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永遠被埋藏的秘密
白石硯的這一隻巨大的腳掌，就如同精鐵錳鋼打造成的小船一樣，重若千斤，突兀的從天而降。
毫無任何情感可言的向著身前猶如螻蟻般渺小的灰袍人狠狠地踩踏而下。
似乎要將他心中那些壓抑已久的憤懣，通過這一腳的踩踏一股腦地發泄出來。
灰袍人在驚慌之餘，慌忙地仰頭望向這隻形如鐵船般急速踏下的巨大腳掌時，再想躲避已然不及，她面對著白石硯這形如金甲巨人一樣的存在，心中也不免有些膽怯。
彷彿這金甲巨人只需要微微的抬起兩根手指，便可以輕易地像碾死一隻螻蟻那樣把她搓碾成連一滴汁液都不會滲出的粉末。
灰袍人自然不會坐以待斃，任由著這隻「鐵船」大腳將她踩踏成「肉餅」。
就在白石硯的這隻巨大的腳底板即將把她狠狠地踩在腳下之時，她心念一動之下，「魔魘通訣」便自行運轉起來。
幾乎是瞬間便將她的身體化作一縷濃黑的煙塵，試圖從這巨大的腳板下溜走。
哪成想，莫名其妙的從周圍刮過了一股強大的颶風，猶如同銅牆鐵壁一般，從她的前、后、左、右四個方向將她散做黑煙狀無形的身體團團的圍困住。
就在灰袍人驚訝之餘，白石硯的這隻重若千斤的巨大腳掌已然將她無情地深深踏入這金黃色的細沙中。
這一腳之威可以說是白石硯用盡了周身的力氣，威力之大可想而知。
伴隨著「轟」的一聲巨響，白石硯的這隻巨腳深深的陷入了這金色的沙灘中，直沒到了他的小腿。
可他依舊覺得不解氣，又連續的在同一個深坑內踩踏了七、八次才肯罷手。
被憤怒沖昏了頭腦的白石硯自然不會察覺到這化作了濃黑煙塵的灰袍人，在被他踏入進黃沙中的一瞬間，早已借著細沙之間的縫隙，悄無聲息的逃走了。
一縷濃黑的煙塵，在被他龐大的身軀遮擋住的那片金黃色的細沙中，緩緩的升騰而起，悄無聲息的又凝聚成了身著灰袍，青紗遮面的形態。
再次凝聚了身體的灰袍人，腳踏虛空，靜靜的觀看著白石硯發了瘋似的兇狠地踩踏著腳下鬆軟的金色沙土時，不由得緩緩的搖了搖頭。
寒水谷底，石洞內。
白玉瓷瓶內也伴隨著長明燈的湮滅，不斷的傳出一聲聲凄厲而痛徹心扉的慘叫，顯然是苑薇的魂魄此刻正在遭受著難以忍受的痛苦。
「呃！.……啊！……你到底是什麼人？.……你連真正的容貌都沒有勇氣顯露嗎？你輕紗下的這副臉孔就這般的不堪入目嗎？」
「你我同樣身為女人，可你連最基本的容貌都不敢示人，你還妄想著會得到石硯的傾心？.……我勸你一句，別痴心妄想了！」
「我早已隕落身死了，這僅剩的魂魄又被你牢牢地掌控，你想殺就殺吧！」
「你殺了我，正好可以讓紫軒得以解脫！……我這樣不明不白的以殘魂的形式存在著，反倒拖累了他，成了他的累贅！」
「看來上天有意的捉弄與我，三年了，都未曾讓我與他見上一面！」
「可我知道他剛剛是來探望我的，知道這些我已經很滿足了！」
「況且紫軒還有靈兒那丫頭，時常陪伴在他的身邊，我很放心！我早就想過安心的離去了，只是我現在的狀態由不得自己罷了！」
苑薇說話的聲音明顯的有些顫抖，而且越說越激動。
直到最後她竟然一反常態的用尖利的聲音近乎咆哮的怒吼著。
「你殺了我吧！.……你殺了我就等於成全了我，也成全了紫軒！.……你.……你動手吧！」
「殺了你還不簡單，不過是舉手之勞的事情！……我才不會讓你這樣痛快的消散於世間那！」
「在這之前，我還要讓你看個清楚，讓你死的明白，順便也讓你知道，我……究竟是誰！」
說完她便緩緩的抬起自己雙手，去扯下那遮面的青紗。
正在此時，一道滿含著古樸而又滄桑，彷彿經歷了無數載歲月磨刻卻依舊苟延殘喘的活著的聲音，從寒水谷幽靜的山洞外漸漸的傳來。
只聞其聲，便能讓人不知不覺間聯想到，這聲音的背後極有可能是一個他們永遠也無法窺側的強大的存在。
「嗯！.……灰袍！.……無用的奴才！……你想死嗎？」
「我的命令你也敢違背？.……你險些毀了我的大計.……你說……這次……我還能留你嗎？」
伴隨著蒼老的話音，一股強大到足以將這一方天地瞬間傾覆的靈壓，無情的將她籠罩在內，她的身體較之先前，顫抖的更加的厲害了。
這突如奇來的聲音，可把灰袍人嚇得不輕，當她聞聽道這蒼老而時斷時續的聲音后，她不斷噴涌著怒火的雙目，瞬間便恢復了正常。
從她遮面青紗背後那兩道獃滯的眼神中，可以明顯的看出，此時她的內心早已被那股深深的恐懼所佔滿。
在這股強大的威壓的震懾下，不僅使她的呼吸越發的艱難，甚至連心臟的跳動，都變得越來越衰弱。
此刻的灰袍，早已失去了剛剛那種囂張跋扈的性子，甚至乖巧的就像「一隻被馴服的母豹」，再一次見到了時常抽打她的皮鞭那樣。
不停的顫抖著身體，深埋著頭，一動不動的跪伏在地。
