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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夜襲,等我回來

  「柳葉?」 

  只見翠依掌心正是一片染血柳葉。 

  「是。」翠依頷首,「我們的人皆被此人一葉封喉!」 

  「門主您有沒有覺得這手段似曾相識?」 

  厲忠的聲音已然有些發顫,「五年前,千葉門排名第一的咒殺明川,他是東燕頂級的暗器高手,而他唯一使用的武器就是……柳葉。」 

  孟千尋只覺得眼前一黑,手中鳳袍掉在地上,自己也向後一個踉蹌,厲忠趕緊上前扶住她,而她空洞的雙眼只是緊緊地盯著那片柳葉。 

  火光下,艷麗的容顏血色漸失,抬手撫上自己的那一隻千葉鐲,她猛然想到明川生前對尚離墨說的一句話。 

  「年年你記住,如果將來有一天我當著你的面出手了,那麼我一定只是想要保護你,如果真的有一個人受傷了,那個人一定是我。」 

  不可能的! 

  這片柳葉的主人絕對不是明川,他當年受了這麼重的內傷,又險些被自己燒死,姬魅橋即便帶走了他,但不花個二三十年絕不可能痊癒! 

  「你說你查到了他的身份。」孟千尋盯著翠依,似乎有點不敢說下去了,「他……是誰?」 

  「回門主,那人不是明川。」孟千尋面色稍微和緩,卻又聽翠依沉聲道,「但他是九皇子殿下的心腹——慕千邪!」 

  「什麼?」 

  四下一片死寂,所有人都以為聽錯了。 

  孟千尋與姬魅橋五年未見,自是不知道慕千邪就是明川如今的化名。 

  「怎麼會是他呢?」厲忠完全反應不過來。 

  「九皇子。」孟千尋眼底一片錯愕茫然,「逍遙殿的凌鴻煊?」 

  記憶中她對凌鴻煊幾乎沒什麼好印象:風流少年,生性紈絝。 

  他娘親死得早,為追溯便讓他隨娘家姓。 

  皇上為表愧疚之意便把他寵上了天,這可不,年紀比他兩個哥哥小得多,風流韻事卻是一大籮筐。 

  東燕皇室大多認為他只愛美人不愛江山,況且他年紀輕輕沒什麼野心,又常年流連於風塵之地,因此奪嫡一事中,孟千尋,更甚是長孫一凡都從未將他視作對手過。 

  但是如今,他竟公然與自己手下的千葉門對著干,難道也是為了保護尚離墨,可為什麼帶走的卻是姬魅橋? 

  而這個慕千邪更是極為神秘。 

  沒人見過他的容貌,沒人聽過他的聲音,只知道他身手快如鬼魅,常年斗篷加身,像是極度怕光。 

  傳言他三年前被凌鴻煊收為殺手,三月後便晉陞為大總管,一統逍遙殿。 

  傳言他以人的鮮血沐浴,所以肌膚格外的蒼白,渾身上下都充斥著腥濃的血味。 

  傳言他是個孤兒,卻每月都會去瘋人崖,一坐就是一整天,就像是一具無聲無息的屍體,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至今,他的身世依舊是個謎! 

  「慕千邪……」 

  杏眼沉澱著不明的暗潮,孟千尋望著黑壓壓的夜空,訥訥道:「你既然都敢殺到我頭上,還有什麼可隱藏的,你究竟和尚離墨什麼關係?」 

  身邊燭火爆了個燭花,她豁然驚醒,厲忠恭敬地拾起鳳袍,道:「九皇子今夜出手絕非偶然。」他頓了頓,神色更為凝肅,「慕千邪是他的心腹,更不可能背著主子,貿然行事。」 

  「厲忠,你這是在勸我收手嗎?」孟千尋睨著厲忠,並沒有去接鳳袍,冷笑,「我告訴你,遊戲一旦開始,就絕不可能因為一兩個人停下來。」 

  塗著殷紅丹蔻的手指點著自己的心臟,孟千尋眼中折射出一股陰毒,「她尚離墨的命我要定了,我不管他凌鴻煊是皇子還是皇上。總之,擋我者死!」 

  「對了門主,剛才爆炸發生之前,奴才還有一事忘了稟告。」厲忠捧著鳳袍小聲試探,「皇后昨夜去天牢之前找了燕皇相議一事。」 

  厲忠望了望依舊跪著的翠依,沒有繼續說下去。 

  「直說無妨。那老太婆想要幹什麼?」 

  「皇后的原話是:王妃,還是門主,只能二選其一。如果選門主,那麼就不得嫁給二皇子;如果選王妃,那麼三日後便是新門主繼位一日!」 

  話落,孟千尋猛地回首,似不敢置信般盯著厲忠的雙眼,「她要強行攆我下台?」 

  「恐怕是。」厲忠垂首,「您三思,如果選擇了王妃,那接任門主最可能的人選,必定是姬魅橋。」 

  「知道了。」 

  指甲狠狠刻進掌心,孟千尋望著那件茜素紅鳳袍,眼底似燃起了一場權欲的野火,「你現在就派人去找姬魅橋,然後去鳳儀宮給我帶句話,就說千尋三日後定當大設宴席,好好款待我的……」她唇角一動,笑容詭異,「婆婆。」 

  她當然要王妃之位。 

  至於姬魅橋,那不過是她養的一隻傀儡罷了,即便是她當上門主,其實真正的掌權者還不是自己? 

