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陳驍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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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裏的燈光還算明亮，窗外的烏雲也算壓抑。
吳敬勝輕輕地拍了拍陳驍武的肩膀，然後露出一抹莫名的笑意。
我仔細看著那個瘦小的學生，臉上的稚嫩和驚懼，讓人看不出來他以前與人打架的暴戾模樣，身上規矩的校服和平整的發型，也很難讓人相信這種人會跟別人打架，並且還是他先動的手。
“陳同學。”狄克森站了起來，走到他麵前，“你還記得我吧？”
吳敬勝滿臉疑惑地看著狄克森，但是並未好奇地發問。
“記得。”陳驍武起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緩緩地說道，“你是狄子雲的堂哥，隻是我不知道，原來你也是有背景的人物。”
這次輪到了狄克森愣了一下，吳敬勝和我倒是咯咯笑了起來，沒想到小小年紀，竟然如此世故。
“你倒是很有趣。”狄克森也露出了一抹微笑，“其實我很好奇，你跟他打架到底是為了什麽？”
陳驍武輕輕地推了一下眼鏡，語氣之中帶著一絲不屑。
“你應該問的，並不是這些。”他緩緩地吐出幾個字，“對吧？”
“嗯，是的。”狄克森無奈地聳了聳肩，“那我們就談談應該談的事情吧。”
吳敬勝翻開了筆記本，語氣輕柔地問道：“年紀多大了？”
“十九歲了。”陳驍武說道。
“高幾？”狄克森問道。
“高三。”陳驍武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看來情緒已經緩和了下來。
“是嘛。”狄克森低聲嘀咕了一下，“高三的學業應該很繁忙吧，富成中學的周末都是讓學生去幹一些除了學習之外的事情，從來就不允許高三的補課，你今天也是來打羽毛球的？”
陳驍武推了一下眼鏡，挺直了身子，輕聲說道：“第一，今天是周三，元旦，不是周末。”
“額。”狄克森愣住了，笑著說道，“我的錯，是節假日。”
“第二。”陳驍武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我從來不喜歡打球，體育課對於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可言。”
“是嘛。”吳敬勝努力忍著笑，“可是體測還是要搞的吧？”
“與高考無關，便是與我無關，我眼中隻有高考的幾科罷了。”陳驍武解釋道，“就像你們警察，隻需要解決案件就可以了。”
我們三人麵麵相覷，彼此笑著，無奈地搖了搖頭。
“好吧。”狄克森說道，“那麽你今天到底是來學校幹什麽的呢？”
“學習，我家裏的電腦壞了，我需要學校的計算機庫。”陳驍武又推了一下眼鏡。
“哦。”狄克森的手指輕輕地敲打著桌子，“你的成績應該很不錯吧？”
“全校第一，不算太好，勉強可以上個一本。”陳驍武麵無表情地說道，“隻是更好的學校，我可能沒有機會了。”
“嗯。”吳敬勝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麽說才好，“啊，到學校的時間呢？”
陳驍武眉頭一皺，低著腦袋想了一下。
“應該是早上六點。”陳驍武麵無表情地說道。
“這麽早？”吳敬勝不可思議地問道。
陳驍武又推了推眼鏡，仿佛滿臉的油脂讓他的眼鏡都掛不住了。
“當然，我平常四點起床，六點就可以到學校。”陳驍武拉開袖子，看了一眼手上的表，“我當時進校門的時候，這隻表正好被我甩到地上壞了，我很注重時間，就到保安室那裏看了一下時間，所以我不會記錯時間。”
