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文選也道“如此看來,這平虜侯也不是故意要返回四川的。再說了,就算他依然在雲南,也擋不住遠在緬甸的吳三桂。”白文選這一說的很明顯,就算朱由棟留在了雲南,也沒辦法短時間打進緬甸,去阻止吳三桂殺害永曆。
白文選一說出永曆的事,李定國頓時就沉默了,如今永曆死了,大明該何去何從,就連李定國也說不出來了。等了一會兒,李定國對皮熊道“那張佐宸有沒有說這平虜侯的大軍,是從何而來?這平虜侯又是何許人也?”
皮熊看了李定國一眼道“據說這平虜侯的軍隊,有一部分是原夔東諸鎮的兵馬。”祁三升眉頭一皺道“這怎麽可能?據說當初清軍剛開始攻打雲貴的時候,他們十三家聯合都打不下重慶,怎麽突然間就這麽厲害了,還光複了雲貴川三省。”
皮熊道“具體是怎麽回事,我也不太清楚,當時著急想來滇西找你們,所以也沒有問的太清楚。但確實是不少的夔東將領在複明軍中。據說如今貴州巡撫就是當時夔東的岐候賀珍。”
李定國也有些疑惑道“難道真是是夔東他們打出來了?也不是不可能,清軍大舉進入雲貴,造成四川等地兵力空虛,讓夔東諸將有機可乘也說不定。”皮熊讚同道“晉王果然精通兵法,一眼就看出了清軍的弱點。”
李定國苦笑道“什麽精通兵法,要是早看明白這一點,我們帶著皇上和大軍去四川,也不會像如今這樣,讓皇上在緬甸被吳三桂給殺害了。”皮熊道“晉王也不必過於自責,隻要我們將進入雲貴的清軍給消滅了。清廷一定不能再短時間內,再集結到這麽多軍隊。湖廣也必定十分空虛,那我們就能再次反攻湖廣和兩廣了。到時我們依然能將滿清趕出中原,恢複漢家王朝,光複大明。”
李定國道“那裏有那麽容易。”旁邊的吳三省見李定國依然提不起鬥誌,當即道“黔陽王,剛才你說,現在是大學士張佐宸在坐鎮昆明?那進入雲南的大明軍隊又是誰在統領?”
皮熊道“如今大軍分為三路,一路由羅仁帶領,李如碧為副,另外有楊加福、塔新策、馮天裕,胡一青為將,他們走的是臨安府。另一路是郝永忠帶領,王興為副,劉董才、熊彥聖、胡國柱、安坤為將,他們走景東過來,也是距離我們最近的一路。然後就是最後一路由劉迎南帶領,郭李愛為副,胡君貴,謝順,高啟隆,安重聖為將,他們是走蒙化府,大理府。”
皮熊一口氣說完,眾人聽了都大為感歎,這複明軍還真是兵多將廣啊。就這點名的就已經是相近二十員大將了。結果皮熊突然又想起來道“喔,對了,還有一路大軍由蔣超帶領,馬惟興為副,趙雲、賈四、安陽、隴勝為將,他們是往麗江方向去的。不過他們是,以尋找散落在麗江府附近的大明軍隊為主。加上如今駐紮在麗江府的清軍,也沒有多少,所以戰事不會太多。另外還有張勇帶著六千關寧軍整編的騎兵,去了大理府,石柱的秦翼明和馬萬年帶著三千白杆兵走景洪。”
這一來,在大帳裏的人,無不深吸一口涼氣,光大將就已經是三十人了。李定國也道“這複明軍還真是兵強馬壯,怎麽還有清將的將領?難道這些人都投降了複明軍?”
