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滿洲八旗的大軍沒有繼續前進,夏國相等人立即就來求見羅可鐸,見麵後一陣寒暄。然後夏國相小心翼翼的向羅可鐸問道:“郡王爺,怎麽大軍停了下來,不是說要返回貴州嗎?”
羅可鐸道:“走不了了,如今明軍已經攻下勝境關。”夏國相頓時大驚道:“什麽?怎麽可能,不是說明軍在貴陽嗎?再說貴陽到勝境關足足有上七八百裏路,中間還有多處關隘。”
羅可鐸道:“他們繞過了中間的關隘,安順,安南等地根本就沒接到有明軍進攻的軍報。”
夏國相一臉糊塗道:“難道明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嗎?怎麽可能沒有任何軍報就突然攻占的勝境關?”
羅可鐸道:“這些事情先放一邊,濟席哈等將已經趕往勝境關去查看了,估計今明兩天就能趕回來,到時我們再做打算。”
夏國相有些魂不守舍的回到關寧軍軍營,胡國柱見狀道:“國相,你這幾天怎麽回事?老是這樣一幅德行。你這樣可不行,打起仗來很容易就出問題。”
夏國相向胡國柱問道:“你說這大明真的還有救嗎?”胡國柱聽見夏國相的話,頓時嚇了一跳,道:“國相,你說什麽胡話呢?前明現在地無一壟,大臣沒有幾個。就剩下幾個遊兵散勇,你說這前明還有救?”
見夏國相還要再說,忙抬手止住道:“別跟我說什麽天下民心,要是民心抵用,能讓大清得了天下?還有你可別忘了,是咱們的王爺,也是你我的嶽父大人帶著清兵入關的。”
夏國相歎了一口氣道:“是啊,所以我才有些迷茫啊,之前總覺得王爺這樣做也沒什麽,就算是帶著清兵入了關。那也是前明崇禎皇帝昏庸,李自成更加過分,居然直接抄了王爺的家,還將王爺夫人給劫了去,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胡國柱道:“那你還迷茫什麽?不要亂想,否則被人知道了對王爺不利,何況現在兄長還在北京。”
夏國相道:“我到不是想別的,就是想不明白。明明已經將雲南打下來了,為何還要縱兵屠殺,那些也是大清的子民啊。到底是前明在動搖大清根基,還是清兵自己在動搖根基?”
胡國柱不知道夏國相怎麽就鑽到牛角尖去了,道:“你發燒了,怎麽胡說八道,這話你也敢說,你想想洪承疇當時上書彈劾縱兵劫掠,也隻是含糊其辭,誰敢點明說是誰做的?就算有人知道,也要說那些被殺的是亂民,是叛賊。真不知道你這兩天是怎麽了,滿腦子都是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說著邊起身,還不忘叮囑夏國相道:“可不能再胡說八道了,否則就是惹禍上身。”胡國柱剛要走出營帳門,突然停住道:“你看我被你這一打岔,把正事給忘了。你去平郡王那裏打探道什麽軍情沒有?怎麽現在大軍全部停在了曲靖,不是說好的趕回貴州嗎?”
夏國相有些心不在焉的道:“現在回不去了,明軍已經攻占了勝境關。”胡國柱一聽頓時大驚道:“什麽?勝境關被明軍給占了?那我們不是被堵在了雲南,那還在這裏等什麽?趕緊進軍攻打勝境關才是。”
夏國相道:“誰不知道要趕緊攻打勝境關?但是濟席哈等人,去打探情況還沒回來,這不正等消息嘛。”胡國柱道:“糊塗啊,這時候還等什麽消息,應當趕緊發兵,強攻勝境關才是,隻有打下勝境關,我們才能返回貴州,不至於困守雲南。”
夏國相這時也被胡國柱帶著思考起軍情來,然後看著輿圖道:“對了,據說貴州沿途的安順,安南等地,都沒有接到明軍攻擊的軍情,明軍有如天降一般就出現在了勝境關。”
胡國柱看著輿圖道:“真糊塗了,你看看這安南到貴陽,一路上多少關隘,多少城池。當初我們攻打貴州也沒有走這一條路,怎麽明軍就非得走這一路了?”
