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臨正在對李國英的奏章批複,這時總管太監吳良輔急匆匆的跑進殿來,剛一進殿就直接跪下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福臨看也沒看道“你這老東西,急匆匆的亂叫什麽?”吳良輔從袖子裏抽出一份奏章舉過頭頂道“皇上,江寧兩江總督郎廷佐奏報,我大清援兵陸續抵達江寧後,於七月二十二日晚上派出綠營兵打頭陣,由蘇州水師總兵梁化鳳率領部下騎兵五百餘名出儀鳳門、江寧水師提督管效忠管效忠領兵出鍾阜門,於二十三日黎明時分突然對鄭逆營壘發起衝擊。駐守在外麵的餘新等部盔甲器械都來不及披掛周全就倉促上陣,很快被我大清軍隊擊敗,餘新被俘。如今江寧各級官員正在準備對鄭逆組織第二次攻擊。”
福臨一聽,跳起來一把從吳良輔手裏奪過奏章看了起來,不一會兒就大笑道“好好,郎廷佐好樣的,管效忠好樣的,梁華鳳也是好樣的。嘉獎,要嘉獎他們,”
一直在乾清宮沒走了索尼等人也齊聲想福臨道喜,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如今打敗鄭逆可期啊。”福臨高興的在房間裏轉著圈道“對,看這下鄭逆還怎麽張狂。下旨對江寧諸位大臣進行嘉獎。”
索尼道“皇上,此時還不能進行嘉獎,此時嘉獎了等到他們把鄭逆徹底打敗,趕出江寧後又該怎麽嘉獎呢?”福臨想了下道“對,是我高興的有點糊塗了。”
索尼又道“之前奏報說梅勒額真噶楚哈、瑪爾賽自貴州旋師,如今也在江寧,何不等江寧解圍後,讓他二人逆江而上搜尋流竄到蕪湖一帶的張煌言。這樣也能迅速的平定之前降匪的太平、寧國、池州、徽州、廣德等地,還能一並肅清當地民匪雜居的現狀。”
鼇拜道“索中堂所言極是,江西等地本就有很多不服朝廷之徒,正好讓噶楚哈、瑪爾賽二人去清理一番。”福臨道“那就讓他們去吧。至於那些敢投降叛匪的,不管是官是民,全部殺光,這些賤民不殺的厲害,他們是不肯聽話的。”
蘇克薩哈也道“皇上言之有理,想當年要是沒有太祖和太宗兩位先皇,在關外對漢人進行屠殺,他們能夠聽話?當年在關外殺了不下幾百萬人,你看看現在的關外漢人,哪一個不是以我們滿洲人的奴才為榮?”
鼇拜也笑道“就是,你要是現在對那些奴才說一聲他是漢人,他還跟你急。所以這漢人就是要殺,隻有把他們殺怕了,殺的厲害了。他們自然就聽話了。”
福臨道“好了,這些我們自己知道就行了,不要到處說去,免得又生出些麻煩來。”四人忙道“是,皇上聖明”
福臨等人隻顧著在乾清宮裏大聲玩笑,卻不知道門外還有一人,卻是弘文館學士王熙。這王熙也是年輕有為,如今三十一歲已經加禮部尚書銜,還兼管這翰林院。本來他是不會進宮來的,但今日在整理檔案時,發現了六月二十四日,吳三桂奏報大量的川西,川南的明將,土司投降。王熙就想到如今的西南剛經曆了戰亂,民生疾苦。希望能派出官員對西南雲貴川等地進行禮教宣講,教導百姓歸附朝廷,安心勞作,勸誡地方寬宏施政,安撫百姓。使地方盡快安定。
誰知道王熙拿著吳三桂的奏章抄本來到乾清宮外,卻聽到了福臨等人的這樣一通話,心裏很不是滋味。但他本是順治四年的進士,雖然心裏不舒服但也沒表現出來,讓殿外的太監進去通報,然後就在殿外等候。
福臨等人正說著就見小太監進來說,禮部尚書王熙求見。福臨等人一愣,然後恢複到平常的狀態。福臨這才道“傳吧”小太監立刻就去殿外傳王熙進殿。