皮熊道“是的,關寧軍本來是要返回貴州的,結果不知道怎麽回事,居然全部投降了複明軍。然後他們攻下了昆明後,之前留守在昆明的清軍將領,還有之前投降清軍的我大明將領也都紛紛反正。這樣一來,複明軍將昆明的降軍整編後,如今已達十多萬大軍。”
李定國感歎道“要是這消息能早來一個月就好了,那時就真如平虜侯說的那樣,緬甸區區小國的人,一定不敢對皇上有半點不敬,可是來的太遲了。就算我們現在大軍壓近,將清軍全部消滅,這於大局又有什麽改變?皇上沒了,我們就成了孤魂野鬼,大明也就沒了。”
這時,吳三省道“晉王何必說出如此喪氣之言來,我們軍中不是還有一位宗室,我們可以奉他為主,繼續完成抗清大業。”白文選道“三省說的是韓王血脈的奉國中尉朱璟淳?宗室他到是,恐怕就是血脈有些遠了還不如遙奉福建的魯王朱以海為尊。再說魯王之前就已經有過監國稱號。”
聽見吳三省和白文選的話,其他人也都議論紛紛,唯獨李定國和皮熊沒有說話。李定國見皮熊沒有說話,便問道“太鴻,你怎麽看?”太鴻是皮熊的字,聽見李定國開口問自己,皮熊並沒有立即回答。反而說道“晉王,如今我們還是盡快的配合,從昆明過來的大明軍隊,和他們聯手對付雲南的清軍再說吧,到時候諸位一定會有決定。”
李定國見皮熊如此說,並沒有接自己的問題,頓時明白其中肯定有蹊蹺。看了周圍一眼,道“嗣興,你帶著劉震和吳國安去營裏安撫好將士,讓他們準備好反攻清軍的準備。”
李嗣興隻好帶著吳國安,劉震等年輕一輩的人出了大帳。然後留下祁三升、吳三省、賀九儀、白文選、勒統武等人,等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後,李定國這才向皮熊問道“現在隻有我們幾人了,你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時祁三升等人也發覺不對,都不解的看著皮熊。皮熊看了一下眾人,道“剛才晉王就問起這平虜侯是什麽來曆,我就沒有說。主要是怕他們小輩在沉不住氣,鬧出其他事端來。”
聽皮熊一說,其他人也都謹慎起來。皮熊道“如今這雲南的清軍確實已經不足為慮,而且我大明如今也有十幾萬大軍,這平虜侯所領軍隊,號為複明軍,意在何為一目了然。唯獨有一件事,我頗為擔心。”
李定國頓時明白了,想皮熊問道“他獨掌十幾萬大軍,難道他生出了其他不該的心思?”聽見李定國這麽一說,其他幾人頓時心裏咯噔一聲,暗道“可不要讓大明再經受這樣的事了,如果真發生這樣的事,大明必定滅亡。”
皮熊道“亂世獨掌大軍,難免有非分之想。但他有這種想法,我們卻沒有任何理由來阻止。來之前我還很擔心,但如今我卻絲毫不為這個擔心,隻要大家都還對大明忠心的話,估計是不會再節外生枝了。”
李定國疑惑道“這話怎麽講?他既然生出非分之想,我們怎麽就不能阻擋了?”勒統武道“是啊,難道就因為他如今又十幾萬大軍?當初滿清幾十萬大軍我們也成怕過。”祁三升和吳三省也都道“是啊,大不了在和他打一場就是了。”
皮熊道“打到不用,因為他也是大明宗室。我剛才不說,是因為小輩們都年輕氣盛,本來之前皇上在大家身邊,大家也都沒有其他想法。但是如今突然從其他地方來一個宗室,讓大家要對其效忠,可能就有不少的年輕人不願意了。”
白文選之前也沒有聽皮熊說過朱由棟,這時聽見這話,頓時一驚道“什麽?他也是宗室?不會是假的吧,當初四川可是出了個朱容藩,可不要又出個其他人來。到時不要說是小輩們不願意,就是我們也未必就以他為尊。”
勒統武等人也都道“對對對,可不能弄個假的出來,到時候定會鬧出笑話。說不定還又是一場內訌的事情發生。”李定國雖然沒有說出來,但其表情也有這個擔憂。
皮熊見狀道“這才應該不假,既然他能整合夔東軍隊,說明夔東的文安之文督師一定對其考證過,否則文安之不會輕易的讓他整合夔東軍隊。而且據說夔東還要兩個宗室一個是韓憲王之後朱亶塉,另一位是東安王朱盛蒗。他們有如此兩位宗室在夔東,又何必屈從於來曆不明的這位宗室呢?”
