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你不能走
後山空氣非常清新。
一條涓涓細流自山上流淌而下,清澈的水流聲一直流淌到下方的湖中,青山綠水,枝葉茂盛,身處其中,讓人心神清靜。
而在湖中央的位置。
一座涼亭屹立於此。
淺橋和石階上已經長滿了青苔,顯然,很少有人會踏足這裏,越是人煙稀少的地方,越是有著賞心悅目,處處散發著自然美的景色。
此時,一名倩影正坐於湖中亭內,身前擺放著一架古箏,一雙嫩蔥般的素手奏樂,箏鳴聲回蕩在大山深處。
時而低沉,時而高昂。
溪流聲為伴奏,燕雀為舞姬。
鶯歌燕舞的畫麵,沒有半點的違和感,一人一箏,仿佛已經融入了這青山綠水之中,白發藍眸的她不像是來客,倒像是生在這裏的天仙,在這裏歸隱山林,不聞世事。
然而,一陣空氣爆鳴聲由遠而近襲來,將古樸清幽的和諧環境破壞。
“嘭!”
蕭羽落地,雙腳將地麵砸出裂痕,碎石飛濺,眼神看向亭中正在奏樂的女人,微微閃爍,從淺橋上邁步走了過去。
就像個蠻人一般。
沒有任何拘束。
女人按住箏弦,箏鳴消失,一雙清澈的海藍色雙眸緩緩睜開,開口道:“我以為,今天不會有聽客。”
“確實不應該有,不過沒有聽客怎麽能叫彈奏呢?我願意為你解決尷尬。”蕭羽笑著說道,直接找了個位置毫不客氣的坐了下來。
女人顯然已經認出了蕭羽就是上一次在古江遇到的那個行為舉止像流氓,但卻可以彈出讓人歎為聞止的優美箏律的家夥。
“沒有經過允許就坐在這裏,難道不覺得很沒禮貌嗎?”女人看著蕭羽,一張絕美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說道。
“我隻負責聽,你照彈就好,我隔著百裏跑來這裏,就是最大的禮貌。”蕭羽卻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說道。
對方自然不會信他的話,雙手輕撫箏弦,很快再次進入狀態,箏鳴聲再次逐漸的回蕩在深邃的幽穀之內。
看著女人,蕭羽眉頭緊鎖。
他上一次見到對方的時候,還是在古江,那時候他將眼前的女人看成了譚幻琴,但最終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盡管雙方的長相有著奇高的相似度,但一個已經死去數千年的人,根本不可能死而複生活到現在,蕭羽隻把這件事當做活久見。
畢竟他的一生中。
見過了太多“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當再次看到對方,蕭羽一向古井無波的心境卻依舊難以平靜下來,環顧四周,一股強烈的記憶重合感衝入腦海。
“唔!”
蕭羽腦內傳來刺痛。
同樣是湖光秋色,山清水秀宛如仙境般的背景,同樣是話不相投的一幕,這樣的場景,在數千年前就曾發生過一次。
當時蕭羽還是個小兵團的團長,剛剛跟隨大軍打完一場小勝仗,每天生活在烽煙四起,血流成河的戰場。
過度的殺伐讓蕭羽心情煩躁。
他現在還清晰的記得,那日他是因為受不了身上無時無刻不伴隨的腥臭味兒,打算跑山中的湖邊去洗澡。
然後,就遇到了正在湖中亭內獨自彈奏的譚幻琴,當時搞的蕭羽連澡都沒好意思去洗,後來才知道……譚幻琴什麽也看不見。
不過,她卻能夠感覺到蕭羽身上出現的問題,並且親自出手幫助了他擺脫一直纏繞在內心那揮之不去的戾氣。
之後的日子裏……
蕭羽幾乎對譚幻琴產生了依賴性,以至於一旦打完仗不管勝敗第一時間去的地方不是軍營,也不是拿著軍營給的賞金去消遣。
而是去聽譚幻琴彈奏。
譚幻琴這個非常淳樸的人,並沒有被亂世中的汙穢所感染,她的一生追求音律,沒有家人,多數時間都與箏相伴,從而創造出了無數有關於古箏的樂譜。
看著那雙海藍色的雙眸,蕭羽曾為譚幻琴感到可惜,先天失明的雙眼,注定了她永遠也看不到任何優美的景色和色彩。
對她的生活帶來很多不便。
更看不到眼前人的模樣。
蕭羽曾想過無數辦法想要幫助譚幻琴恢複視力,不過皆被她婉拒,原因很簡單,她對生活非常樂觀,並不會因身體上的殘缺而自卑。
那時,她對蕭羽這樣說道:“我不能看到你所看到的東西,不過……你可以說給我聽,我無法攀上的高峰,你可以帶我去。”
蕭羽釋然了。
譚幻琴雙眼先天失明。
不代表這就是壞事。
至少……她永遠不會看到亂世那堆積到足以堵塞河流的屍山,不會看到敵方大軍壓境,母親抱著自己孩子和戰死的丈夫撕心裂肺痛哭的慘無人道畫麵。
更不會看到那些狠毒冷漠的嘴臉。
有所得必有所失。
上天仿佛對她早有安排。
同樣是湖中亭,同樣的景色,最初的場景和長相幾乎一模一樣的人物在不同的時間再次出現在眼前,時隔千年的記憶與之重合。
蕭羽無論如何也無法平靜!