“是嘛。”狄克森漫不經心地說道，“到學校之後，你去了什麽地方？”
“教學樓的四樓，也就是圖書室。”
狄克森探出身去，說道：“圖書室裏麵也有什麽計算機庫嗎？”
“沒有。”陳驍武冷冷地說道，“計算機室的鑰匙被教導主任拿走了，所以我就去了圖書館。”
“話說回來，教學樓和圖書室那麽早就開了嗎？”狄克森問道，“我記得，教學樓和圖書館都是有上鎖的。”
“因為羽毛球隊要訓練，黃健老師很早就到學校了，所以是他給我開的。”陳驍武的聲音忽然低了幾分。
“這樣啊。”吳敬勝摩挲著下巴，眼裏帶著些許疑惑，“他的狀態看起來是怎麽樣的？”
“看起來心情不錯，一邊哼著歌，一邊甩著鑰匙串。”陳驍武用輕蔑的語氣說道。
“他開鎖之後，就離開了？”狄克森問道。
“是的，那個時候我想是在六點十分左右，我就進了圖書室，然後一直待到差不多七點半，那個時候校長到了學校，他跟我聊了一下對於學習的事情。”
“你一個人呆在圖書室裏麵，對吧？”吳敬勝問道。
陳驍武愣了一下，然後才開口說道：“是的，那段時間沒有不在場證明，不過從七點半到八點就有了，八點到下去操場的時間段，我也一直在圖書館，也沒有不在場證明。”
狄克森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他，顯然對於這種很熟悉“業務”的年輕人，他還是很佩服的。
而旁邊的吳敬勝則是臉色漆黑如墨，大有將懷疑二字寫在臉上的衝動，手上的筆也不自覺開始在筆記本上開始塗抹起來。
“你跟校長聊了些什麽？”狄克森好奇地追問道。
“隻是關於學習的事情。”陳驍武不滿地說道，“當然，還反映了一下最近議論紛紛的一些事情。”
“什麽事情？”吳敬勝忽然問道。
“最近身邊的同學，總是在議論網絡論壇上女廁視頻的事情，我調查了一下，發現有可能是在富成中學發生的。”陳驍武說的時候有些猶豫的感覺。
“你為什麽會這麽認為？”吳敬勝臉色又變得陰沉起來。
“因為我看到了有關趙琪的視頻。”陳驍武一字一頓地說道，帶著努力壓製的憤怒情緒。
“趙琪。”狄克森嘀咕道，“就是去年五月份在光明館自殺的女孩，對吧？”
“是的。”陳驍武的情緒一下子崩潰，哭著說道，“就是那個我最喜歡的女孩子，那麽善良人，卻被這樣的視頻，被逼得自殺了！那些偷拍的人，該死！”
“你的意思是。”吳敬勝不可置信地看著陳驍武，“趙琪是因為這些視頻而自殺的？”
“我去調查的時候，發現那些視頻是在2019年5月10日發出的，然後第二天她就自殺了，這其中一定是有著關聯的。”陳驍武擦拭掉臉上的淚水，然後露出了輕蔑的笑容，“我本來是打算跟狄子雲一起去調查，誰曾想，作為同樣喜歡趙琪的他，居然和秦曉雨走到了一起，真是惡心的家夥！”
“這就是你和他打架的原因嗎？”狄克森輕聲問道。
“當然不是，打架是去年的事情，那個時候是因為那小子和趙琪走得太近，我才教訓他的，視頻的事情是我在前幾天才發現的。”陳驍武無奈地笑著，淚水在臉上滑下，“趙琪死後，我和他就和好了，所以幾天前發現視頻的時候，我就去找他了，看到他和秦曉雨走得那麽近，我直接就放棄和他一起調查的想法了。”
“年輕人。”狄克森的表情嚴肅起來，“有些事情，你大可親自問他，他這個人直腸子，我不相信他會喜歡趙琪，因為他喜歡會直接說出來，還有他一旦知道視頻的存在，肯定會第一時間和你一起調查的，最後。”
狄克森頓了一下道：“一旦發現這種事情，我還是希望你能夠報警，而不是自作主張去調查，你還沒有能力去做這麽危險的事情。”
陳驍武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擦拭著臉上的淚水。
“小劉，帶他出去吧。”吳敬勝站了起來，歎了口氣道，“順便再帶個人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