王熙一進乾清宮就跪下向福臨道“臣王熙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請皇上聖體金安。”福臨道“王愛卿來見朕有和要事?”王熙道“臣今日整理檔案,發現了平西王六月二十四的奏疏。”福臨好奇道“你去整理檔案和平西王的奏疏有什麽關係,還是 一個月前的。”
王熙道“回皇上話,平西王的奏報說川南和川西等地,大量的偽明將領投降,而且貴州也新附,巡撫趙廷臣也奏報說貴州如今民間荒蕪,百姓疾苦。所以臣就想請皇上恩準由禮部派遣官員對四川,貴州等地加強文教,勸說百姓歸鄉,種桑務農。也監察當地官員施政情況。”
福臨還未說話,鼇拜就接話道“王大人怕是想錯了吧,這雲貴川等地新附正該嚴刑執法,彈壓反叛的時候,怎麽到說起文教來了。王大人真是書生之言。
王熙一直跪在地上也不敢起來,聽見鼇拜在背後說話,忙直起身子,挪動膝蓋稍微的轉了點,能看見鼇拜後道“鼇大人此言差矣,雲貴川反叛的偽明餘孽,是李定國和朱由榔等匪徒,不是當地百姓,百姓依然是受他們盤剝,所以苦不堪言。也正因為如此,所以我大清天兵一到,百姓無不望風歸降。既然他們歸降了我大清,就是大清的百姓,我們施政當然要寬厚,勸說百姓能夠歸鄉,這才是聖人之道,朝廷施政的根本。”
鼇拜聽王熙一說頓時明白了,這就是一個書呆子。當即也就不說了,本來想退後去做事,但突然想到什麽,道“皇上,不如就讓王大人去四川等地安撫百姓。”
福臨正聽王熙講的昏昏欲睡的,聽見鼇拜的建議當即就道“王愛卿,如今鼇拜舉薦你去四川等地安撫百姓,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去?”王熙忙拜倒伏地道“皇上有差遣,臣必當接近全力安撫西南百姓,為我大清守護好西南。”
福臨道“好,王愛卿果然有一顆忠貞之心,若朝中大臣個個如王愛卿這般為朝廷分憂,何愁天下不能平定。既然王愛卿願意去,那我就任命王愛卿為西南三省監察禦史,巡按雲貴川。”
王熙道“臣叩謝聖恩,臣此去西南必定竭盡全力辦好差事。”福臨道“好了,你退下去準備吧。”
等王熙退出了乾清宮後,福臨才道“漢人的官要個個都是這個樣子,我大清的江山也就穩如泰山了,為和卻偏偏要出些李定國,鄭成功,張煌言等人呢?”
索尼道“皇上放心,畢竟如李定國等人的少,如王熙這等為大清效力的多啊。”鼇拜等人都附和道“對啊,隻要我們把敢反抗的人全殺了,這天下自然也就沒人反抗了。在加上如王熙這等的漢人為我們出書言說,這江山於大清就穩當的很。”
王熙回見和父親王崇簡說了自己要求去西南的事後,王崇簡頓時大驚道“你糊塗啊,西南剛剛歸附,到處是兵匪,你現在去不是自尋死路嗎?”王熙道“父親大人過慮了,我此去也有隨行官差,又不是我一人前往。西南既以歸附,況且朱由榔和李定國已經逃往緬甸,其他人也掀不起什麽大浪了,再說我從京師去道四川也還要將近一個月,所以不會有事。就請父親大人放心。”
王崇簡歎了口氣道“現在不放心又能怎麽樣,皇上旨意已下,不去也得去了。”
第二天,王熙去吏部辦了交接,領了路牌和官身就帶著一隊官差出了北京。王熙出了北京後,一路看見的是百姓衣不蔽體,路旁到處都是屍骨,猶如身處地獄,偶爾看見人影也是骨瘦如柴,神情呆滯,個個就如行屍走肉。王熙沿運河南下,直抵江寧,這時鄭成功已經從江寧敗走,王熙也沒去江寧城,直接在驛館歇息後就沿長江往西。
這日八月十六到達安慶,一連走了進二十天,隨行的官差和隨從都紛紛叫苦,王熙本人也感覺累的受不了正好想在安慶歇息幾日。王熙走在安慶的大街上,安慶地處長江邊,比起北方又要好了很多,人也多了不少。