然而皮熊不知道的是,當時不過是情況緊急,夔東需要保寧的糧草,而保寧需要夔東的兵馬。兩方也是無可奈何之下,隻好聯手,加上當時朱由棟以民族大義,來勸說文安之,文安之下勉強答應,承認朱由棟的宗室身份。
誰知後來的事情,越發的出乎了文安之的意料。在短短半年時間內,整合了夔東的朱由棟越打越大。等到一直留在夔東的文安之發現後,也不得不顧慮揭穿朱由棟的後果了。
再加上自從永曆被清兵追著逃出了國門,文安之一直病不離身,那裏還有精力去做這些事情。並且現在夔東的將領,被朱由棟已經瓦解的差不多了。各個將領手下的士兵,也都被朱由棟反複改編,將領也被朱由棟換了一波又一波。
這些將領,如今還能讓手下士兵死心塌地跟著自己的,可能也就隻有一直留守夔東的劉體純和王光興了,但是就他們兩人的兵力,根本就拿朱由棟沒有辦法。而且朱由棟現在,也沒有明目張膽的說,要篡奪大明的江山。朱由棟表現出來的,依然還在努力的想去救回永曆。
一時間也讓文安之,找不到揭穿並顛覆朱由棟的理由。其他的人如袁宗第,郝永忠,賀珍等人,現在都已經徹底的服從朱由棟。基本上是認同了朱由棟宗室的身份,他們也不可能去揭穿。這樣一來,外界當然也就真的認為朱由棟是大明宗室了。
李定國聽見皮熊這麽一分析,頓時也就相信了。道“不管怎麽樣,我們先消滅眼前的清軍再說。也不知道這位宗室,他具體是哪一係的血脈。”李定國這樣問不是沒有道理,畢竟他們先都是農民軍,造反的時候,殺了不少的大明宗室。如果是和大西軍有仇的,以後自己跟這幫老兄弟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皮熊也沒讓李定國失望,道“據說這位平虜侯是襄王的後代,原是襄王係進賢王朱常淦的子嗣。”賀九儀道“大明宗室裏,真要出了怎麽一位能人,大明江山說不定真的就光複了。但他是不光有能力,還是襄王的後代,如此我們的日子可就。”
賀九儀的話沒說完,但眾人都知道賀九儀的意思。皇帝能力強了,做臣子的肯定就不好過,何況當初大西軍攻破襄陽城後,張獻忠領著大西軍將襄王一係幾乎是殺光了,隻跑了福清王和進賢王兩人。
結果福清王去了九江,最後到了江南,在弘光政權裏襲封了襄王爵位。等到弘光政權覆滅後,福清王也就不知所蹤了。這進賢王更是早早就淡出了人們的視線,如今他的子嗣到是出來個異類,居然將大明有生生的挽救回來了。
所以在李定國等人的心裏還是有些顧忌,畢竟這朱由棟的一家人,都是被張獻忠給殺了個精光。誰也不知道朱由棟心裏,到底會不會記恨這個仇,如果朱由棟心裏放不下,那對他們這些出身大西軍的將領,可就沒有什麽好感了。
對於賀九儀等人的顧忌,皮熊一時間也不好多少,畢竟現在要是說出來,到時候朱由棟卻不是這樣想的,那這些人豈不是惱恨皮熊誆騙他們。
眼看著眾人都有所顧忌,李定國道“好了,現在大家也不必過多的考慮,畢竟我們都沒見過這位宗室,我們眼下最主要的是,盡快配合其他大明軍隊,消滅雲南的清軍。然後和攻過來的大明軍隊匯合,討論一下我們下一步該怎麽走。”
聽見李定國這樣說,其他人也就不好在糾纏。皮熊道“這一點大家到是可以放心,據說這位平虜侯帶兵非常有一套。凡是經過他整編過的軍隊,這些將士個個都是嗷嗷叫的,打起仗來也是完全不畏死,甚至在大戰之時都不用督戰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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