他看著正在全神貫注彈奏著古箏的女人,不自覺的將她跟譚幻琴的身影重合到一起,兩個人實在是太像了。
世界上怎麽會有如此相似的兩個人?
這種概率……怕是不足億分之一吧?
女人依舊專心的駕馭著箏聲,整個人仿佛已經融入了進去,完全沒有注意到蕭羽的手已經在後麵輕輕的撩起了她的頭發……
“呲啦!”
一聲衣服被撕開的聲音。
隻感覺背後一涼,女人心頭巨震,差點把箏弦扯斷,猛的回頭,蕭羽不知什麽時候已經來到她身後,正在……
撕自己衣服!
“你幹什麽!?”
女人花容失色,被撕了個措不及防,立即想要跳開,但蕭羽的力氣大的驚人,根本不給她絲毫逃脫的機會!
“別動!”蕭羽吼道。
他需要驗證一件事。
譚幻琴幼年時曾遭受過山匪攔路,背部的位置有一個較為清晰的傷痕,是當時山匪沒有在譚幻琴身上搜到有價值的東西。
最終惱羞成怒,將她刺傷。
位置……就在後心。
“不!不!求求你……”
女人被蕭羽按在身下,拚死掙紮,但她隻是個普通人,怎麽可能跟蕭羽抗衡的了?眼看著身上的衣服就要被層層剝削撕碎。
女人驚恐萬分,死命掙紮。
她是真的怕了。
這個流氓居然在這裏選擇暴露本性。
簡直突如其來!
蕭羽眉頭緊鎖。
對方穿的比較厚,加上女人不斷的慘叫求饒,讓他身體一頓,對方直接趁他不備逃出數米遠,扭過頭來緊緊盯著蕭羽。
那雙絕美的藍色雙眸中……
充滿厭惡與警惕。
眼前這個男人,在幾個月前與她在某個公園中見過一麵,他沒有半點禮貌,仿佛沒有受過教育,她當時也隻把對方當做某個含金湯勺,在千嬌百寵之中長大的富家少爺。
直到他坐在自己的位置,彈出一首讓人心曠神怡的箏譜,她才改變了對蕭羽的看法,談不上好感,但也絕談不上厭惡。
但蕭羽剛剛做出的事……
卻讓她厭惡到了極點!
“呃……”
蕭羽看了眼已經撤出亭子的女人,又看了一眼還抓在他手上的衣服,臉色微變,……這是他不小心扯爛的!
“還給你。”
蕭羽將衣服丟給女人。
但對方很拽,直接不要。
“你要去哪?”
見女人轉身就走,蕭羽說道。
對方根本沒有回答的意思。
蕭羽眼神閃爍。
正打算快步離開的女人身體一頓,以蕭羽為中心的方圓五十米之內,已經被一堵看不見的牆包圍。
女人臉色一變,試圖破開身前的屏障,不過雙手剛伸出去,卻像是打進了水泥裏般使不出任何力氣,空間壓迫力極強。
“你還不能走。”
不知何時,蕭羽已經出現在她身後。