長庚忙到城牆上一看,發現此時交戰的地方,離城牆居然隻有兩裏路。
張長庚立即喊道:“快叫楊茂勳上城牆來,這夥明軍是要偷襲武昌城的。快上城牆布置防守,讓他的大軍不要再出城了。”城上的其他官員也都紛紛叫喊,頓時亂作一團。
看到城上亂作一團的官員,張長庚大喝一聲道:“都給我站住了,誰要在幹亂跑,直接拿下。”聽見張長庚的命令,城上的守軍,紛紛出手。用長槍的槍杆不斷的抽打那些官員,才讓這些人給安靜了下來。
張長庚這才道:“所有的官員下城去,任何人不得擅自登城。”然後又看到已經開始等上城牆的楊茂勳道:“楊茂勳,你立即帶著你的三千人,上城牆布防。”楊茂勳頓時轉身讓後麵的清軍,迅速登城。
張長庚又見城下城門都還沒關上,頓時對剛才望山門的守將道:“趕快將城門關上,千萬不可讓明軍進入城內。”那守將左右瞄了一眼,有些為難道:“總督大人,這我可不能奉令了。金世榮將軍的大軍還沒進城,我們不能關閉城門。”
張長庚道:“胡鬧啊,你現在不關城門,到時讓明軍衝進城來,你負責嗎?”那守將輕蔑的道:“怕什麽?明軍要是趕來,就算他們進了城,我們依然將他們趕出去就好了。咱們八旗子弟,哪裏就會怕那些軟蛋似的明軍。”
旁邊一個八旗兵道:“就是,隻要有我們在,你們就放心好了。不過你們要趕緊回去,將你們家的房門關好。正好咱們來了武昌,一直就守著這城門,根本就沒有油水。如果明軍進了城,一定就是有奸細作亂,還有明軍燒殺搶掠,根本就控製不了。”說著這八旗兵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旁邊的八旗兵也都紛紛起哄,道:“就是,可不是我們搶的百姓,我們都是趕走明軍,然後在明軍手裏繳獲的。錢財什麽的,都是我們的戰利品。”那守將也頓時兩眼冒出精光,很明顯他們這些八旗兵,想借著明軍入城的事頭,在城裏搶劫一番。
城上的官員,很多都是地方上投降的明朝官員,還有一部分是剛剛中了科舉,被分到地方上的。雖然以前也聽說過,清軍凶狠殘暴。但是沒想道如此的禽獸不如,敵軍來了不但不防守,而且準備借著敵人的名義來搶劫百姓。
但是現在張長庚都管不了這些八旗兵,他們又能如何呢?頓時不少的官員都紛紛離開城牆,返回城裏去了。準備讓自己家裏的人關好房門,看好自己家裏的財產。張長庚也被氣的說不出話來,但是他又管不了這些八旗兵。隻好偷偷讓自己的侍衛,立即去稟報給嶽樂,讓他出麵彈壓這些八旗兵。
楊茂勳見狀,向張長庚道:“總督大人,我們還上城牆嗎?我們現在上去,城下不關城門,我們守著城牆還有什麽用?”張長庚道:“上,怎麽不上?難道你們在城下,就能攔住那些八旗兵嗎?”
楊茂勳頓時明白了,他本來打算等八旗兵放明軍入城,他帶著軍隊,去擋住明軍。但是進張長庚一說,才明白過來。明軍進城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八旗兵要去城裏搶劫。楊茂勳這時候下去堵在路上,不是正好擋住了八旗兵進城搶劫的路了。
楊茂勳看了城下那些八旗兵,果然沒有一個人在防守,都是準備要衝進城去搶劫。楊茂勳歎了一口氣,對身邊的士兵道:“讓我們的人,全部上城來防守。”
現在那些八旗兵表現的如此明顯,楊茂勳手裏的士兵都看的清清楚楚。這些兵很多都是武昌城裏的人,八旗兵現在要去搶的,就是他們的家。頓時個個都十分焦急,對楊茂勳的命令也不願意遵守了。
眼看著這些八旗兵準備要去城裏搶劫,還聽見楊茂勳要讓他們上城牆去,給這些八旗兵讓路,好讓他們能順利地去搶劫。頓時城下的士兵就議論紛紛了,紛紛找道自己的將領,讓他們出麵阻止八旗兵。
不少將領眼看群情激奮,都向楊茂勳道:“巡撫大人,你要製止一下啊。如此下去,我們的士兵可都沒有鬥誌了,軍心也不穩啊。”楊茂勳本身也是鑲紅旗的旗人,對八旗兵搶劫漢人錢財,也是習以為常。
對於這些將領的言語,楊茂勳很不以為然道:“如今天下都是大清的,這些旗人為大清立下了汗馬功勞,就是搶一點錢財也沒什麽,隻要過後好好安撫一下就是了。好了,趕快上城牆去吧。”
這些將領見楊茂勳不管這些事,頓時都鬱悶的走下城去。然後紛紛呼喊著,讓士兵們上城去。但是這些士兵都掛念著自己家裏的情況,誰也不願意在上城牆去守城。張長庚見城下的清兵,全都磨磨蹭蹭的,頓時吼道:“趕快上城去,誰要是磨磨蹭蹭,休怪軍法鞭子不認人了。”
楊茂勳也上前催促,還讓各個將領也都加緊催促。在眾人的催促下,這些清兵才勉強的上了城牆。看著這些無精打采的士兵,楊茂勳擔心的道:“總督大人,軍隊如此狀況,恐怕等下防守起來會出亂子啊。”
張長庚也看到軍隊的情況不行,道:“這樣,告訴他們,隻要殺一個明軍,賞銀子二兩。凡是敢不用力的,在大戰的時候,偷奸耍滑的人,到時候全家斬首。”楊茂勳一聽,頓時不同意道:“大人,現在軍隊已經有些怨氣了,如此威脅下,將士們還能用力嗎?”
張長庚道:“我也知道,但是我們現在有辦法嗎?是你去阻擋城下的八旗兵,還是我去?”楊茂勳頓時也沒了辦法,隻好道:“哎,安親王不來,我們誰也沒辦法。”張長庚道:“知道就好,趕緊去辦吧。”
楊茂勳剛要去宣布獎賞和懲罰,城下就一陣喧嘩。就見城外不少的清兵,紛紛往城下跑。張長庚一看,確實剛剛出城的金世榮的軍隊。現在金世榮的軍隊狼狽不堪,所有的軍士都隻顧著逃命。好似身後有什麽怪物在追趕一樣,沒有人敢停留半分。就連大軍的旗幟也都很多被倒拽著,不少的士兵的兵器都已經不見了,想來是在外麵已經丟棄了。
金世榮帶著軍隊急匆匆的往望山門跑,眼看著就要進入城門了,看見城門口的八旗軍隊,頓時心中一喜,暗道:“天不亡我。”金世榮剛進了望山門,就大喊道:“快,趕緊布陣,明軍跟著攻過來了。”
讓金世榮沒想到的是,他的話音剛落,剛才還在城門口的八旗士兵,就紛紛往城裏跑去。邊跑還邊高喊道:“不好了,明軍進城了,大明軍隊進城了。”這些人一邊往城裏跑,一邊大聲呼喊。
跑進城的八旗兵見人就殺,見有大院就直接衝進去,殺人搶劫。看的還在城門口的金世榮目瞪口呆,不由的想道:“這是我的軍隊嗎?”本來聽見金世榮的話,跟著金世榮逃回城裏的清兵,紛紛都開始結陣了。現在見城裏的八旗兵已經全部跑進城去,還在不斷的搶劫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