夏國相看著輿圖也看明白道:“確實,如果走這一路,不光城池關隘多,消息還容易被泄露。看明軍的行動,明顯是想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所以肯定不會走這一路。另外黔南土司眾多,變數極大,再加上山高路險,不利於大軍行動。”
胡國柱接過話道:“明軍肯定是和當初我們走的路一樣,走水西。不過是我們走水西進烏蒙,然後大軍進入雲南,他們則是在水西南下直取勝境關。”
胡國柱道:“對就是這樣,他們繞過了安順等地,不行我們得去跟平郡王說說,否則我們也將埋骨在雲南。”
夏國相現在也顧不得之前的心思,頓時帶著胡國柱就一聽前來找羅可鐸。剛到羅可鐸住處,就看到滿洲八旗和漢軍八旗的人聚集在一起。
夏國相見狀,頓時心裏就不舒服,明顯關寧軍將要被當成炮灰用,所以軍情都不用他們來討論,等待他們的將是送死而已。
雖然夏國相心裏不舒服,但還是將自己和胡國柱的分析,向羅可鐸複述了一遍道:“郡王爺,明軍現在的目的很清楚,就是想將我們大軍困在雲南,這樣一來光靠饑餓就能將我們打敗。”
羅可鐸道:“你說的很有理,濟席哈老將軍傳回來的情報也是這樣,如今明軍已經將平夷衛的軍民百姓,還有糧食物資全部搬走。從曲靖到勝境關接近兩百裏路,已經沒有一個人煙。”
在場的滿洲八旗和漢軍旗的人,顯然是知道這情況的,所以並沒有大驚小怪。但是夏國相和胡國柱卻是第一次聽見,當即道:“這,我們可就危險了,前麵是兩百裏不見人煙的道路,我們的糧草怎麽補給。後麵退回昆明的幾百裏路,也已經沒有一個人煙,我們現在是前進不得,後退也不行啊。”
杜蘭一聽,頓時覺得夏國相這是在指責自己一路屠殺百姓,當即道:“怎麽就沒路了,隻要我們攻下勝境關,不就有路了嗎?”
胡國柱道:“貝勒爺,話雖然是這樣說,但是這兩百裏路怎麽過去?就算到了我們沒有糧食,餓著肚子怎麽攻城?如今百姓也沒有,打造攻城器械也沒人。”
杜蘭見說來說去都是在指責自己屠殺百姓,頓時大怒道:“就算沒有百姓怎麽了?沒有那些包衣阿哈,就讓你們上。你們不也是我們滿洲人的奴才,你們不上難道要我們上嗎?”
見杜蘭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直接說夏國相和胡國柱是奴才,兩人頓時滿臉的羞愧,一張臉頓時通紅。兩人雙目噴火把的看著杜蘭,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麽。
最後還是貝勒尚善看不過,道:“好了,什麽奴才不奴才的,在坐的人都是皇上的奴才,隻有齊心將皇上的差事辦好了,大家才能好過。”
羅可鐸也順勢道:“對,如今是攻打勝境關的事重要,其他的事等我們攻下勝境關再說。”
夏國相和胡國柱見有羅可鐸出來說話,當即也就不在糾纏。眾人又商量了攻打勝境關的事宜,果然是讓關寧軍衝在第一線,充當攻打勝境關的炮灰。
但是如今周圍都是滿洲八旗和漢軍旗的兵,夏國相和胡國柱也想不出什麽理由來反對,隻好默認了這一計劃。第二天大軍就浩浩蕩蕩的開赴勝境關,隻是一路的荒涼似乎訴說這次攻打勝境關的悲壯。
由於要準備攻打勝境關,所以羅可鐸並沒有催促大軍,隻是按正常的行軍速度,經過兩天行軍後到達勝境關。
看著眼前的關隘,回想起當初清軍進入雲南的時候,大軍輕鬆的就得到了勝境關,如今真要強攻勝境關的時候,才發現此關的雄偉。
羅可鐸並沒有多給夏國相感歎的時間,當天上午到達勝境關後,靠殺馬肉吃了一頓後,立即就讓夏國相派出三千將士強攻勝境關。
現在勝境關上的守將是郭李愛,看著清軍大軍前來,頓時心驚膽戰。對旁邊的熊彥聖道:“如今清軍大軍來攻,我們守關怕是凶多吉少,我看還是趕快向平虜侯求援吧。”
熊彥聖也沒有和清軍交過手,但是看到關下旌旗滿天,刀槍林立。一時間也有些膽寒,道:“如今關上就隻有五千守軍,前來攻打關隘的是滿洲八旗和漢軍旗的旗兵,我們這時向侯爺求援也就理所應當。”
有熊彥聖的支持,郭李愛當即也不遲疑,馬上就派出求援信使,並調朱守全帶著自己手下的軍隊,還有平夷所降軍和新兵五千人前來支援。
有了這些安排,郭李愛心裏終於有些安定,便走到關牆上去查看,防守和城下攻擊情況。
這時關下的關寧軍已經吳國貴的嗬斥下,開始慢慢的戰隊。由於是當炮灰,所以現在站在關下的清軍都是萎靡不堪,加上這幾天吃也吃不好。整個軍隊顯的無精打采,吳國貴見了,大喝道:“都給老子打起精神來,你們這樣就能打下勝境關了?”