眼看就到中午了,王熙帶著兩個隨從隨便找了家飯店,進去點了幾樣小菜。王熙是個講究的人,找小二要了間樓上的包房,小二剛把才給端了上了,王熙還沒開始下箸就聽見大街上一陣吵鬧,不停的有人在大聲嗬斥道“你們這些刁民,敢反叛朝廷,現在把你們通通殺光,還不趕緊說出叛匪的位置,還爭取寬大處理。”然後就是大街上叫喊聲不斷。王熙往窗外一看,隻見滿地跪著百姓,不停的磕頭求饒,另一邊站著一隊滿洲正白旗的旗兵,個個凶神惡煞的那這刀,另有幾十個漢人在大聲嗬斥,指揮這讓大家蹲好。
等到把所有的人都集齊在一起後,隻見那些正白旗的旗兵直接就衝進人群中,揮刀亂看。下麵跪著的人頓時恐慌的四處逃散,但是哪裏又能逃脫,之前還在組織集合人的幾十個漢人,這時也嚇呆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轉身就跪在那首領麵前道“噶楚哈大人,你說過隻是集合他們,讓他們說出叛匪就可以的,求求你放了他們吧。”
噶楚哈毫不在意道“一個一個的問多麻煩啊,直接殺了不就把叛匪也殺了嗎?”旁邊的人一聽,紛紛向他們的領頭人道“王老四,你說好的,大家找人隻是過來湊個人數,現在全把自己人給殺了,你說怎麽辦。快想辦法啊。”
王老四一聽也急的不行,跪著爬到噶楚哈的麵前道“噶楚哈大人,求求你放過他們把,他們都是大清的順民啊,都是我們的家人啊。求求你了。”這時有一人看到自己家裏小孩被打,直接跑過去一把抱住那正白旗的旗兵,跪在麵前道“滿洲大爺,求求你了放了他吧,他是我外甥,不是叛匪,”正說著被那旗兵一瞪眼,嚇的連忙鬆了手,不停的磕頭。
那旗兵沒有立即去殺那小孩,直接抽刀就朝跪在自己麵前的漢子,一刀從漢子的後背穿了過去,又從胸口穿了出來。王老四等人看的心驚膽戰,不敢相信那人剛才還幫這些滿洲人做事,現在卻被殺了。
那旗兵殺了那漢子後,也不停留直接把已經嚇傻了的小孩殺掉。王老四看到雙眼通紅,這時也不再哀求噶楚哈了,其他人還有叫著王老四的,他也聽不見,仿佛腦海裏一片空白,什麽聲音也聽不見。等到周圍的慘叫聲在次傳進耳朵時,王老四再也忍不住,猛地抽出噶楚哈的腰刀,一下子就捅進了噶楚哈的腰間,然後被王老四橫刀一拖,當場刀就從肚子裏割了出來,噶楚哈的肚子瞬間就被開了膛。
噶楚哈攻進貴州,雲南沒有被傷道分毫,如今卻被開膛割斷了腸子,也是因為噶楚哈沒有防備王老四。王老四殺了噶楚哈後,大吼道“滿清韃子是要把我們殺光,此時不反更待和時?”
其他剛才還紛紛求饒的人,本就已經義憤填膺,現在有王老四一帶頭,也紛紛向自己生變得清兵殺去。原本躲在遠處不敢過來救人的這時也紛紛上前幫忙,一時間人數就遠遠超過了清兵,清兵本來就隻有十幾人。這時被幾百人給包圍了,雙拳難敵四手,清兵被打的落荒而逃,當場被打死的就有七八個。
王熙本來要出去給百姓求情的,結果剛到地方,清兵已經敗走。王熙上前道“壯士,你們這樣造反是要被誅滅九族的啊,你們快隨我去自首,爭取寬大處理吧。”
王老四等人剛剛殺了清兵,大夥都還渾身是血。這時候冒出這麽一貨,讓大家去自首。當場眾人的喝罵道要殺王熙,嚇的王熙兩個隨從喊道“你們也太無法無天了,你們知道這是誰嗎?他是禮部尚書,如今奉旨巡查雲貴川三省的巡按禦史。”
這時人群裏有人道“我管你是誰,當官的就該殺,就是他們領著清兵來殺我們的。”王熙忙道“沒有。我是今天才道安慶的,我隻是路過,我的船還在江邊呢。不信你們去看看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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