她似乎想要調整一下跪伏的姿勢，讓自己更舒適一些，可她的身子卻彷彿被一座重若萬斤的巨石死死壓著，絲毫也動彈不得。
她拼盡了全力，才艱難地發出一聲滿含恐懼的聲音。
「主！.……主人！.……屬.……屬.……屬下，再也不敢違背主人的意願了！……都是屬下的錯！」
「還望主人再給屬下留一條活命的機會！.……望主人開恩！……還望主人開恩啊！……」
面對著灰袍不斷地懇求，那道飽含滄桑的聲音，卻如同聞所未聞一般，只是淡淡用鼻息，發出了一聲不屑的冷哼。
「哼！.……想活命.……那是要用東西來交換的！.……你連靈魂都交付於我了，你還有什麼東西可以與我交換那？」
灰袍人聞聽此言，勉的支撐著跪伏在地的身子，在經歷了一陣劇烈的顫抖之後，瞬間癱軟，就像一灘爛泥一樣緊緊的貼在了光滑而冰冷的地面上。
絕望的她就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般，連說話的氣力都耗盡了。
她只能用細微的幾乎只有她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不甘的輕聲道：「屬下.……什麼都沒有了.……屬下……願聽主人發落！」
「哼！.……若不是現如今正在用人之際，你早就化作風中的塵埃了，留著你，比廢了你，似乎更有作用。」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滿含絕望，癱軟在地的灰袍人，聽到了這始終未曾露面，深深的引藏於幕後的強者終於鬆口了。
她好似得到了特赦一般，激動的趴在地上，不停地用額頭去撞擊著身下堅硬如鐵的岩石。
口中還不斷的說著感激涕零的話。
「是！.……屬下明白！.……多謝主人不殺之恩！」
「屬下日後定當為了「冥門」的崛起而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即便是肝腦塗地也再所不辭！」
「哼！」
「希望你不會再犯這種低級的錯誤了！.……這裡沒你的事了，回「冥門」總壇候著，順便發出兩道招魂令，將那圓戒和尚與那小魔靈逸風一併的召喚回去。」
「沒有我的傳喚，不得擅自離開半步！.……他們膽敢違背我的命令.……你應該知道怎麼做！」
「主人！……主人您的意思是……」
「恩？.……灰袍！.……你的廢話太多了，一切按計劃行事！」
「是！.……屬下明白！.……屬下，一定不辜負主人的對屬下的期望！」
「我不止一次的說過，待我大仇得報之時，你便是這四域的主宰！」
灰袍人不敢作聲，緩緩的躬起身，默默的長跪了片刻，直到她覺得籠罩在周身的那股強大的靈壓正在漸漸地散去時。
她才化做一縷黑煙，直衝天際，瞬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股強大而無形的靈壓則竟似長了眼一般，有意識的避過了苑薇的魂魄。
苑薇深知眼前這蒙麵灰袍人的修為高不可測，連她這般修為面對著這股天地靈壓之時都向一隻卑微的螻蟻一樣。
彷彿這幕後的主使，微一動念，她便會就此消散無聲無息的消散於世間。
苑薇一直靜靜的聽著灰袍人與這蒼老聲音之間的對話。
此刻她的心中卻百感交集，她再努力地迴響著二人談話中的一些關鍵性的語句。
「冥門」什麼事冥門？.……是一個日漸崛起的門派嗎？」
「這身著灰袍的人到底是誰？……這蒼老的聲音又是誰？」
「他們口中的「計劃」又是什麼？……這強大的幕後推手口中的「大仇」，又指的是什麼仇恨？」
死一般的沉寂，又瀰漫了整座山洞，苑薇則陷入了良久的沉思。
突然，她發出一聲驚呼：「啊！是她！……這灰袍人的眼睛，我好熟悉！」
「這名為灰袍的女子，雖然極力的在掩飾著自己的聲音，可我還是聽出來了！」
「紫軒！……她是……」
「轟隆隆……」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將苑薇的驚呼，瞬間湮滅。這一方天地彷彿就要坍塌了一樣，不停地抖動，搖晃著。
「轟……」又是一聲巨響，山洞倒塌了下來，巨大的碎石將這偌大的洞口掩埋的密不透風。
絕魔嶺陷入了大面積的塌方，這地處在仙魔兩域交界處的寒水谷，瞬間便被這無數塌方的巨石永遠的填埋在了地下。
剛剛絕魔嶺還是山巒疊翠，碧草叢生，漫山桃花盛開的一副春意盎然的景色；寒水谷內更是昏暗潮濕，深不見底，幽靜異常的寧靜幽谷。
現在卻成了一片一望無際，遍布著碎石的瓦礫堆。
苑薇的魂魄也帶著她剛剛知曉的驚天的秘密永久的被深埋在了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