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絕愛,極品醋包
頭頂翻卷的烏雲漸漸淡去,離墨和長孫一澈一前一後地出了禁地,誰也沒說話,誰也沒看誰,但是步伐卻出奇地默契,離墨好幾次想要熱著臉貼上去,卻被他一個冰冷的眼刀又給甩了回來。
心中無奈,離墨抬眼看著長孫一澈被荊棘割的沒一處好地方的錦袍,心越來越軟,回想起剛才他不顧一切地揮劍向自己趕來,她只覺眼眶隱隱發酸,但是胸腔卻是溫暖如春風輕拂。
還有他縱身撲入火海,抱著自己,要與她同生共死,她雖看不見,但卻全部能感覺到。
原來,他不只是一點點地愛自己呀,是很愛很愛了,愛到她生,他陪,她死,他亦相隨!
原來,真的是自己錯怪他了,錯怪了整整五年,好在……一切都還來得及!
笑意在黝黑的眼底一圈圈漾開,最後匯聚在嘴角,形成兩個甜甜的梨渦,如蜜糖將她整顆心包裹住,滿足到了顫抖。
離墨黑瞳一閃,又湊了上去,像只貓兒一般黏在他身旁,「長孫一澈,你餓不餓?渴不渴?我烤野兔肉給你吃好不好?」
但長孫一澈依舊緊抿著薄唇,抿的都有些微微發白,他黑眸冷睨著前方,瞳孔里似有一簇簇火焰往上冒,散落的青絲在風中飛舞,周身寂寂如雪,透著拒人千里的清冷戾氣。
離墨快步走上去擋在他前面,對方皺眉,睨了她一眼側身就要走,離墨趕緊身子一閃。
「做什麼?」長孫一澈聲音十分不耐煩。
「跟你一起走。」她執拗道。
「我不跟你順路。」他想往左繞過她,她又攔在左邊,嬉皮笑臉道,「你去哪我都跟你順路。」
見他面色稍和緩,離墨上前蹭了蹭他,軟軟地討好道,「你不喜歡野兔肉,春雞也可以呀,你要是還不肯原諒我,那就把我給吃了吧!」
把她給吃了?
黑眸中閃過一道晶亮的光,某人果然動搖了,停下腳步,轉頭看著離墨一雙閃爍的大眼,長孫一澈心中怒火頓時被她那席話給澆滅,最後化成一聲懷疑而期待的低喃,「真的?」
離墨見這醋包子終於哄回來了一半,當下暗喜,卻不料背後又遙遙傳來一個促狹的笑聲,「哈哈,還是阿鳶厲害啊,幾下就把二哥的心頭火給滅了!」
離墨白眼一翻,頓時一個眼刀狠狠地掃了過去,就見凌鴻煊一副弔兒郎當的模樣,腳步愉悅地往自己這邊走來,完全不知道自己剛才又犯了什麼大罪!
下一刻,長孫一澈的臉上倏地覆了一層冰,一眯眼又瞪向離墨,就見她果然話裡有話,那張臉上分明寫著五個大字:就要你就範!
她居然耍他!
「哼!」冷冷一拂袖,長孫一澈丟下一句話轉身就走,「已經被你給氣飽了!」
但是他才剛一轉身,背後就響起了凌鴻煊的驚喝,「阿鳶!」
離墨扶額,清麗的臉上滿是難以承受的苦楚,身子如風中殘葉般晃了晃,然後無力地倒下。
「她身子好涼,阿鳶好可憐吶!」
凌鴻煊一個箭步衝上去拖住她的腰肢,發現離墨面色煞白,一雙眉緊緊鎖著,渾身緊繃甚至微微顫抖,「天啊,不會蠱毒又發作了吧?」
話音未落,他眼角就瞥到一個月白色身影衝來,旋即自己整個人都被大力推開,跌在一邊,而他懷裡的女子已經被人搶走。
「墨兒,墨兒!你怎麼樣?」
長孫一澈以最快速度衝來,大手輕輕拍著離墨的臉頰,但是懷裡的人兒卻是一動不動地躺著,他急的後背皆被冷汗打濕,「怎麼回事,剛才不是已經好了嗎,怎麼才一會又這樣了?」
凌鴻煊摔了個四仰八叉,好不容易才爬起來,就幽怨道,「還不是被你氣的心疾複發,阿鳶要是有個好歹,我就跟你絕交!」
「什麼?」長孫一澈大驚,聲音都顫了起來,而此時,懷裡的離墨悠悠睜眼,一看是長孫一澈抱著自己,當即眨了眨蓄滿水的黑瞳,扁起嘴低吟道,「好痛……」
這樣無辜又柔弱的語調,世間任何一個男人都會立刻繳械投降,果然長孫一澈聽到后,心痛地幾乎要落下淚來,都是他不好,一時妒火攻心,才遷怒於離墨,她為自己甘願犧牲一顆心臟,他卻還對她斤斤計較。
想及此,他真想狠狠扇自己一耳光,卻聽懷裡人兒忽然咬牙發出一聲隱忍的痛呼,他大腦瞬間失去了思考能力,立即將離墨橫抱入懷,大聲道,「快!趕快回宮!」
但是離墨卻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楚楚可憐道,「你還沒說,你原不原諒我,否則我絕不回宮。」