  若是這個傀儡打算兀自發展,脫離她的掌控,她大可以將當年姬魅橋與明川的秘密,向尚離墨給抖出來,到時看著她們姐妹相殘,豈不暢快! 

  * 

  萬人空巷,花街柳市。 

  全東燕最負盛名,最美女如雲的一家青樓——忘憂院,正金門大敞地招攬著往來的恩客。 

  一輛雕刻著素雅花紋的銀色馬車緩緩停在了門前。 

  「公子,這裡便是東燕大名鼎鼎的忘憂院了。」 

  身著藏藍色麻衣長衫的趕車人,自馬上躍下,走到車簾外,躬身稟告。 

  他看起來人到中年,十分樸素,卻依舊根骨挺拔。 

  涼風輕拂,淡金色車簾之後,探出一隻美若玉雕的手,從容地挑開紗幔,一道溫潤之音響起,「五年未見,聖都除了更繁華,倒是一點都沒變。」 

  那聲音清越如玉環叩擊,又朦朧如月下碧波,那麼的優雅,那麼的溫文,寥寥幾字間,風華自來。 

  話落,一隻鑲著繁麗紋飾,不染纖塵的白色靴子便輕巧地落在青石板上。 

  年輕的公子一襲白袍勝雪,面上扣著一方月牙形的銀白面具,掩住半張臉,薰風撲面而來,他衣袂飄飄,宛如乘風。 

  「西燎那邊怎麼樣了?」 

  白衣公子笑著搖了搖頭,語氣卻帶著三分輕嘲,「五年前,姜堯允為了一個女人,不惜與東燕撕破臉皮,如今整整五年過去了,他卻還是沒能拿下東燕,真是叫朕失望。」 

  「自年世家覆滅后,西燎有一陣子沒動靜了,但是實力仍是不容小覷。」 

  西燎依山傍海,終年冰雪封城,永無春日,因此鑄就了極佳的地理位置,想要一舉攻陷堪比登天。 

  那裡的男人,各個鐵骨錚錚,視死如歸,燎王更是一言九鼎,說話從不繞彎子,姜氏雖是蠻族起家,卻在短短十年內屠舊城建新國,三年內竟飛速發展成了足與東燕,北冥,南烏齊名的四大國之一! 

  「是嗎?」白衣公子笑容依舊,但聲音里已是殺機四伏,「對了,它的主人……」素手一翻,一枚青銅扳指躍現手中,他目光銳利地盯著扳指,冷聲道,「現在如何了?」 

  「一切依計行事,只不過……」中年男子皺了皺眉,道,「今晚傳來線報,長孫一凡被扣上了刺殺世子的嫌疑。」 

  「呵……他們真是一個比一個叫朕失望!」 

  好看的睫毛綴著月光輕然抬起,一雙美如琉璃的眸子淡淡望向面前的金門。 

  只見那室內燈燭輝煌,好似煙花色海,高台之上,歌舞昇平,香霧繚繞,恩客高聲的叫好不絕於耳。 

  「罷了!你去打點一下,今晚便留宿於此吧。」 

  薄唇牽起一抹淺笑,白衣公子一拂袖,便踏著笙歌向大廳走去。 

  而忘憂院屋頂上,一個黑影靜靜看完這一幕,默然向一處掠去。 

  進入內廳,抬眼便可見大片桃紅紗帳,漫天飛舞,媚態百生,曖昧的情愫隨著美姬的帕子,絲絲縷縷地繞了過來。 

  舞榭歌台,一曲盪人心魄的笛聲瑟瑟揚起,有曼妙女子,青絲墨染,一襲桃紅絲裙立於台上,那領口開得很低,露出姣好的身段。 

  「哎喲,這是哪來的公子哥啊,竟長得這般風神俊秀?怎麼不把面具摘下來,都來這了還有啥可害羞的啊。啊呀啊呀,我忘了一會進了屋再摘也不遲啊!」 

  忽而一聲刺耳的調侃聲響起,那老鴇扯著揉捏嬌作的嗓子隔著老遠就叫嚷了開來。 

  只見那人足足刷了三寸白粉,血盆大口吧啦吧啦叫囂個不停,竟還恬不知恥地將手探向白衣公子的衣裳,掐著嗓子魅聲說道:「公子您第一次來吧?您放心,我這忘憂院啥姑娘都有,保證讓您今晚芙蓉暖帳度春宵,快活似神仙啊!」。 

  可就在那丹紅如血的指甲即將觸碰到布料的一刻,身後的藍衫男子一個閃身,猛地打掉了那隻肥手,只一雙邪氣繚繞的棕眸絞著老鴇。 

  他出手速度堪稱快至巔峰,那老鴇只聽啪的一聲脆響,自己的手便腫了起來,還沒來得及喊來夥計,便又是被他這麼一瞪,徹骨的寒意瞬間穿透四肢百骸,令她險些嚇的尿了褲子。 

  「黎白,不得無禮。」 

  白衣公子依舊風度不減,輕輕揚手示意藍衫男子退下。 

  「哦呵呵……」老鴇見他退下方才穩了心神,拍了拍胸脯,不顧臉上的粉被嚇得撲朔朔往下落,尷尬笑道,「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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