聽見吳國貴的話,隊伍裏有一總旗道:“吳將軍,你們要讓兄弟們賣命,怎麽一頓好吃的也沒有,就算拿我們當炮灰,墊背的。將軍也不該在乎這也一頓吃食吧。”
頓時其他士兵也都紛紛抱怨,吳國貴見了,罵道:“你當老子願意拿你們去當炮灰啊,你們可都是王爺手裏的底牌,如今被那些狗日的拿來當炮灰,王爺知道了還不得罵死我們。”
那總旗道:“既然如此,讓其他人當炮灰去,我們都是精兵,如此讓我們送死這不是浪費嗎?”
吳國貴道:“你給老子閉嘴,你看看他們是什麽人?不是滿洲大爺就是漢軍旗的主子,你讓他們去給你當炮灰?你是還沒睡醒,盡給老子說廢話,都打起精神來,隻要我們盡快打下勝境關,我們就能活命。要是攻關戰事拖的越久,你們送命的機會就越大。聽見了沒?”
這些關寧軍的士兵,都是在死人堆裏摸爬滾打十幾年的人,那裏不知道這個道理,眼看著沒有給自己當炮灰,而且自己還要去給別人當炮灰。
現在又聽見吳國貴這樣說,當即吼道:“將軍放心,我們一定使勁盡快的拿下勝境關,也讓那些整天騎在我們頭上拉屎撒尿的混賬看看,咱們關寧軍的手段有多厲害。”
其他士兵也都紛紛附和道:“打下勝境關,讓他們看看。”吳國貴見士氣起來,頓時也吼道:“打下勝境關,給王爺爭光。”
其他士兵也跟著吳國貴吼起來,一時間城下列陣的清軍,士氣高昂,群情激奮。打下勝境關的口號,遠遠的傳開。遠處的夏國相和胡國柱見了都點點頭,就連滿洲八旗的軍陣裏,羅可鐸見了這情況也和身邊的人道:“平西王的軍隊,果然是精銳之師,就算在艱苦的條件下,也能有如此的氣勢,攻下勝境關必定不在話下。”
羅可鐸身邊的濟席哈也道:“是啊,有平西王這樣的領軍大將,我大清才能穩坐天下。”
唯有杜蘭道:“哼,有什麽了不起,要是打不下勝境關,一定要將這些耀武揚威的漢蠻子全部正法。”
羅可鐸聽見這話,轉頭瞪了杜蘭一眼,道:“平西王是我大清的平西王,你少發些牢騷。好好看看行軍布陣和帶兵打仗。”
杜蘭還是不以為然,但是現在羅可鐸開口,也就不好在明著說吳三桂的不是,隻好一個人在一旁賭氣,心裏暗想一定要讓吳三桂和他的關寧軍好看。
夏國相和胡國柱沒有在羅可鐸身邊,自然不知道這一幕,見前麵的吳國貴已經帶著大軍開始向勝境關靠近,頓時也注意起攻城的情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