她目光執著而灼亮地凝著他,似乎大有你不原諒我,就讓我活活痛死的決心,長孫一澈這會哪裡還顧得上之前的事,當即一邊抱緊她往出口趕去,一邊連連答應,「是是是,你說什麼都對,都是我不好,我不該惹你生氣,我不該胡亂吃醋。」
「那你以後……會一直都對我這麼好?只對我一人好?」
他的手滾燙,摟著她不敢絲毫鬆懈,他的髮絲掠過她的臉頰,帶著熟悉的龍延香,離墨環著他的脖子,視線彷彿被什麼東西籠罩了,讓她看不清前方的路,綿延的荊棘之花不停擦過衣擺,而她一顆心卻是前所未有的安穩與寧和。
「我不對你好,還能對誰好?墨兒,你怎麼不跟我說話啊?你眼睛怎麼都紅了,是不是很難受啊?」
長孫一澈停在了一處岔路口四下張望,他大口喘息著,但是雙臂卻依舊穩穩地拖住她。
「這可怎麼辦?皇城離瘋人崖如此之遠,這裡地形又阡陌交錯,我已經不記得先前趕來時把馬栓哪了!」他滿目焦急地看向離墨,對方卻只是愣愣地看著他,他急切地問道,「墨兒,你還有沒有力氣,看看能不能試著召喚出破霄來,我們好儘快……」
然而下一刻,離墨摟著他的脖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眉間流淌出奪目而璀璨的溢彩,艷麗的幾乎惑人心智,「長孫一澈,我好高興!」
長孫一澈一愣,以為她是病糊塗了,但是很快他立即大怒,她居然又玩弄自己,可看到她五年後第一次對自己笑的如此明媚時,這口氣卻悶在胸口,如何也迸發不出來。
離墨靠在他懷裡,輕輕閉上眼,柔聲,「即便你再生氣,你還是會這麼關心我,所以我很高興,非常高興,謝謝你。」
不管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至少這一刻,她是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她很滿足。
「你剛才真的是嚇死我了。」長孫一澈將她放在地上,上前,再度將她擁入懷中,許久才略微嘶啞道,「我們回家吧。」
他拉著她的手轉身,離墨卻勾住他的食指,「我還不想這麼快回去。」
她還不想面對那個滿手血腥的自己,那個將復仇作為唯一活下去信念的自己!
「那好。」長孫一澈目光繾綣地看向她,「正好我也不想就這麼回去,一會影衛派來馬車,我們就先去成衣店一趟,把身上這些給換了。」
「恩好。」
離墨乖巧地點點頭,拉住他的大手,那笑容是他前所未見的溫柔。
可是她越是這樣笑,他就越是愧疚,越是愧疚,他就越害怕。
離墨因他而自願毀掉所有和南城雪的記憶,但是他害怕萬一有一天離墨會再記起南城雪這個人,他不怕失而復得,卻害怕得而復失。
如果離墨再一次想起那人,他真的不敢確定,到那時離墨是否還能完完全全只屬於他一人?
墨兒,你為了南城雪可以縱身躍下七丈城樓,不顧生死,那麼你有朝一日,會不會為了他而對我出手,甚至為了助他而選擇……殺了我?
長孫一澈突然不敢想下去了,失去心臟的胸腔一抽一抽地發疼,他有些痛苦地閉上雙眼,多麼希望從今往後都跟現在一樣,他的墨兒,她的眼裡心裡,只有他一人。
我要你,只屬於我一人所有!
離墨感覺到他拉著自己的手更用力了一分,她垂眸看著兩人十指相扣,久久沒有說一句話。
就在這時,凌鴻煊和慕千邪也趕了過來,凌鴻煊痞痞地笑道,「說的對啊二哥,我記得今夜可是東燕的放燈節,是舉國祈福的大日子,好不容易出宮一趟,你不如好好帶二嫂去逍遙一番?」
長孫一澈心底陰霾消散,唇角揚起一抹幾不可見的微笑,這小子,腦袋轉的還挺快的嘛!
「凌鴻煊,什麼祈福?」離墨詫異地問道。
「這個二嫂你和二哥去了就知道了呀。」說著,他湊到兩人中間,小聲補充道,「是只有情侶和夫妻才能去的祈福喲!」
「誰跟他夫妻!」
「誰跟她夫妻!」
兩人皆是面頰一紅,竟急的同時出口辯解。
「你幹嘛學我!」
「還學!」
對話鬼使神差的出奇一致,離墨抱著雙臂,一跺腳轉過身不再去看長孫一澈,耳尖卻是退不去的一抹嫣紅。
「嘖嘖,這麼有默契還說不是?」凌鴻煊在兩人之間打量了幾圈,勾唇一笑,然後將長孫一澈猛地往離墨那裡一推,「遇見就不再錯過,二哥你可得抓緊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